几日后的早晨,当时景舒对着若干文件抓耳挠腮的时候,办公室门外的唐莹莹不解地探进来一颗脑袋。
俩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唐莹莹没沉住气,喃喃道:“不应该啊...”
时景舒懒得跟她打哑谜,“有话就说。”
一想到今早要把这堆文件全部看完,时大队长就分不出额外丁点耐心。
唐莹莹啧了一声,道:“队长,你咋还在这儿?”
时大队长手上一用力,险些折断那根脆弱的塑料笔。
一连串话语像炮弹一样砸向门外。
“我不在这儿该去哪儿?天台吗?整天能不能盼我点好...我就寻思你们这两天是不是有点闲了?”
“不不不。”唐莹莹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刚才遇到木子哥来着,他说三组办公室昨天刚收拾好,今早就搬,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以自家队长这秉性,出力的活儿怎么可能让兰法医亲自干。
结果她一到办公室,自家队长坐的端正,看着比往常还要醉心工作。
思及此,唐莹莹有个不太好的猜测,后退了一步,干笑道:“咱就是说...不会有人还不知道吧...”
时景舒低着头看文件,神色不明。
片刻后,他把文件往前一推,轻哼一声,道:“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人已经迈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法医三组的新办公室就在对面楼房的同一层,是时景舒盯着宁普挑出来的。
干净,朝阳,小学弟一定会喜欢。
他连乔迁礼物都给人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小学弟会不告诉他。
时大队长内心拔凉,步子迈的飞快。
路过一个转角时,二队队长孟云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言辞恳切,乍一听像是一场告白。
“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时景舒眼睛一亮,猛地放轻了脚步,猫着身子钻进了视野死角。
他和孟云还算得上熟悉,对彼此的黑料都抱有莫大的兴趣。
他饶有兴味的听着,想看看另一位当事人怎么拒绝这个呆头鹅。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抱歉,我目前没有换组的打算。”
兰天冷淡的声音像开启了时景舒身上的某个开关。
他蹭地从角落里跳出来,恶狠狠地盯着孟云,卯着劲儿“呸”了一声。
孟云一看见时景舒,那个白眼简直都快要翻到天上,声音比他还大,“呸,小人!”
时景舒简直要被他气笑,把兰天挡到身后,“你搞清楚,现在是谁小人,到我这儿来抢人,你还有理了?”
“到底是谁先抢的人,谁心里清楚。”孟云不屑道:“要不是你先动的手脚,兰天本来就应该是我们二队的!”
二组的主检法医临近退休,本身组里就有些青黄不接,为此孟云虽说有些发愁,但也没什么办法。
谁知,昨晚他和某个领导喝酒,说起来这事,那人晕晕乎乎地,说是替他感到可惜。
细问之下他才知道,近期法医科炙手可热的主检新人,原本定下的应该是去二组。
孟云郁闷了一晚上,今天一早就找来了法医科,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然而任凭他怎么说,对方也只是客气地拒绝。
两次试探下来,孟云就大概摸清换组这事儿估计没戏。
他暗自腹诽,这瞧着挺好说话一人,也不知道时景舒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刚准备放弃,某个罪魁祸首反倒先跳了出来,那插着腰的模样眼瞅着比他还横。
孟云一脸不快,时景舒刚欲反驳,余光注意到了兰天脸上的不自然,话音一顿,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还跟我装?”孟云不想跟他绕圈子,索性点明,“局里原本就是定下兰天去的二队,谁知道你小子搞了什么鬼,给人拐到了三队。”
时景舒蓦地一怔,这事儿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稍加思考,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兰天听着他俩的对话,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逃避般地转过身,脚下蠢蠢欲动。
时景舒看着兰天微红的耳廓,心中一颤,嘴角的笑意根本挡不住,他索性大方承认,“对,是我,就算是拐,那也是我凭本事拐的。”
他反手拽住兰天的胳膊,阻止了后者想要逃跑的脚步。
“呵,说你时大队长脸皮厚,那都是在夸你。”在孟云眼里,时景舒就是典型被拆穿后的破罐子破摔,“好歹是个队长,可长点脸吧。”
“我说兰法医,要是你哪天受不了这小子,二队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孟云朝两人摆了摆手,在时景舒的怒骂中潇洒地离开。
兰天被迫在原地站着,僵硬地像个假人。
时景舒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笑道:“嗯?不准备解释一下?”
要不是孟云,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身上还背着这么大一个罪名。
兰天满脸羞愧,不敢让时景舒知道自己其实凑齐了三个组的报道单。
他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一开始...是这样,但是后来,后来教授说你刚好在这边,可以帮忙照顾一些,所以就换到了三组。”
时景舒挑眉,“是蒋教授的意思?”
“嗯...”兰天扛不住时景舒玩味的目光,心虚补充道:“当然我也是...更愿意和你一组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一会儿我就去和他们解释…”
“不用解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时景舒心里舒坦极了,“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分明就是我赚了。”
兰天主动调换到三组的消息,像是在他心上狠狠揉了一把,令他胸口酸软。
他并不想兰天去和其他人解释,一边走,一边转移话题,“怎么搬东西也不叫上我,拿我当外人?”
“看你们这两天很忙,而且,都是些小东西,不费什么力气。”见时景舒没有再多追问,兰天略微松了口气。
等两人到了机动组的办公室,时景舒切身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都是些小东西”。
八个大纸箱子排成一排放在墙边,已经快要装满,李木子满头大汗,还在想办法往里塞。
见到他们过来,尤其是见到兰天身后的时景舒,李木子仿佛看到了救星,喊道:“时队。”
“我来吧。”时景舒哄着兰天去打包他的那些小玩意儿,和李木子一起着手收拾。
几人忙活半天,最后,兰天大大小小的东西装满了整整六个纸箱。
李木子抱着自己少得可怜的东西,在兰天满脸歉意地又匀过来一个模型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时景舒俯身搬起最重的一整箱书,发力时,胳膊上的肌肉线条越发明显。
兰天略带羡慕,也不甘示弱地搬起了一箱,随后在时景舒的眼神下,老老实实地摞到了他的箱子上面。
夏日闷热,幸好是只用上个楼,几百米的距离还算是比较轻松。
等几人把东西从机动组搬到新办公室,已经是上午十点。
收拾途中,兰天接到了宁普的一通电话。
让他先别着急搬东西,尽快到科长办公室一趟。
电话那头,似乎还有另一个男人笑着提到了他的名字。
兰天内心忐忑,挂断电话后,磨磨蹭蹭地不愿意过去,生怕宁普要跟他提换组的事儿。
时大队长耳朵尖,通话内容让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对兰天的紧张毫无觉察,没心没肺地笑道;“快去啊,领导找你,不懂事儿呢怎么。”
片刻后,兰天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气呼呼地出了门。
到了宁普办公室门外,他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笑声。
他收回手,悄悄地把耳朵贴到了门边。
门内,陌生的男声不知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宁普大笑道:“陈哥说得不错,兰天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专业能力过硬,也静得下心。”
“下周吧,下周我让他到你们那边...”
“梆梆梆--”,略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宁普接下来的话。
兰天推开门,看也没看屋里的两个人,下颌绷得死紧,硬声道:“我不换组。”
屋内瞬间一片安静。
宁普诧异地看着兰天,没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指了指身旁的沙发,示意兰天坐下,和蔼道:“先别急,遇到了什么困难一会儿说。”
“这位是隔壁市局法医科的陈科长,对于这次的案子,想邀请你到他们科室做个分享。”
“时间上,我想着就先定到下周。”宁普笑眯眯地看向兰天,问道:“你看,有什么问题么?”
兰天一时没说话,但宁普知道这孩子多半是不会拒绝。
他端起一杯茶,惬意地抿了一口。
他和陈庭算是多年的老友,明里暗里地,在各个方面总想压对方一头。
兰天这次,可算是给他挣了个大面子。
想着陈庭刚才话里话外透出的酸意,宁普就浑身舒畅。
果不其然,兰天只是愣了会儿神,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事情商议地异常顺利。
送走陈庭后,任凭宁普怎么问,兰天也只是憋红了一张脸,没说两句话就急匆匆地跑了。
等兰天一路狂奔回到新办公室,屋里只剩下了李木子一个人。
李木子正欣赏着自己整理好的新工位,见到兰天回来,高兴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只剩下你桌子上的东西还没摆,时队说让你自己来。”
“时队可真是个好人啊,我本来还以为今早弄不完,…诶,你咋出一身汗,发生什么事儿了?”
兰天随口说了句没事,准备回到座位上开始自闭。
然而桌上,一个眨眼的礼物盒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礼物盒将近半米高,黄白配色的包装纸,扎着一个描着金线的巨大蝴蝶结。
红色蝴蝶结扎地有些别扭,仔细看还能看到数道之前扎错的压痕。
浮夸又直男,完全是某队长的送礼风格。
“哦对了,这是时队刚才拿来的,说是要送给你。”李木子笑得耿直,道:“你们俩感情真好。”
兰天眨了眨眼,名为欣喜的情绪轻而易举地压下了尴尬。
他抽出一张消毒湿巾擦了擦手,花了数分钟的功夫解开了那个神奇的蝴蝶结,随后拿起美工刀,仔细地拆下包装纸上的胶带,把整张包装纸完整地剥了下来。
包装纸下,是前两年发行的一款全球限量版皮卡丘手办。
官方售价折合一万八人民币。
兰天当时一眼心动,但摸了摸自己的钱包,最终还是没选择入手。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他居然真的可以拥有这款梦情。
隔着一层圆顶的厚玻璃,里面的皮卡丘足有40cm高,耳朵和尾巴表面都镀了一层金,整个玻璃壳内壁都用金箔勾画了无数个细小闪电。
这只皮卡丘靠在精灵球上,在闪电的包围下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兰天越看越喜欢,许久后,才注意到了一旁压着的卡片。
卡片上,是时景舒有力的字迹。
亲爱的小学弟:
这是两年前买给你的礼物,直到今天它才有了真正的主人。
学校一别,我也十分期待着和你的再次见面。
感谢你能来三队,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另:这周末有一场烟花大会,如果可以的话,想邀请你一同前往。
——希望得到肯定答复的时
作者有话说:
时:听墙角使我惊喜
兰:听墙角使我社死
可以了可以了,搞感情太难了,搞个案子缓一缓
下章或者下下章进案件,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