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你离婚了,那我上了>第70章 Chapter 70. 钓鱼

  过往父子两人的钓鱼活动破例变成了三人行。

  只是氛围好像和白元恺料想的父慈子孝,排挤外人的场景不太一样。

  原本他以为自己儿子会和他统一战线,一起来检验这个姓靳的野小子的决心,没想到白和璧早就被被靳敖这个“男妖精”迷了眼,折了腰,糊弄得魂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一上车,白元恺就不得不听这俩小情侣旁若无人、如胶似漆的谈话。

  白和璧刚上车,腰轻轻磕到了副驾驶挺直座椅上,那股被靳敖折磨了一晚上的酸劲和痛劲都一齐涌了上来,引得白和璧“嘶”地倒吸了口凉气。

  坐在驾驶位上的靳敖注意到了,连安全带都没系上,就侧过身问:“白哥,你腰酸吗?”

  白和璧斜他一眼:“谁害的?”

  靳敖心疼,把他白哥的座椅的靠背往下调了点:“……要不要我先帮你揉揉。”

  “别管我,你先安安心心开你的车,我现在感觉还好,没什么大碍,”白和璧拿了个车上的Hello Kitty的靠背小玩偶垫了垫腰,这才好受许多,然后反过来问道,“先别说我了,你昨天晚上也没怎么休息好,现在还要开大半个小时的车,你还能撑得住吗?”

  靳敖看白和璧表情舒缓许多,这才放下心来:“我没事,今天早上起来的晚,时间总共加起来,我还是睡了六七个小时的,现在精神还挺不错的。”

  白和璧看着男人眼下的淡淡青黑,不太确定他的状态是不是在硬撑,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又担心问道:“真的没事?别到时候疲劳驾驶了,那样更危险,要是实在不行,让我爸来开。”

  靳敖笑道:“没事,不用麻烦伯父。”

  坐在后座,听了小两口全程甜言蜜语的白元恺脸黑了:“……”

  白父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后座上,抱着自己钓鱼的小箱子,感觉自己像个成了精的灯泡,还是个随时给两人开车的替补。

  白和璧通过后视镜观察到了他爸摆的臭脸,软了态度:“爸爸,你说疲劳驾驶是不是很危险啊?”

  白元恺听到他儿子向他撒娇了!

  这还是他在白和璧成年后为数不多的见识自家儿子撒娇的场景,他受宠若惊,甚至还想让自己儿子多叫几声。

  但是转念一想,这多叫的几声“爸爸”,好像都是为了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男人,白元恺的脸又臭了下来。

  白和璧看着他爸阴晴不定的脸色,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种事情总得让他爸自己想通这个牛角尖,而他能做的,就是通过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决心,让他爸放心,这也是他长此以往做的那样。

  “爸爸?”见白元恺没回答,白和璧叹了口气,只好再喊了一声。

  白元恺看着他儿子软化的态度,摆的臭脸也有点绷不住,傲娇地哼了一声,表示认同:“你说得对,靳敖要是的确很累的话,我来开车就行。”

  靳敖连忙道:“不用不用,伯父您坐着就好,我来就行。我开车还是挺稳的,您安心享受路上的风景就行了。”

  “那你要是撑不住了,要提前一点说,我好接你的班,”白元恺似乎想到什么,又哼一声,补充道,“我这可不是为了你,我这是为了我们一车人的安全,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靳敖连连点头:“是是是。”

  白和璧坐在一旁,嘴角弯了弯,没再说话。

  ***

  三个大男人听着车厢里的纯音乐,在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之后,一路平稳地来到了野钓的地方。

  靳敖按照白父的指示,开进了钓场对应的露天停车场里。

  白和璧率先下了车,面对郊外清晨和煦而凉爽的微风,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这里是一个私人钓场,三面环山,野生森林的环境还未被破坏,时常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往来其间,又因空气清新,生态环境极佳,适合养老,专门开发来供一些非富即贵的人玩乐,当做度假区来开发的。

  白父熟练地和钓场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就直奔自己挑选的钓点,坐在场地人员提供的座椅上,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钓鱼家当。

  白和璧和他爸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对各种钓鱼佬传授的玄学钓点不能说是如数家珍,只能说是轻车熟路。

  白元恺很快就按照今天的天气等一系列因素挑到他心仪的钓点。

  白和璧也跟着他爸一起整理钓鱼用具,包括挑选合适的钓钩,挂浮漂,挑假饵之类的细活。

  靳敖也蹲在自己老婆跟前看他整理。

  像是鱼钩钓竿之类的器具,其实场地的人员都会提供,但是白元恺却嫌弃那些公用器材都是被人用过的破烂玩意,非得自己亲力亲为地购买器材,鱼没钓上几条,各种各样的昂贵钓鱼用品倒是积攒了不少。

  白和璧走在他爸后面,向对钓鱼一窍不通的靳敖解释道:“你别看钓鱼好像只需要一根杆子,一个鱼钩和一点饵料,好像就能钓上大鱼,但这种想法大错特错,这些都是外行人能看见的肤浅表面。实际上,要想钓上大鱼,技术、天赋和运气缺一不可。”

  说到这,白和璧笑了下,凑到靳敖耳边道:“我爸就是那种又菜又爱玩的那种,在这边钓一天都不能钓上什么鱼,每天还会和旁边收获颇丰的钓友拌嘴,真的很幼稚。”

  刚和钓场员工吩咐完,走回来的白父打了个喷嚏,狐疑地看着窃窃私语的小情侣。

  见状,白和璧和靳敖拉开了点距离,对着白父道:“爸,你教教他怎么钓鱼,他连怎么甩钩都不会。”

  靳敖诚恳地点了点头,十分纯良。

  “是吗?”白元恺打量他一眼,不客气道,“小子,既然不会,就要好好看,好好学。”

  语毕,白元恺就开始如数家珍地介绍起了钓鱼这项活动。钓法很多,一种是用假饵的路亚钓法,另外一种是挂上真饵的传统钓法。

  白父对自己钓鱼的手法那可是胸有成竹,连带着教靳敖怎么抛竿,怎么甩勾,甚至是怎么用路亚钓法来挑衅鱼上钩的都教得一清二楚。

  靳敖也很捧场,一脸好学地跟在白父的身边,边听讲还不忘给不一会就腰酸的白和璧揉揉。

  看着靳敖这么照顾自家儿子,白元恺心里这才舒坦了点,面上也没那么冷了。

  “……这片水域比较深,水草也多,所以钓上鱼的概率也会大一点,”白父指了指有些年轻人聚集的地方,嫌弃道,“像那群来玩的小孩挑的地方就不行,水太浅了,钓不上什么鱼的,我找的地方都是以前人的好钓位,现在告诉了你,你可别和别人说出去。”

  靳敖自然应好,跟着白元恺学了一阵,终于能自己上手了。

  白和璧看着他有模有样地开始钓起了鱼,他就没参与其中了,反而是和对方共用一根杆,私下里教他白父没有教的一些关于钓鱼小细节。

  看着白和璧认真的侧脸,靳敖左顾右盼,趁自己岳父转过身去整理浮漂位置的瞬间,偷偷地亲了一口他男朋友的侧脸。

  被猝不及防偷亲的白和璧无奈的看他一眼,压下声音道:“……胆子真大。”

  靳敖也偷偷摸摸地低声道:“我胆子要是不大,我怎么能追到白哥你呢?”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白父正好转过身,看见靳敖凑到白和璧耳边不知道说什么,这两人都快贴在一起了,感觉到了“排挤”的白元恺低着声音,愠怒道,“钓鱼不能说话知不知道?一说话就把鱼给吓跑了。”

  白元恺拿着食指指着两个人:“你……还有你,分开一点!”

  靳敖摸摸鼻子,最后摸了把自家老婆的手,恋恋不舍地被白父拆散了。

  不过也许是托了白元恺的言灵,两人刚分开一会,靳敖那边很快就有鱼咬勾了。

  男人兴奋道:“白哥,有东西在扯鱼竿!”

  “很厉害!”白和璧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还教他怎么拉鱼上岸,“……慢慢收线,别让鱼脱钩了。”

  在白和璧的耐心指导下,靳敖很快就收了线,拉上来一看,虽然不是什么大鱼,但体型也不算小了,快有靳敖的一个手掌大了。

  烟灰色眼睛的男人拿着鱼向白和璧邀功,被站在一旁嫉妒得都快成青光眼的白元恺瞪了好几眼才收回满脸的兴奋。

  白和璧摊手,对他爸表示:“人家新手保护期,你得体谅一下。”

  白元恺不屑嗤笑:“傻人有傻福。”

  靳敖不敢吱声,再换了真饵上去,重新开始钓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靳敖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一条接着一条钓上来,更衬得旁边颗粒无收的白父落魄凄凉。

  白和璧看着他爸越来越黑,最后彻底宛如锅底的黑脸直乐:“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钓着。”

  白和璧一走,白元恺又不知道聊什么了,摆了张生人勿进的臭脸,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钓竿发呆。

  靳敖也不敢说话,怕扰了白元恺的雅兴,安心钓鱼。

  白元恺表面上在发呆,实则一直在关注自己身边拱了自家小白菜的壮实野猪,看着烟灰色眼睛的男人很有耐心地甩着杆,按照他教的节奏一步一步来做,还加上了他儿子的一些小习惯,心里不由感叹。

  钓鱼是最能看出一个人心性如何的娱乐活动。

  要知道,他可从来没带过之前那个姓司的玩意来钓过鱼,因为那人就长了一张急功近利的脸,和他父亲一模一样,这种性子是完全钓不上鱼的。

  但从前碍于自家儿子的喜欢,他也不好说什么,他也学着去更平和地看待那个姓司的人渣,可是每次都会失败,他都怀疑对方一家是不是天生就和他有仇。

  果不其然,那个人渣给他儿子造成了那么大伤害后,就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

  不过目前这个小子,倒是蛮符合他的胃口。

  白元恺忍不住了自己心里的好奇,突然开口道:“靳敖,你到底看上我家和璧哪里了?”

  “啊?”靳敖猝不及防被问了送命题,眨着烟灰色眼睛,谨慎回答道,“他全身上下都好,他的所有地方我都喜欢,包括优点和缺点,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好的人。”

  白父听得很受用,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油嘴滑舌,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知道他好!”

  话刚说完,白元恺感觉到自己的吊杆被一股大力拉着,觉得自己是钓上大鱼了,心里还美滋滋地想自己果然还是老司机,比靳敖这新手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他熟练地收线,拿起来一看,和咬钩的王八对上了小豆眼。

  白元恺:“……”

  靳敖在一旁看着他岳父和乌龟眼对眼的滑稽样子,憋笑得很难受,用指甲拼命扣自己的手心,才制住自己上勾的嘴角。

  白父装作无事发生,把乌龟放回了湖里,再问靳敖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靳敖咳嗽了两声,正色道:“五年前,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

  “哦。”白元恺应了一声,心里却不住想到,这人比姓司的好,他想要是当时靳敖提前表了白,是不是就没司青舜什么事了?

  所以他直接问了出来:“所以你当时,就没试着向我家和璧表白一下?”

  靳敖不知道对话的画风怎么急转直下,问到了一个他猝不及防的问题上。

  他摸了摸鼻子,如实道:“我当时其实有过尝试,我还写了封信约他出来呢,想着一起玩得开心了就向他表白的,只可惜白哥他到最后都没能来,我还挺遗憾的。”

  靳敖忽然想到什么,又“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不过现在也算表白成功了,白哥现在对我可好啦!”

  “啧,我还没答应呢!”白父看着这在自己面前开始显摆起来的傻小伙子,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爸,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那么起劲?”

  身后清朗的男声响起,是白和璧回来了,刚好打断白父的技能读条。

  白元恺恶狠狠地剜了靳敖一眼,才对自家儿子道:“没什么,教他怎么钓鱼而已。”

  “是吗,你们关系都那么好了?”

  “谁和他关系好!”白父听见这话就来气,索性扭过身子不理人了。

  白和璧笑而不语。

  靳敖察言观色好一会,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跑到自己老婆身边向他献着殷勤。

  白和璧其实刚刚在他爸钓上乌龟的时候就回来了,站在两人身后,听了他们最后闲聊的几句。

  上次他就很好奇,靳敖的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以及他到底为什么没收到,但碍于场合和时间,他一个不留神就给忘了。

  今天听到男人再度提起,他又重新燃起了探究的欲望。

  白和璧揉了揉凑到他身边讨要奖赏的靳敖的毛茸茸大脑袋,垂眸回顾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又联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靳敖的承诺,想着要回家了之后要和对方聊一聊。

  一个上午的时间飞快过去,一个不留神,太阳就挂在天空的正中央,向外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量。

  不出所料,心思浮躁的白父空军收场。

  反倒是新手上路的靳敖还钓上了好几条鱼。

  最后两个人一合计,总共的收获也就靳敖钓上来几个小鱼小虾的,没什么大货,连做餐饭的食材都凑不齐。

  三人中午的饭是在钓场里面解决的,用浴场老板捕捞起来的鱼拿来打火锅,鱼片肉质爽滑紧实,又嫩又脆,拿筷子夹起来还是半透明的,引得人垂涎三尺。

  钓不到就买呗,反正味道都是一样的,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吃饱喝足后,靳敖把他岳父送回了老宅,就牵着他白哥的手甜甜蜜蜜地回了自己家。

  ***

  白和璧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靳敖好好谈谈。

  首先是,靳敖向自己父亲承诺会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交由他负责的这件事。

  白和璧牵着靳敖的手,和他面对面的坐在了沙发上,心平气和道:“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财务上的付出,那样不值得。”

  靳敖不解道:“可是我觉得值得啊?如果把钱全都交到你手里的话,我觉得会让你和我都安心下来。”

  白和璧拿手背贴了贴对方的额头,有点心疼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他一早就知道,靳敖可能是因为过往家庭的原因,导致了他做事总是一味毫无保留的付出,包括如今对他的爱也是一样,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足够的心理满足感。

  这样有利有弊,但他更希望对方能学会自私一点。

  否则男人要是因为这种性格的缘故,受了欺负,他还是会很难受的。

  他尝试纠正对方有些扭曲的价值观,尽力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由财务关系维系的,安全感也不是由金钱决定的。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感情上是相互依靠的关系,并非物质上的牵扯和羁绊。”

  靳敖反驳道:“可是,钱财只是我的附属物,我想把我所有的资产都交给你来保管,这不也是我爱你的一种表现吗,这又有什么矛盾的呢?”

  一听见这话,白和璧就知道对方这是钻了牛角尖了。

  “两个人情感传递的媒介有很多种,钱在我这里,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种表达方式,”见靳敖似懂非懂的样子,白和璧又耐心解释道,“我不想让金钱来干扰我们之间感情的纯粹性,通俗的来讲,就是我不缺钱,你也不缺钱,我需要的是感情上的双向付出和双向接受,我想看到的,是你在生活中爱我的表现和行为,而不是单纯的钱,你能明白吗?”

  见男人似乎还有些不能理解,白和璧再换了种表述方式,“难不成你还像司青舜那样,用财产和所谓的世家来羁绊我吗?”

  听到把自己和自己老婆的渣男前夫作对比,靳敖一瞬间就悟了。

  “我绝对不会像他一样的!你不要再提起他了好不好?”

  白和璧哄着明显有些闷闷不乐的男人:“嗯,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和他一点都不像……”

  哄了好一会,靳敖的心情这才从阴转晴。

  见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他话锋一转,饶有兴致问道,“我听到你和我爸在钓鱼时的聊天了……所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靳敖完全没想到白和璧会在后边偷听,想起了自己在白父面前吹的彩虹屁,耳根一红:“我对伯父说的话句句属实,我真的觉得你是完美的。”

  白和璧笑着拍了拍男人的小臂:“尽会说些好话。”

  靳敖凑过去亲了白和璧一大口。

  白和璧笑着回吻他,一吻结束,他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满脸困惑地问道。

  “对了,你说,你当时留下的那封约我出去玩的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说的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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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剧情铺垫都已经基本结束了,小两口打完最后的大Boss就可以回老家结婚啦。

  最后无奖竞猜一下,我康康有没有人能猜到信的下落,当年小靳离开的真实原因,以及过去发生的一些狗血真相。

  Chpater 71. 失踪

  “什么!?”靳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脸疑惑的人,手上的劲道攥得白和璧手腕有些不舒服,“你说你从来都没有收到过我给你写的信?”

  白和璧挣开了对方的束缚,转而牵住他的手,安抚道。

  “没有,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写的信。”

  靳敖翻来覆去地念叨“这不可能”、“我明明放到了你家的邮箱里”之类的车轱辘话,就连白和璧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对方都没能反应过来。

  靳敖问:“是不是你看过之后忘记了?”

  “我长这么大,就没人给我写过什么纸质的信件,我也从来没给别人写过信……哦,小学写给爸爸妈妈的感恩信可能算一封,”白和璧无奈道,“而且以我们那时候的关系,当时要是你给我写了信,我还看过了的话,我不可能不回复你的。”

  靳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又问道:“那那封信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白和璧耸肩:“你问我,我问谁?”

  烟灰色眼睛的男人这会也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才让那封信最终没有让白和璧接收到。

  这么一想的话,大概的原因只有白和璧把他当时写的信件,可能被当成什么垃圾随手清理掉了。

  毕竟这件事已经时隔四年了,白和璧也不确定,但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颇为好奇地问:“所以,那封信的内容里写了什么?你离开的那天,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靳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点害羞:“噢,你说那个啊……”

  白和璧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挑眉:“怎么?不能说?”

  “倒也不是……”男人垂着头不敢看他,耳根是红的,嘟囔道,“就是,如果要细说当时的情况的话,未免有点太羞耻了一点。”

  这人脸皮这么厚,居然还会有尴尬的时候?

  白和璧第一个不信。

  他无语道:“我连你全身都看遍、摸遍了,还有什么好羞耻的?只不过是你不想说而已吧?”

  “算了,不勉强你了,爱说不说。”语毕,白和璧就利落地转势要走。

  不出白和璧所料,在他转身的时候,靳敖就拉住了他的手腕,晃了晃,不让他走。

  靳敖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啊,我没有不愿意说的。只是如果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收到那封信的话,会显得我那时候真的很蠢……”

  白和璧偏过头看他,眼神里的含义很明确。

  高大的男人嘴唇嚅嗫,眼神闪躲,最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这才眼神坚定地开口道。

  “白哥,既然你要听的话,那我就把当时的事情告诉你。”

  白和璧表示洗耳恭听。

  靳敖沉默片刻,就问了白和璧一个问题:“你那个时候,不是正在被司青舜追求着吗?”

  白和璧也默然地看着他,回想起了当时的发生的事。

  “那时候因为这件事,我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当时的那封信,主要的是我找了借口,想约你出来见个面来着的,”靳敖握着白和璧的手腕,说到这的时候一反常态地有些消极。

  在白和璧的眼里,靳敖此时四处躲闪的眼神,倒是残留了点对方四年前羞涩的影子。

  他扣紧了白和璧的手腕,继续道:“然后,想着抢在司青舜前面,先下手为强,给你表个白的……”

  ***

  四年前,仲夏。

  那时的靳敖刚刚因为母亲离开人世而伤心。

  那段日子也是他最为痛苦灰暗的一段时间,不过还好有白和璧陪在他身边安慰他,陪着他。

  在对方的缓释下,靳敖渐渐恢复了自己平日里的状态。

  这时距离他高考填报志愿结束,还有四五天的时间。

  和往常一样,靳敖走在花园的一处小路上,他提着买回来的菜,想着今天晚上是要给白和璧煲汤,做点清淡的菜色。

  可是他误打误撞地听到了邻居们的闲话。

  “……哎呀,你是不知道,住在十栋704的那个小伙子,原来是个同性恋!”

  10栋704,这是白和璧的门牌号。

  靳敖听到这句话,迟疑着停下了脚步,借着茂密的树丛遮掩身形,望向了正在嚼着别人舌根的两个大妈。

  一个大妈穿着一身艳俗的大红色,脖子上戴着条彩色的围脖,拿着小拇指指了指白和璧家的窗户,一脸鄙夷道:“喏,就是那家……”

  另外的一个卷发的大婶拍掉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嗨嗨,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那家的小伙子我也见过,也和和气气地打过招呼……再说了,人家可是网上说的“高素质人才”,考了S大的高材生呢!我看他挺正常的,也不娘里娘气的,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红衣大妈嗤笑一声,十分有优越感,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尤其是这种所谓的‘人才’,表面光鲜亮丽,其实根都不知道烂成什么样了……”

  靳敖捏紧了手里的塑料提袋,想立刻冲上去邦邦给对方两拳,让她闭嘴。

  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只是用不善的眼神看着她们两个。

  大妈们的谈话还在继续。

  卷发大妈翻了个白眼:“哼,你说话要讲证据的咧!”

  “证据?证据我当然有,”红衣大妈撇撇嘴,“……就前几天晚上,那家的小伙子可带了另外的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家,两个人在停车场,我亲眼看着他们脸贴着脸,腻歪得很,不知道干什么腌臜事情呢!”

  靳敖惊愕地看着那个大妈,手里的袋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经由那个大妈的提醒,他很快记起来,前天白和璧的确让他休息一天,说是要在外面陪别人吃饭。

  可他从来没想过,那个“别人”可能是白和璧的男朋友。

  袋子落地的声音自然引起了两位大妈的注意。

  毕竟是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子,两人心虚对视一眼,红衣大妈喊了一句:“谁啊?”

  靳敖屏着气,没有出声,他这里树丛比较多,只要不是两人走到小道上,就完全不会注意到他的。

  两个人听了一会,一只黑猫从两人面前跑过,在她们面前撒了泡尿就跑了。

  红衣大妈看着野猫留下的液体,厌恶地捂着鼻子:“没人,好像是野猫吧,最近小区里的流浪猫越来越多了,真是脏死了!投诉了物业都不管用,真不知道物业收了管理费都拿去干什么了!”

  “行了行了,别管什么野猫了,”卷发大妈捂着嘴,“……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红衣大妈拍拍心口,眼角一拉:“当然是真的!两男的靠那么近,两个人都快黏在一起了,呕……我现在想起来都直犯恶心……”

  卷发大妈也“啧啧”两声,直呼:“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明明长得那么帅的一个小伙子,听说还是什么上市公司的总裁,却没想到要去当这么没前途的搅屎棍子!本来我还想介绍他我侄女的咧……”

  “可别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靳敖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他急匆匆拎着袋子,赶回了白和璧的家。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死心的答案。

  只不过一进到对方的家门,面对一身疲惫,但仍温和地向他打招呼的白和璧,他又问不出口了。

  他很沉默地处理了完了食材,机械地将做好的饭菜盛进碗里,随后就叫白和璧来吃饭。

  洗手的时候,他望了望厨房的窗外,夜空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剩下暗紫色的云朵在天空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空调开得很大,平日里26度的恒温空调让靳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发冷。

  在餐桌上,靳敖状似无意地问:“白哥……我能问一下,你前天没让我给你做饭的原因是什么啊?”

  白和璧夹起一条青菜,有些奇怪地反问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要陪人出去吃饭啊?”

  “啊,我忘了,”靳敖沉默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委婉的问了一句,“那……那个人是你的对象吗?”

  白和璧把青菜放在碗里,瞥了他一眼:“暂时还不算。”

  ——“暂时”还不算。

  只是“暂时”而已,那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白和璧的回复就应该是肯定的了?

  靳敖嘴里发苦,像是吞了黄连一样。

  白和璧又问:“你问这个干嘛?”

  靳敖回神,轻描淡写般地说了句“没事,只是好奇而已”,勉强笑笑,就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了。

  白和璧没多问,觉得靳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但他不在乎对方继续的追问。

  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大大方方地坦白就好。

  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靳敖的问题,又疑心是自己敏感过了头,于是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但靳敖不是这么想的。

  在当天夜里,靳敖失眠了。

  他一整夜都没睡着,在家中的沙发枯坐了整个夜晚。

  望着窗外由深紫色渐渐变成瑰丽的灿金色,无边无际的黑暗被天边初升太阳撕扯开一条金黄的缝隙。

  靳敖慢慢地走到了门口的猫眼处,透过那一道小口,迷茫地望着白和璧的家门发呆,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对方一样。

  只是这次,白和璧并没有出现过。

  一次都没有。

  他凝视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直直射到对方的房门上时。

  靳敖想,失败也好,成功也罢,最后再博一次吧。

  ……也许就会成功了呢?

  他一厢情愿地做着梦。

  ***

  花了半天时间,靳敖准备了一封很言简意赅的信,内容删删减减,大致是和白和璧约定了第二天中午见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对方,希望他能够准时到场。

  在信的末尾,靳敖犹豫了很久,才加上了一句“如果有急事,不来也是可以的”。

  他在当天下午,悄悄地把这封信放在了对方的邮箱里。

  在下午,靳敖特地向白和璧请了假,他瞒着对方,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积蓄去珠宝店买了一对男戒。

  他已经觊觎这对男戒很久了。

  这对男戒朴素干净,没有什么复杂的装饰和设计,就是纯银的素圈,非要挑个最特别的点,那就是上面镶了一个小小的钻石,旁边点缀着两枚伴生的蓝宝石。

  但这是他力所能及范围内,能够买到的最昂贵,最能表达他心意的礼物。

  尽管购买时,柜台小姐了然的眼神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但好在他早已熟知白和璧无名指的尺寸,鼓起勇气向柜姐报了两人的无名指大小。

  他曾经趁着对方熟睡之时,悄悄量过对方的手指大小,为的就是这一刻。

  柜姐敲着电子账单,调侃道:“买来送男朋友啊?”

  靳敖红了脸,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催促柜姐好好包装,不要有刮痕。

  看着大男生害羞的样子,柜姐笑,按照靳敖的要求把丝绒盒子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但没有再说什么来打趣他。

  靳敖提前了两三个小时,到了自己和白和璧约定的地点——当时演讲典礼结束后,白和璧载他回家的那个巷口——那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他坐在楼梯台阶上低着头,手里死死攥着他买的丝绒盒子。



  他就这么枯坐了大半天,天边的太阳从头顶一直向西偏移,他的影子也像时钟的摆针一样,用这段时间划出了一个越来越向里的弧线,直到最后与渐暗的天色融为一体。

  “啵”的一声,街道上微黄的路灯亮了,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自己的热闹和欢愉,也不会为他人的悲伤驻足停留。

  已经过了约定时间的两个小时了。

  他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来。

  这意味着一件事——

  白和璧拒绝了与自己见面的邀请。

  明明已经接受过千次百次失望的锤炼,他也早已预想到这意料之内的结果,可是靳敖却依旧觉得喘不上气来。

  他可以为白和璧找很多个借口,例如白和璧真的有事很忙,又或是白和璧正在和正在追求他的那个男人约会,所以才没有出现。

  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难以抑制的悲伤和无助,像是无数轻柔的羽毛飘落心尖,垒成了他和对方之间无可跨过的山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不知所措。

  明明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要陪他一起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就连一个让他追逐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这种无声的拒绝让靳敖明白,不是任何事情,努力之后都一定会有一个结果的。

  世上的绝大多数事情,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有始无终。

  他甚至连看到结果的机会都没有。

  靳敖说到这,就没再继续了。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

  白和璧轻轻地亲了靳敖的眼皮一下。

  靳敖也亲亲白和璧的嘴唇,苦笑道:“不过如果像是你说从来没看见过那封信的话,那我在那个小巷口等了你那么久,就显得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唱着自己的独角戏……”

  白和璧感到有些心疼,他抱住了靳敖,传递给他属于自己的体温。

  他摸着男人的头发,安抚道:“都过去了……”

  “我知道,你现在是我的。”靳敖霸道而幼稚地说。

  男人从善如流地把耳朵贴在白和璧的心口,着迷地听着对方此时为他跳动的心跳声。

  此时此刻,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他等待的结果终于到来了。

  靳敖热情地吻着白和璧,热烈的温度几乎要将白和璧融化,也顺势堵住了对方接下来想要问的问题,在情动中混淆视听。

  这样,对方就不会问起他当时出国的原因。

  靳敖隐瞒了他在等待白和璧的时候,最后发生的一点续曲。

  靳敖那时正失意地坐在油腻的台阶上,眼神空洞而麻木地看着面前沥青里的的砂砾。

  倏忽,一双做工不菲、油光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迷茫的高中生抬起了头,和面前带着金丝眼镜的温文尔雅的男人对上了眼。

  那男人身着名贵的西装,见他抬头,抚了抚自己的金丝眼镜,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像是在衡量某种货物的价格。

  靳敖眯着眼睛问:“你是谁?”

  “你是靳敖吗?”那男人没有回答他,嘴角绽出了笑意。

  靳敖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回答,像是一只被入侵了领地的幼狼。

  男生的反应让男人知道了自己问题的答案,他了然道:“我是你外公派来接你回家的。”

  靳敖眼神一凝。

  ……多可笑。

  他母亲去世的时候,没见过他这个外公来帮他们,如今又来找他干什么呢?

  靳敖的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就想明白了关节所在。

  无非是他身上可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或是利益,这种所谓的亲人不要也罢。

  靳敖眼神很沉:“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有外公,就算有,我也希望他已经死了。”

  男人也不恼,只是着让靳敖作呕的虚伪微笑。

  突然,他一字一句,抛出了让靳敖震惊地瞪大眼睛的问题:“你觉得,当年害得你父亲去世的那场车祸,会是一场单纯的意外吗?”

  后来,他就跟着这个自称是自己外公派来的专业经理人出了国,连高考志愿都没有填报,匆匆给白和璧留下一封邮件,解释自己住在国外的舅舅找到了自己,要求他回家,于是就去了国外,通过他外公的关系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至此之后,他就和白和璧几乎断了联系,只有两三个月一封的邮件,才能稍微疗愈他对白和璧的无尽思念。

  他想到了自己回国以来所有的计划,无一都不在按照他的预想按部就班的发展着。

  靳敖怀抱着自己的爱人,这让他有种踩在缥缈云上的错觉。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等到所有的往事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再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白哥也不迟。

  他的白哥,不应该陷入这些令人作呕的旧事之中。

  靳敖一边吻着白和璧,一边想。

  ***

  可是天不遂人愿,百密终有一疏,他考虑漏了最后的人性——

  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白和璧在和靳敖以及他爸钓完鱼后的第二天,就要去外地出差,这次是应了外省的一个药商的约,要和对方好好谈谈合作,大概需要一周多的时间。

  靳敖就算再不舍,也不能阻拦自己爱人的事业。

  还是在离别前的前一个晚上,烟灰色眼睛的男人边帮白和璧整理行李箱,边絮絮叨叨地和对方约定照顾好自己,每天要按时给他打视频电话,要按照两个人的公约说情话。

  “我是去出差,不是去搬家!”

  白和璧在一边听着,最后被啰嗦得忍无可忍,把像个老妈子一样的男人推倒在床上之后,才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时间。

  荒唐一晚过后,两个人差点没赶上准点的飞机,还是靳敖开车抄了好几条小道,才赶上登机的尾巴。

  目送男人高大的身影淹没在重重人影之中,白和璧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舍。

  这是他们确定关系之后的第一次离别。

  但是白和璧却不会感觉到任何不安定的滋味。

  男人带给他的安全感无与伦比。

  他们像是宇宙中的两颗小小星球,被相互的引力牵引着,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双星系统。

  尽管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但白和璧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每天晚上都要和靳敖煲两三个小时的电话粥,就算不说话,听着各自静静的呼吸声就觉得很满足,像是两人相拥入眠一样。

  只不过,在白和璧出差第五天的时候,一整天下来,靳敖总觉得心里很慌,像是有一个装满了水的瓷瓶,悬在半空中,在细线上晃荡个不停,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落。

  这种恐慌的情绪在他接到自己派去保护白和璧的保镖打来的电话时,达到了顶峰。

  靳敖听到电话里的消息时,他几乎要将手机捏碎,宛如狂暴的雄狮。

  系着瓷瓶的那根线断了,脆弱的器皿最终在重力的作用下落了地,飞溅出无数碎片和水珠。

  “什么?你说白哥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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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两章会揭晓很多狗血事实和与之前的铺垫呼应的地方,大家需要调高一点心理阈值,但不要害怕,后天下章和下下章会一起放出来,不会卡关键剧情。

  最后牢记三句话:除了点皮肉伤,白哥真的没得事情!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角色会碍于自己的视角限制,得到错误的信息从而推理出错误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