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告诉他,骗他是因为喜欢他。
这话冲击力太强,直接冲散了阮北川的怒火和委屈,简直比知道纪峋骗他钱还特么劲爆。
阮北川懵逼大于愤怒,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呆滞两秒,努力保持着想揍人的气势,抓在纪峋衣领上的手却不由得松了力道,迷茫道:“你......说什么?”
“我说,”纪峋脸色无波无澜,对上小学弟呆若木鸡的眼睛,嗓音沉而缓:“我暗恋你很久了。”
什么玩意?
他暗恋谁???
阮北川仍然满脸写着懵逼,脑袋顶上飘着一排问号,茫然又震惊地瞪着纪峋。
纪峋几乎可以从他的表情中读出字来:你在说中国字吗?为什么连在一起听不懂?
纪峋无奈地勾了下嘴角,垂下眼静静注视小学弟变幻莫测的脸色。
片刻后,阮北川拧紧眉头后退两步,精神恍惚地掏掏耳朵,开始怀疑人生:“操,难道我耳朵真特么有问题?”
话音刚落,阮北川耳畔响起一道磁沉清冽的嗓音。
“你耳朵没问题。”
“我喜欢你。”
阮北川愣了下,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喜欢个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他爹的别想耍花招赖——”
纪峋看着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阮北川瞬间卡壳,紧接着手腕一紧。
他低下yu严树眼,扣在他腕上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是他喜欢的手型,只是好像还挺眼熟。
阮北川恍惚了两秒。
这是,纪峋的手?
纪峋抓他,是想干架?!
他眉头一拧,毫不犹豫地发力挣脱,“你特么想打架就直接上!抓老子手是几个意思?还有,你别以为说两句胡话老子就能原谅你,给老子松手!”
纪峋抓着阮北川手腕的力道瞬间收紧,灼烫的掌心贴着腕骨皮肤紧了一瞬,又很快松懈下来。
“没想让你原谅我。”纪峋低下头,垂落下来的眸光温柔深邃,“能先听我说完么?”
两人贴得太近,彼此呼吸缠在一起,纪峋眼神又太温柔,氛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和......暧昧。
阮北川表情僵硬地掀起眼皮,撞上纪峋直白温沉的目光,下意识撇开视线想后退。
但他仿佛被钉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半晌,阮北川喉咙里冷冷地蹦出一个字:“嗯。”
三秒后,又冷飕飕地补充:“你最好说点老子爱听的,不然就等着收尸吧。”
纪峋眼神依旧温柔,“好。”
操。
什么破眼神。
阮北川难以忍受地揉了揉耳朵,绷着脸偏开头。
纪峋低声道:“不告诉你牛郎的真相,是因为在酒吧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跟你走。如果说了,你还会找我么?”
“我没想过卖肾,但你误会我,别别扭扭关心我的样子,很可爱,我......很喜欢,所以没解释。”
“至于包养,”纪峋眉眼微扬,勾了下嘴角,“算是意外之喜。”
“我要是不装穷骗你,哥哥,你愿意靠近我么?”
阮北川一时怔住,他的大脑仍然乱成一团,可他还是没忍住按着纪峋的逻辑往下想。
如果那晚纪峋说了实话,他的确会找别人。即使后来住同一间寝室,阮北川大概也只会把纪峋当做一个长相优越出挑的室友,或许直到毕业两人也不会有多少交集。
毕竟纪峋的身高和长相,并不符合一个猛1挑选对象的标准。
而现在......
操,不对!
喜欢就可以理直气壮骗人吗!!!
阮北川“啪”地甩开纪峋,眯起眼睛怒道:“你这是诡辩!”
“有你这样喜欢人的吗?!你他爹的喜欢老子,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追人?非要搞这种歪门邪道的烂法子,我阮北川还能吃了你不成?”
“嗯。”纪峋没有反驳,脸色平静自然,“我错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搓衣板?”
阮北川一愣,这特么跟他喜欢什么颜色的搓衣板有什么关系?
“跪完可以追你么?”
跪谁?追谁???
阮北川艰难地转动脑子反应了一下。
哦,追他。
“?!?!?!”
阮北川脸噌地红了,睁大眼睛瞪着纪峋,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你、你你——”
片刻后,他迅速冷静下来,横一眼纪峋,咬牙道:“你又想骗我?”
话音落下,纪峋眸光倏地变沉,喉结很轻地滚了一下。
阮北川绷着脸后退两步,“我警告你!”
他梗着脖子硬邦邦地道:“你别以为说两句喜、喜不喜欢的好话,你欠我的债就能一笔勾销!你少做梦!”
话落,纪峋没出声,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垂眼解锁手机。
两分钟后,阮北川手机振了几下,通知栏弹出好几条支付宝消息。
【纪*转账5万元】
【纪*转账5万元】
【纪*转账5万元】
【纪*转账5万元】
【纪*转账5万元】
【纪*转账5万元】
纪峋一口气给他转了三十万。
“支付宝绑的卡只有三十万。”纪峋收起手机,神色平淡,“宿舍还有三张,余额应该有不少,密码是你生日。”
阮北川彻底懵了,“你......你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的嫁妆,”纪峋看着他,眸光很沉,嗓音微微发哑,语气是不容拒绝的正经,“能追你了么?”
阮北川大脑一片空白,嗡地炸开。
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人跟他表白说要追他,但像纪峋这么、这么——
阮北川憋红了脸,实在找不到形容词。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操”字。
明明被表白对象是自己,他却比纪峋还要紧张,臊得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直挺挺地站着,眼神四处乱飘。
“嗯?”纪峋盯着小学弟爆红的脸蛋笑了下,语气散漫起来:“哥哥,给追么?”
外头的颁奖礼还在继续,主持人用清朗激昂的声音不疾不徐念出获奖者的名字,阮北川恍若未闻。
而纪峋声音轻而缓,尾音微微上扬,落在阮北川耳朵里却好似一颗炸弹。
“不、不给。”
短短两个字,他说得磕磕巴巴。
不知是不是天气闷热的缘故,他整个人都烧起来,耳后、脖颈迅速漫上一片潮红,阮北川直觉再和纪峋待下去,他恐怕会化掉。
他绷着脸瞪了纪峋一眼,故作镇定道:“我还有事,改天揍、揍你!”
说完,他僵硬地转过身,抬腿机械地走向门口。
纪峋说好,然后目送小学弟同手同脚走出门。
阮北川没再回会场,他从明礼堂一号门出去,就被一直蹲守在门口的陈桥堵住了。
“卧槽你去干啥了?”陈桥快担心死了,生怕他兄弟被纪峋杀人灭口,“没事儿吧?找着纪峋没?”
“咦,不对啊。”陈桥观察完他兄弟的脸色,“你脸怎么这么红?”
“热的。”阮北川表情麻木。
陈桥将信将疑:“是吗?明礼堂不是开了空调?”
“第一排空调坏了。”
陈桥:“......”
秋风微凉,阮北川抬手扇了扇,所幸脸上的热度在逐渐下降,他松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回答:“你爹我套麻袋去了。”
“我操!”陈桥瞪大眼睛,“套纪峋?没受伤?”
听见陈桥难以置信的声音,阮北川不满地觑他一眼,“你什么语气?你爹我像套不到纪峋的样子?”
陈桥心虚地摸摸鼻子,昧着良心道:“不像!当然不像!我敬爱的川爸爸天下第一威猛!”
拍完马屁,陈桥看了看他兄弟空空如也的手,不由得疑惑:“哎你奖杯呢?”
阮北川表情一僵,后知后觉想起奖杯被他放在了空办公室的桌子上,“砸了。”
“啊?”陈桥不解,“为什么砸了?”
阮北川轻咳一声,言简意赅:“砸纪峋用的,方便套麻袋。”
陈桥立刻发出一声惊天卧槽,给他兄弟竖大拇指。
不愧是天下第一猛1,连纪峋都敢开瓢!
——
晚上,某个被阮北川套了麻袋的骗子仍然没回宿舍睡觉,却给阮北川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点开一看:
【海纳百川:哥哥晚安,我开始追你了。】
阮北川盯着屏幕上格外欠揍的山川简笔画头像,没忍住磨了磨牙。
答应了么你就追?不要脸!
用力长按屏幕删除后,他长舒一口气,关机睡觉,全然没意识到这句话将给他带来什么。
因此,翌日早上八点,看见纪峋拎着早餐坐在他们专业课教室时,阮北川脑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陈桥也有些懵,带着没睡醒的懵逼颠颠地抱着书包坐到纪峋旁边,“峋哥,你怎么在这儿?”
阮北川也想问,这人特么的为什么在这儿?!
下一秒,只见纪峋慢腾腾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陪喜欢的人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