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让我1一回>第33章 最好不要骗他两次

  阮北川顿时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爹你怎么回事儿?十八一枝花,你这听力儿子我无力吐槽。”陈桥跟在身后进了家门,轻车熟路地往门口的竹椅上一趟,大喇喇地说:

  “就之前你和纪峋闹进过警察局的猥琐男,今天下午去酒吧闹事,被酒吧经理轰出来了。那经理说纪峋不是他们酒吧的员工,让猥琐男哪凉快哪呆着去。”

  不知哪家店铺在搞活动,整条商业街都被震耳欲聋的广场舞神曲笼罩,阮北川伸手揉了下耳朵,沉默了好几秒,“你说纪峋......他不是酒吧的陪酒牛郎?”

  陈桥服了,他兄弟这反射弧都能拉伸到外太空了。

  “啊,不是。”陈桥抬眸瞥了眼拿着医药箱出来的江回,漫不经心地摸摸鼻子:“你别说,我第一次看见纪峋搁酒吧里站着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简单!卧槽,顶着那张脸,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去搭讪,也太他爹的奇怪了。”

  “但我觉着稀奇的是,纪峋这小子既然不是酒吧员工,他那会儿为啥穿着酒吧的特殊陪酒服啊?”

  “虽然我不知道你当时怎么跟他交流的,但我寻思你一个陌生人,说要跟他干牛郎的那档子事儿,他不拒绝也不说明,从善如流地跟着你就走了,这小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是啊,纪峋如果不是牛郎,为什么不说明?

  他就,这么,缺钱?

  阮北川沉默地攥紧手机。

  “操!差点忘了!”陈桥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你跟他办事儿那会儿,除了钱,没、没被占什么不该占的便宜吧?”

  “......没有。”阮北川声音气闷。

  “那就好!”陈桥松了口气,舒心地靠回去,“哎我承认纪峋的颜值没毛病,也算是个绝世大帅比吧。但我兄弟你也不差,咱可千万不能吃亏!”

  江回听着这话,掀起眼皮看了陈桥一眼,几秒后,他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抓起衣服下摆。

  陈桥背对他坐着,仍然在讲电话:“但我还是想不通,你说纪峋也不缺钱,他图啥啊?牛郎这名头难道是什么上流社会的新时尚?我不理解。”

  “你怎么知道他不缺钱?”广场舞神曲太炸耳,阮北川走去了马路对面,挑了个阴凉地蹲下。

  “他缺个屁!他爹可是纪长风!是小说里那种不好好上学就得回家继承家产的富二代啊!”陈桥越说越起劲,“哎对了!听说他还是个直男。啧,阿川你可真牛逼!兄弟我就服你!”

  毒辣的太阳光线透过树荫缝隙在地上投下一堆铜钱大小的光斑,阮北川只蹲了五分钟不到,就出了一身汗。

  他心不在焉地从背后的花坛里揪了根草,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稚嫩的草尖绕圈。

  纪峋在说谎吗?还是陈桥听错了?

  良久,阮北川烦躁地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摸出烟点上,咬在嘴里含混不清道:“你耳朵好使么?”

  言下之意你确定没听错?

  “操,阮北川你忒不厚道!”陈桥噌地坐起来,“兄弟我担心你被杀猪盘,第一时间告诉你秘密情报!你特么居然质疑我的听力?”

  “哎我操,气死我了!”陈桥越想越气,“你要不信自己去酒吧问那经理,我要是骗你,我、我下半辈子骚0变1!”

  阮北川:“......”

  好美妙的诅咒。

  他揪下一根草,面无表情地回道:“啊,那可真是吓死我了。”

  “......你不信问江回!”

  陈桥说着回头找人,只见江回上身赤//裸,背对他坐在沙发一角,白皙但布满青紫伤痕的后背不设防地撞进陈桥眼底。

  他右手捏着一根沾了消毒水的棉签,正艰难地往背后的伤口上怼。

  陈桥低骂一句,连忙站起身,阮北川说了句不信拉倒,火速挂断电话大步朝江回走去。

  “你怎么不叫我?”陈桥接过江回手里的棉签,放轻动作摁上去。

  泛红溃烂的伤口沾上消毒水,激起一阵火辣的灼痛,江回长睫一抖,乌沉的眸子直勾勾把陈桥看着,“小伤,我自己可以。”

  “都化脓了还小伤?!”陈桥皱眉,小心翼翼地沾药水,“你这背多漂亮啊,能别糟蹋自己么?兄弟我看了都心疼。”

  江回弯了弯眼眸,轻轻“嗯”了声。

  电话挂断,阮北川没什么心情地按灭烟头扔进人行道旁边的垃圾桶,走去红绿灯路口打车。

  他还是决定亲自去酒吧问清楚。

  三十分钟后,阮北川在大学城酒吧一条街的入口下车,时间尚早,大多数酒吧都没开始营业。

  友爱酒吧也不例外,两扇花里胡哨的玻璃门只开了一条缝,依稀可以看见里头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服务生。

  阮北川心里思忖着一会儿用什么说辞套话,刚准备推门,就从玻璃门的反光里瞥见蹲在对面的黄毛猥琐男。

  几天不见,黄毛又圆润了一圈,还染了个绿毛,愤愤不平地蹲在垃圾桶旁边,举着手机跟电话里的人低声吵架。

  阮北川心说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垃圾的最好归宿。

  他收回视线,推开酒吧大门走了进去。

  酒吧经理吴仁慈杵在吧台那儿盯着底下的人干活,他眼尖,阮北川甫一进门就看见了。

  “哟。”吴仁慈嘴角带点笑,手肘撑着吧台跳下来,“小兄弟,干嘛来了?”

  “来找人。”阮北川有些意外,没想到吴仁慈还记得他。

  吴仁慈:“找46号?”

  “嗯。”

  “你想找的那位46号,”吴仁慈笑了下,“恐怕不在这儿。”

  阮北川一窒,陈桥耳朵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吴仁慈一字一顿道:“我想见真正的46号,可以么?”

  吴仁慈上下打量阮北川一番,颔首:“当然可以,毕竟你是46号的金主。”

  说完,他冲后头打扫卫生的男孩道:“小周,去后厨把余文喊过来。”

  男孩应了一声,放下拖把小跑着去了。

  三分钟后,余文匆匆忙忙地从后厨跑过来,刚想说经理什么事,吴仁慈突然抬手一指,“你金主找你,好好跟人聊,别惹事。”

  余文顺着视线看过去,干这行以来,他只有一个金主,就是——

  操,还真是峋哥的暗恋对象。

  余文心里咯噔一下。

  他吞了吞口水,反复做了三个深呼吸,鼓起勇气走过去。

  阮北川用力攥着吴仁慈递给他的凉茶,大脑一片混乱。

  其实听见46号的名字,他就心凉了。

  余文小心翼翼地看了阮北川一眼,战战兢兢在他对面坐下。

  视线交汇的瞬间,他忽然想起猥琐男第二次来酒吧闹事那天。

  纪峋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后,懒散地倚在员工休息室的柜子旁,两指间夹着根没点燃的香烟,没什么表情地垂眼盯着地上的花纹,许久之后,淡声说:“实话实说,但别说我喜欢他。”

  说完这话,纪峋恢复散漫状态,肩背松懒地垮下去,很轻地勾了下嘴角,嗓音带笑:“我想自己告诉他。”

  回忆结束,余文又做了两个深呼吸,“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阮北川一怔。

  “我和峋哥的确认识。我哥为了让我多拿点提成,出来玩的时候经常带朋友来我们酒吧消费,我和峋哥就是这样认识的。但是你别误会!我和峋哥清清白白!比、比我的钱包还干净!”

  阮北川:“......”

  “那天轮到我值班,我同学找我有急事,我走不开,就拜托峋哥帮我顶二十分钟班,所以......所以他才会穿着酒吧的特殊服务马甲。”

  “至于后续发生的事,我真的不清楚,我和峋哥不熟,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还有包养......我和峋哥一起骗了你。”余文谨慎地观察阮北川的表情,诚恳道:“我向你道歉,费用我全部退还,对不起。”

  空气静滞住。

  阮北川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测在这一秒得到证实,他沉默了一会儿,食指勾住凉茶的拉环向上一拉,棕褐色的凉茶嗤地溅在他手背上。

  阮北川抽了张纸擦干净,撩起眼皮看向余文,“该道歉的不是你,钱不用还。”

  他声音十分平静,却平静得令人害怕。

  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余文愣了下,然后就见阮北川一把抓起桌上的凉茶,仰头,把凉茶喝出失恋灌酒的架势。

  喝完一整罐凉茶,阮北川面无表情地抬手抹了下嘴巴,随手把空易拉罐丢进桌子底下的垃圾桶,冲余文道:“走了。”

  余文怔怔地看着阮北川的离开的背影,半晌,他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给纪峋发消息。

  绿毛猥琐男已经不见踪影,阮北川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没有打车,沿着空无一人的小巷走回江大。

  他脚步不紧不慢,脑子里的思绪却乱麻一般越缠越死。

  纪峋不是酒吧牛郎,那么关于纪长风重女轻男的捡垃圾磨炼意志话术,大概率也是假的吧。

  但阮北川希望是真的。

  他站在原地,沐浴在过分灼烫的阳光下,阮北川没由来地想起一些往事。

  也是这样一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

  学校开家长会,十岁的阮北川孤零零地站在教室外,手里攥着一份成绩通知单。

  他是第一名,却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家长参会的学生。

  坐他后桌的小胖子考了倒数第一,小胖子他爸一本正经地端坐着听班主任训话,班主任一转身,就乐呵呵地低头问儿子等下要不要吃肯德基。

  阮北川好羡慕。

  他第一次考到第一名,妈妈答应要来的。

  班主任讲了多久,阮北川就一个人在教室外站了多久。

  直到家长都走完了,他才接到电话,妈妈说哥哥的入学手续有问题,让他自己打车回家。

  阮北川讨厌欺骗。

  所以,他希望纪峋最好不要骗他两次。

  然而这点希望,却在看见马路对面那辆黑色宾利时,彻底破灭。

  纪长风牵着一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站在车边,小女孩看见纪峋,顿时笑逐颜开,扑进纪峋怀里,大声喊哥哥。

  这么小的孩子,家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