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燕觉寒的样子吗?』
在茶水间站着的燕夙表情困惑, 看着白西野原地转身进了会议室之后,默默端着咖啡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在沙发上摆烂的好友, 自言自语地琢磨。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燕夙说, “他们俩这是在玩欲擒故纵?”
“你倒不如直接去问问呢。”顾流西眼睛都没睁。
燕夙摸了摸下巴,觉得此话有理,于是屁股还没坐热,就又马不停蹄地转身去了白西野那边。
推开门的时候, 白西野正端端正正地坐着, 难得戴着眼镜,翻阅电脑里一份份简历。他进来得匆忙, 会议室的百叶窗还合着, 灯光和电脑屏幕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工作时候的白西野, 和平时简直是两个人。燕夙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燕觉寒。
白西野抬头,看见神色恍惚的燕夙, 摘下眼镜揉了揉, 随意开口:“有事吗燕总。”
燕夙坐到沙发上,高大的一个小伙子把自己窝了进去, 闷闷说。
“看见你,想起燕觉寒了。”
白西野:???
他脖子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干什么?龙傲天突然提这个干什么?秋后算账??
前两天不都还好好的叫他“白哥”呢吗?!
心头一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 但很快, 白西野发现燕夙的表情不像是要找事。
倒像是……emo了。
“怎么了这是?看着跟被霜打了一样。”他看了一眼时间,“离面试开始还早, 要不咱哥俩聊聊?”
燕夙说:“本来是想问你, 跟韩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
白西野愣了愣:“没关系啊。”
“现在没有, 以后也没不会有。”他又补了一句,“我会好好努力的。”
燕夙:?
好好努力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和表情,在白西野眼里,就像是害怕老爹给自己找后妈的小孩。
平时龙傲天一样的家伙,突然期期艾艾的,不愿意明说,倒显得可怜巴巴了。
白西野心里那种属于“长辈”的身份认知,忽然就强烈起来了。
他下意识放柔和了声音:“你刚刚说本来想问这个,那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燕夙抬头,表情像是便秘。
“你哄小孩儿呢?”
你不就是我侄儿吗。
白西野心里爆笑,表面还是稳住了表情,说:“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燕夙换了个姿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跟燕觉寒的事儿。”
“没有。”白西野微微坐直。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白西野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几个月了,跟燕夙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且基本都是工作相关的事情,但他向来看人很准,燕夙这个小伙子,好像并不是原书作者塑造出来的那种、比较正统对味儿的龙傲天。
虽然作者也提到过,燕夙小时候性格很好,见人就笑,是人见人爱的乖小孩,但在剧情正式开始之后,升学篇和宅斗篇已经把燕夙性格里的柔软全都磨烂了,现在的燕夙,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是一个霸气外露,冷峻严厉的大佬龙傲天了才对。
在会议上、谈判桌上,燕夙都是这么表现的,可白西野总觉得,他心里好像并没有外表这么成熟。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在白西野指导下捡漏拿下那家失信公司后,第二天,燕夙就改口叫他“白哥”了。
白西野本人都没反应过来,当时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还被吓得虎躯一震。
“我跟燕觉寒……不熟。”燕夙想了很久才开口,“刚刚你的样子,和燕觉寒回国后我第一次见他……很像。”
他十二岁的时候再次见到燕觉寒,也是这样的场面。他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燕觉寒坐在他父亲原本的位置上,取代了那个温和的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陌生的、不带温情的,这让燕夙觉得害怕。
他隐约知道燕觉寒这个小叔不喜欢自己,所以做出乖巧懂事的样子,燕觉寒却对他更加严厉。
“其实燕家也有一些傻逼亲戚。”燕夙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他们总是会见缝插针地找到我,用尽各种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在我学校门口蹲点儿,美名其曰接我放学去吃好吃的。”
“然后一路上他们就会说,燕觉寒讨厌我,想独吞我爸给我留下来的东西。”
“啊……”白西野张了张嘴。
这些剧情他在原著里也看到过,但当时,在原文里,这些亲戚被作者描绘成了为数不多关心燕夙的人,写他们的时候,用词都是“笑容温和”“目光心疼”。
……原来这些人在燕夙本人眼里,竟然是这样的形象吗。
那燕觉寒呢?
燕夙想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
“你觉得燕觉寒是什么样的人?”他说,“你不是深爱他吗?为什么。”
白西野本来听八卦听得好好的,突然话锋一转自己就成了主角,懵了懵,只觉得燕夙问了道送命题。
大哥!你才是文的主角!天道之子气运的神。我要抱你大腿的啊,肯定是你对人家啥态度我就啥态度咯?
他在心头为自己捏了把汗,表面淡定开口:“你觉得呢?”
嘿嘿,反弹!
小学生方案yyds。
燕夙果然上当,垂眸继续当他的忧伤男孩。
“其实我能理解你喜欢他。”燕夙说,“我也喜欢他。”
……
?
???
“哈?!”
白西野一个没忍住,整个人连带着椅子都往后窜了半米。
燕夙被他过大的动静吓到,抬头看见他脸上不敢置信和尴尬混杂的表情,渐渐也回过味儿来。
“不是!不是!!你他妈在想什么啊!白西野!!”
燕夙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腰也酸了腿也疼了,头脑发昏心脏抽搐,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了。
“我他妈不是你那种喜欢!!靠!!”
白西野松了口气:“哦,哦哦……”
他和燕夙惊魂未定地面对面,两个人动作一致地抚上心口,拍了两下。
白西野刚刚差点吓死,还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禁|忌暗恋故事,自己从准备抱龙傲天大腿的小弟,摇身一变成了龙傲天的情敌炮灰。
被白西野这么一搞,燕夙觉得自己再说下去怎么都很怪,张了半天嘴,愣是半个字都没蹦出来,最后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
“……烦死了反正就是燕觉寒这人确实挺厉害的我承认!”
哦豁。
白西野有些意外。
“我又不是傻子……那些傻逼亲戚打得什么心思我都知道。”燕夙说。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他真被骗过,不过幸好在酿成大祸之前,他听到了亲戚们背着他的讨论,言辞之间都是想从他手上套走父亲的产业。
“反正我就是想说……你喜欢燕觉寒,有眼光。”燕夙说,“这个眼光,以后也要保持。”
“那……那OK?”白西野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复。
他在心里琢磨了半天,燕夙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首先排除自己的择偶问题。
母胎单身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白西野摸了摸下巴。还没等他想出来,燕夙就猛地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他似乎还是有点别扭,走起路来甚至同手同脚了几步。
燕夙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刚好从办公室出来的韩觉。
他立刻收起几秒前的那副傻样——他自己也知道是傻样,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不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韩觉多看了他两眼,仿佛能看出来几秒之前他的表情一样,那种目光让燕夙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猴山里的猴子。
幸而韩觉很快收回了视线,微微向他颔首招呼后,就掠过他进了会议室。
燕夙的公司,只有会议室为了保密,做成了全封闭的样式。
白西野看着韩觉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点虚,开口说:“韩律师先别关门了,闷。”
韩觉未置可否,进来的时候倒是也没有把门带上。
“是有什么事儿吗?”白西野问。
燕觉寒看着他努力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心里觉得可爱,但面上也配合着他的表演。
“关于遗产的事。”
思来想去,燕觉寒觉得自己还是得跟白西野解释一下这件事。
“我……咳,当时燕先生对于财产的分配,其实还有第二份文件。”
“当时在葬礼上,如果燕夙真的成功让你签了遗产转让的合同,抢走了燕先生留给你的全部财产的话,燕先生还另备了一部分遗产,专门给你。”
这是燕觉寒早计划好的。
抢遗产这事儿,是他给燕夙留下的结业考试题,之所以会挑白西野,是因为他家族没什么背景,哪怕燕夙成功抢过遗产,也不会因此得罪京圈儿的其他豪门世家。
在人家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人当了npc,燕觉寒自觉也不能亏待对方,于是早早就从遗产里分出了一部分,有房产有股权,够一个人小富小贵地过一辈子了。
虽然他给燕夙的结业考试,燕夙给他来了个彻底挂科,遗产一分钱没拿到,倒是成了被白西野投资的“打工总裁”,白西野现在的生活也十分不错,但燕觉寒还是希望白西野知道,自己当时并非没有考虑过另一种可能性下,他的处境。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白西野眼里的神色,果然亮了几分,两三秒后,眼眶里甚至水汪汪地兜住了一点眼泪。
燕觉寒心头一颤。
是啊……无论是谁,知道自己爱着的人也同样关心着自己的时候,都会感到幸福感动吧。
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却又想起还开着的会议室大门,只能把自己想要拥住对方的欲|望按捺下来。
白西野已经感动疯了,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大字。
——还有。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现有财产,回忆了一下自己账户里的余额,深吸了一口气。
“不……不用现在给我了。”他说。
“用这笔钱……办一个慈善基金吧。”
燕觉寒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用这么多身份跟白西野相处下来,他觉得自己也算专业素质过硬,能把这只小兔子的“画像”说个七七八八。
其中有一点很明显的就是,这家伙是个小财迷。
“那笔遗产虽然不算特别多,但对你现在拥有的来说,也并非九牛一毛。”他说。
“不够多?”白西野摸了摸鼻子,“那我再往进添点儿?”
他看着韩觉愣住的表情,忽然笑了一下。
“你不会以为我就是……以赚钱为己任吧?”
白西野重新拿出眼镜戴上,把目光移回电脑屏幕,继续浏览起上面的一份份简历。
他随口说:“我是挺喜欢钱的,喜欢赚,但是不怎么会花。”
“我就是这种喜欢存钱,看钱一点点多起来的这种,小气吧啦的心理,确实不怎么适合京市豪门的那种生活。”他看了一眼从头到脚都写着精英、精致的韩觉,佯装叹气。
“同理,我也不适合韩律师你们这种……高级职场精英的生活。”
燕觉寒抿了抿唇:“那这么说,我——的雇主燕先生死了,对你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什么?
白西野瞬间从那种四大皆空的状态里脱出,内心警觉。
这话可不兴说啊!!
果然是定时炸|弹人。白西野想。
怎么这种话题都能扯到他早死的老公身上啊??
虽然人家死了,但是要不韩律师你把他的出场费结算给我也行。
白西野脑海里飞速转动,思索着自己要怎样回复,才能不损害自己在韩觉大律师面前“深爱亡夫”的情种形象。
韩觉就那样安静地、用凉凉的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这让白西野觉得,仿佛只要自己有半点差错,有半点表现出“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在意那个死鬼燕觉寒”,韩觉就会像虎视眈眈的猎手一样,下一秒就猛地出手捕猎,再享用他的猎物。
而那个猎物,想必就是自己……这、这这这个人。
白西野抽了一口气,更紧张了。
“不,我……”
“我……”
燕觉寒眼睁睁看着刚才还神情淡然、侃侃而谈的青年,现在忽然笨拙了起来,刚一开头,藏在镜片后的眼眶就红了几分。
哭、哭了……?
“我怎么会这么想……”
青年似乎是怕眼泪弄花镜片,抬手摘了眼镜,露出形状偏圆的眼睛,整个人年龄瞬间小了两岁,眼角带红地看着对面的人,双唇轻轻颤抖。
燕觉寒只觉得,这只向来朝气蓬勃的小兔子快要委屈死了。
又委屈,又气……却依然只是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自己,甚至不会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小少爷,我不是——”
我刚刚那个问题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羞辱我的意思……”白西野开口,声音是抖的。
——紧张的。
他停顿片刻,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但是韩律师,我只说一句话。”
白西野正正直视着对面整个人都僵住的律师,气沉丹田,简直拿出了对财神爷发誓的真诚。
“如果燕觉寒能回来,我倾家荡产也要陪着他!”
“我向上天、向鬼神起誓!”
话音刚落,白西野又在心底补了一段。
但显然,人死不能复生。
所以燕觉寒根本活不过来,也就是说——他白西野根本不可能倾家荡产!
他这可不算是欺骗神佛哦。
白西野猛地站起来,背过身去,脸上的笑再没绷住。
他怕韩觉伸着脖子看,虽然以对方那个高岭之花的姿态,应该也做不出这么有损形象的动作,但白西野还是十分谨慎地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
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然而从燕觉寒的角度看过去,青年这就是已经情绪崩溃,不愿意让他看见,现在恐怕已经在那里偷偷泪如雨下了。
白西野刚刚那句掷地有声的话还在燕觉寒心头回荡,就像寂静幽远的深山里,有人登临寺庙,用力地敲响了那一口古钟。那声音的振波几乎是有形的,震得他肺腑皆动,牙关紧咬才没有失态。
或许白西野背过身去……也好。
燕觉寒闭了闭眼睛,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感触,好险没让自己也跟着眼眶泛红。
否则一会儿走出会议室,别人看见他和白西野都一副哭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给唯一共同认识的燕觉寒哭丧。
“我……”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听到这句带着叹息的话,白西野背对着他睁大眼睛,心头狂喜。
好!你知道的好啊!韩律师乃可造之材!一点就通!
他想了想,决定巩固一下自己的胜利基础。
“之前我之所以会守着燕……我老公的那笔遗产,不让燕夙轻易拿走,你应该猜得到是因为什么吧?韩律师。”
白西野又说。
“你刚进去的时候,看见我站在人群里了吗?”燕觉寒问。
如果看见了,那白西野那么做,可能就是为了向自己宣告他的维护和爱意。
如果没看见……
白西野愣了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没啊。”他坦诚。
燕觉寒却是呼吸一滞。
如果没看见,那么就说明……白西野对自己的爱,真的强大到,能让他一个没有家族背景的、才二十四岁的青年,拥有敢和新任燕家家主叫板的勇气。
白西野刚刚的问题,燕觉寒想,自己知道答案了。
因为爱情。
看着背对着自己、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的白西野,燕觉寒长长呼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感慨万分的笑。
似乎,越跟白西野相处,就越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出来的那种,极有生命力的、鲜活的爱意。
而且每当他觉得,这份爱已经足够深情、足够深刻的时候,白西野都会用行动告诉他——不是。
你太浅薄了,燕觉寒。
他在心里这样骂了一句自己。
要怎么做,才能配得上这样一份炽烈的爱。
燕觉寒只觉得自己心口涌动着一股别样的冲动,像中学的毛头小子一样,不管不顾,只想去追远处的那个鲜艳的目标。
他不知道白西野是如何认出每一个扮演着别人的自己的。
或许爱有超能力,让白西野总是能认出他的灵魂。
但燕觉寒扪心自问,如果白西野被用同样的技巧伪装,哪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自己,也无法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将他认出来。
我的爱还不够深。燕觉寒想。
虽然纯稚的爱意不应该被用来攀比,但他做不到将对方所做的一切当场寻常。
我该如何回应他?
我该做什么,才会让他也感受到和我一样的欣喜?
“白西野。”燕觉寒忽然开口,“你……还记得燕觉寒的样子吗?”
他看见背对着自己的青年,略显单薄的后背明显僵了一下。
白西野原本还沉浸在自己又将韩·炸|弹人·觉熄火的成功中,忽然被这么一问,神情困惑。
燕觉寒的样子?
他略略抬头,看着天花板回忆。
——装模作样地回忆。
想了半天无果,白西野只好诚实地说。
“不记得了。”他说,“我只记得他是……黑白色的。”
燕觉寒心头一痛。
你真不是人啊燕觉寒!
他沉默片刻,忽然下定决心,起身环顾整间会议室,确认这里没有摄像头之后,走到门边,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手腕一扭,锁扣咬合的声音清脆。
他反锁了会议室的门。
“稍等。”他说,“我叫你转身的时候,你再转。”
他看见白西野的背影在微微颤抖,失笑:“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他扮演韩觉时,会刻意将声线放在一个比较克制的状态。
但他没有察觉到,用这样暗含着克制和自我束|缚的声音,说出“不要转身”这种命令一样的句子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冲击力。
有那么一瞬间,白西野腿都软了。
——一半是被好听的声音戳进了耳朵眼,戳到了心眼子里。
另一半,纯粹就是吓得。
他不懂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
难道他不是全程都在强调自己对亡夫情根深种吗?!
能不能!请问!韩觉先生!
你为什么突然就把门反锁了啊!!!
这边白西野心头疯狂打鼓,他背后,燕觉寒一边将脸上的伪装一一卸除,一边分心听着外面的动静,防止有人靠近,也防止燕夙那个蠢蛋突然破门而入——毕竟他似乎还是很在意白西野这个小长辈。
是好事儿,但也最好别来坏他这个大长辈的好事儿。
“好了。”燕觉寒含着笑意开口。
“白西野,转身。”
白西野哆哆嗦嗦地转过来,眼睛半睁不睁,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燕觉寒失笑:“……睁眼。”
怎么还不敢看了,这是近乡情怯?
在他的催促下,白西野缓缓睁眼。
燕觉寒在那双眼睛里,没有看见任何自己想象中的期待、惊喜、感动到落泪。
白西野懵懵懂懂,看着自己甚至又眨了眨眼。
那双透亮的蜜色瞳孔里,全是清澈的愚蠢……不是,是清澈的茫然。
白西野看着眼前好像完全没什么变化的定时炸|弹人,很疑惑对方怎么没有和自己料想的一样炸掉,挠了挠头,抬手戳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位置。
“韩律师……你,这个地方……粉底掉了。”
哇哦。
韩律师还涂粉底的哇?
白西野心里惊讶。
“你怎么……还涂一个比原肤色黑的色号啊?”
作者有话说:
燕哥:给老婆看一眼我自己的脸,老婆看到都感动哭啦!
满心期待的燕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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