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情况瞬息万变,刚才被欺负的白瑞书已经变成强势方,倒是那两个人越发惊慌和手足无措,旁边两名同事已经低低嘲笑出声。

  吴冬和陈欢年的脸色非常难看,电梯迟迟没上来,即便上来了,估计萧远霆也会阻拦,不可能让他们顺利离开。

  吴冬沉默片刻,拿出手机,安抚陈欢年:“没事,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他掏出手机,按出几个号码,有意识地避过众人,走到另一侧墙边:“王姐,是我,小冬,我遇到些事情,您看能不能……”

  他没说完,那边已经出言打断他。

  他本就阴云密布的神情变得更差了,像是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

  对方语气不善,他想要发作,可偏偏电话那头的人他不敢得罪。

  他哑着嗓子:“不是,王姐,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他又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吴冬被气得磨牙,手机被他高高举起,却没敢摔下来。

  他们的经济条件不好,便民市场那家坚果小店下个月的房租还没有着落,今天他们过来,本来也是想着要讹白瑞书一点钱的。

  陈欢年敏锐地察觉到吴冬的不对劲,凑到他身边:“冬哥,你刚才打给的人是谁啊?”

  吴冬眼神飘忽:“没谁,一个认识的朋友。”

  陈欢年还想继续追问,被对方一眼瞪回去:“你他妈没完了?”

  他不敢说话,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不知道是在想解决办法,还是在猜测王姐到底是谁。

  萧远霆忽然轻笑两声,凌厉的目光中添了几分戏谑,看热闹似的盯着陈欢年:“怎么,你想知道啊?我告诉你。”

  “王总嘛,在崇城还是有点名气的。她最喜欢跟各式各样的年轻男孩共度良宵,最讨厌这些男孩自以为与她相熟,需要她帮忙。”

  “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共同决定的呢!”

  “不过,她即便答应过来帮你也没什么用,崇城还没人敢跟我求情。”

  他能准确说出这个名字,是因为刚结婚时,他们在西餐厅碰到吴冬那次,旁边的人就是王总,

  这几句话说的可谓是杀人诛心,陈欢年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不得不扶着一旁的墙壁。

  陈欢年跟吴冬在一起十年,可以说吴冬就是他的唯一,为了吴冬,他几乎跟家里断了往来。

  他一直以为吴冬这个脾气,没人能受得了,只有他们天生一对,却不曾想吴冬是只要在他面前才这样。

  吴冬可以情绪稳定,可以很有礼貌,甚至可以伏低做小,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白瑞书看着陈欢年的样子,觉得他既可怜又可恨。

  他往前迈了两步,站到萧远霆身边:“陈欢年,想用别人的不幸,来证明自己的幸福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这些年过得一直挺好的,你再怎么拼命找我麻烦,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陈欢年的情绪彻底崩溃了,眼泪流了满脸,跳着脚大喊:“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幸福?明明我才是更漂亮更听话的那一个!为什么你……”

  他的情绪还没发泄完,警察已经过来了,他们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将吴冬和陈欢年一起带走了。

  工作室终于再次恢复安静。

  白瑞书站在门口没动,朝着周围的同事深深鞠躬,清亮的嗓音带着点哽咽:“对不起,我骗了大家,我的本音其实是现在这个……”

  他没说完,同事纷纷围上去了。

  在过去工作的两年了,他其实有冲动要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嗓音,可是他怕大家会像初中同学那样嫌弃他,或者责怪他骗人。

  骗得时间越久,他越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且,从初中那时开始,他已经决定把攻音伪装成自己的本音,早就习惯了。

  忆辰第一个抱住他:“慕霖,你别听那俩人胡说,你的本音很好听。”

  “是啊,你一直伪装自己的声音,辛苦了。”

  “你两个声音都很好听呢,一个是霸道总裁,一个是翩翩公子,太让人羡慕了!”

  “慕霖,你别多想,做我们这行的,有几个不同的声音,非常正常。”

  白瑞书咬着下唇,感动的泪水蒙住他的双眼。

  同事们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都很心疼他,不停地安慰他。

  萧远霆揽住他的肩膀:“公司有药箱吗?”

  “有!”忆辰一马当先,“感冒药、眼药水、创口贴、纱布、红花油……应有尽有,慕霖刚才磕到后背了,你正好给他处理下。”

  “好,谢谢。”

  萧远霆跟白瑞书一起走进公司,找了间空闲的休息室,为他涂药。

  工作室的休息间都不大,平常供于员工临时休息。

  这里全屋只有一扇又高又小的窗户,私密性很好,只是两个人挤进来,显得尤其暧昧。

  萧远霆刚洗了手,指尖还挂着两滴水珠。

  白瑞书背对着他,清晰感受到对方抓住他的卫衣边缘,缓缓推了上去。

  “嘶,”萧远霆浓眉紧锁,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他的脊椎,“是不是很疼?”

  白瑞书顿时像是煮熟的虾子,浑身都冒起热气:“还、还好。”

  萧远霆搓了搓手,让手掌热起来,又将红花油倒在掌心,继续揉搓。

  过了一会儿,他宽厚温热的手掌覆盖在白瑞书背后的淤青上。

  白瑞书突然觉得喉咙干痒,有些口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以这种形式肌肤相亲。

  他轻咳一声,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那个,你……我是不是又耽误你工作了?”

  “没有,合作公司那边的老总下午到,我今天晚上大概要晚些回家。”

  “嗯,”白瑞书点头,“如果喝多了,我就去接你。”

  “好。”萧远霆大概是想到了上次装醉的情形,勾起唇角,又往手心上倒了些药,换个地方为他涂抹。

  “对了,那个陈什么,一直对你这样吗?”

  “陈欢年。”白瑞书纠正他,“大概是因为,我家庭幸福,爸妈从不吵架?他家里经常吵得不可开交,家长对他的关心也不够。”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学习成绩好,他妈妈特别喜欢拿我激励他。”

  “哦对了,他初中的时候总是跟同学说自己家多么有钱,父母对他多好,可能因为只有我知道他的真实情况,他看到我就觉得现实与理想割裂开了,怕我跟同学们说实话吧,所以总想孤立我。”

  “瑞瑞,”萧远霆打断白瑞书的思路,“他可悲或者可怜,都不是他伤害别人的理由,你不需要去想这些。”

  “你必须要先爱自己,才能去爱其他人,瑞瑞,以后不准对别人的爱超过对自己,哪怕是我也不行!”

  白瑞书眼眶微热,轻轻“嗯”了一声。

  曾经的他,确实很珍惜陈欢年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但以后都不会了。

  “对了,你初中遇到这些事情,没跟爸妈说过吗?”

  白瑞书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过,但是爸妈一辈子老实本分、与人为善,再加上他们那个时候工作很忙,只告诉我要跟同学好好相处。”

  萧远霆没答话。

  就在白瑞书想回头看他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吻忽然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肩头,强壮有力的臂膀他圈进自己的怀中。

  “瑞瑞,”萧远霆的嘴唇似有似无地触碰着他的肌肤,声音里满是心疼,“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解决的?”

  白瑞书拍了拍他的手臂,回过身,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后来,陈欢年利用我对他的同情心,把我骗到学校后门外的巷子里,吴冬他们一群人,在那里等着羞辱我。”

  萧远霆脸上的心疼和愤怒更强烈了,他的左手紧紧握着拳,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收拾这帮坏小子。

  “然后……”白瑞书深深吸了口气。

  他突然变得很紧张,虽然他曾经的猜测有些荒谬,但心里一直抱有几分希望。

  他的视线紧紧锁在萧远霆的脸上,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一个高年级的哥哥突然出现在那里,帮我赶走了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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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瑞暗中祈祷:快说是你,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