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另一边的程宜年当然无法领会到老板的想法，发现自己点错图片之后本想慌忙撤回，结果手机一卡时间就过了。为了不在老板心里留下一个脑子看上去不太好使的形象，立马撇清自己和照片里人物的关系。
虽然说这张确实是同学拍的自己的丑照。
见自己顺利地蒙混过去，程宜年放下手机，用电脑登录自己的某站账号，最顶上挂着直播区最新活动的宣传图。
他没忍住好奇心点进去，认真看了看条款，说是截止月底，每个直播分区等级前三的主播都有机会到总公司参加线下活动，提升人气。
这显然跟程宜年这种十五级的小虾米没什么关系。
他正要开直播，本以为Age没联系他是因为没空，脑海里刚冒出想法，对方就给他发消息：【准备开播了？我有会要开，晚点过来。】
程宜年原本想说自己又不是人家老婆，不必开不开会也告诉他，但算不上要紧事也就没提。【嗯，工作重要。老板平时都忙到这么晚吗？】
Age：【嗯，很多事都要我亲自处理。】
程宜年对着这句话打量片刻，他老板看来在公司还身居要职？毕竟贵人事忙。
他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伏在案边批阅文件的形象，保温杯里指不定还泡着枸杞。
这个年纪还来看游戏直播，心态挺年轻嘛。
……
程宜年真就老老实实等Age下班，自己先开了几把DR快速通关，恰好在最后一局结算之后看到了Age进入直播间的提醒。
刚进来的Age二话不说，直接刷了一波礼物，引得弹幕都不由得发一句老板大气。
程宜年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老板，老板晚上好，一起玩吗？”
Age：【嗯。】
【老板最近出镜率很高嘛】
【终于忍不住来宠自己的线上小娇（猛）妻（男）了吧】
很快Age进入了程宜年创建的游戏房间，这一回随机角色，Age作为闯关者，程宜年成了NPC。
【这就精彩了，我他妈就没见过比年糕更称职的NPC】
【老板做好心理准备哈哈哈，每次年糕NPC都把我吓得晚上睡不着】
【真的吗前面，我要下线了】
被弹幕一通吓唬的Age什么也没说，而是往直播间里撒了全站红包雨。
弹幕一如既往老板大气，程宜年总觉得今天Age送礼格外勤奋，游戏还没开局他就连升了二十级，托钱的福，直播间也多了不少新观众。
“我没那么吓人，放松玩就好。”程宜年连忙解释。
Age淡淡答了一声：“嗯。”
这一次的地图是古堡探秘，系统给他提供了不少妖魔鬼怪，地图上也显示着玩家定位。程宜年知道在什么时候和地方设置障碍效果最好，但不知怎的，一想到对面是Age，就有点下不了手。
于是整局游戏下来，程宜年只是意思意思放了几个怪，意思意思打扮一下往Age面前站一站，意思意思爪Age两下掉两滴血，然后正儿八经拉着人躲进角落：“另一个NPC来了，你先躲着里，我帮你看着。”
【？不好意思，不应该是这种展开吧】
【什么互宠剧本】
【有点好吃，不确定，再嗑一下】
【误入虐狗局，在下告辞】
Age这局就在NPC年糕的半敬业半照顾半指点之下顺利通关，最后古堡上空还放了几朵烟花。
【恭喜一对新人】
【笑死气氛到了，就是这婚房阴森了一点】
【没事老板有钱买新的】
就像是真的要买新婚房似的，Age又往直播间刷了礼物，一晚上程宜年连升几十级，还多了不少新粉，身为小糊糊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Age：【谢谢。】
程宜年蓦地收到对方的私信，大抵是感谢他在刚才的游戏局里手下留情。毕竟Age看他直播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手段”。
程宜年：【我谢谢老板才对，一直这么支持我，太破费了。】
Age：【没事。下次有空我再找你】
他和Age的对话就这么草草结束。往后这几次直播，Age依旧和以前一样每次都来，出手大方，加上其他新老观众的贡献，程宜年的等级居然勉强挤进了主机游戏分区前三，粉丝们都觉得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某站奇迹之一。
没见过世面的小糊糊程宜年再次被自己的战绩所震撼，准确地说，主要是Age的战绩。
作为回报，程宜年随叫随到，Age什么时候说联机他就什么时候上线，从不耽搁。这一日他刚刚下线，就收到了来自某站总公司方面的联系，据说是活动结果出来了，问他有没有这个意愿来合作办活动。
程宜年思索片刻，其实要他抛头露面还蛮不好意思，但是机会难得，他决定先试着跟对方谈一谈。
……
程宜年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在前台的引领下找到了接洽人。对方欲带着他到会客室详谈，半路却停在了一个恰好路过的西装革履的身影前：“陈总好。”
“嗯。”陈相岁淡淡应了一声正要走，视线无意中微微偏过，发现了后面站着发愣的小男生。
程宜年连忙跟着开口：“陈总好。”
声音一出，陈相岁不由得怔在原地。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扫过程宜年的那张脸，漂亮得挑不出一点毛病，身段纤细，有一种易碎的美，和对方清甜的嗓音没有一点不相称。
果然不是什么一米九猛男。
“怎么了，陈总？”接洽人开口。
“没什么。这位是？”
“主播，来谈活动的。”
陈相岁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空调的冷气灌满周遭，陈相岁却发觉自己耳朵有些热，也许长辈们都说得没错，他还年轻，没定性子，容易被外物迷惑。
所以被年糕一张脸蛊惑得五迷三道，他一点也不奇怪。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陈相岁离开办公室，提上公文包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司机早早就在驾驶座上等着。他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余光却无意中扫到出口附近的程宜年，下意识走上前搭话：“怎么在这里？谈得顺利吗？”
“陈总好。”程宜年连忙打招呼，“我很珍惜这次机会，只是出于个人原因我需要再考虑一段时间。我在这里是等朋友来接，结果他临时来不了，正准备出去打车。”
程宜年抬眸望向对方，这才发现这位陈总不像他以前对公司高管留下的那种年纪稍长、传统肃穆的印象——至少他自己家的公司都是这样的人。眼前这位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又帅又挺拔还自带一点威严气场，长得还挺对他胃口。
“我送你。”陈相岁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车，“在那边。”
“不好麻烦您……”
“没关系，上车吧。”
程宜年难却盛情，只好和陈相岁一起坐进了车后座。他全程不自在地搓手，那头陈相岁不知怎的注意到，开口问他：“这里空调太冷了吗？老刘，关了。”
司机老刘应了一声，将车上的空调关上。程宜年道了谢，整个人更加不自在，依旧不自觉地搓手。陈相岁扫了一眼已经差不多闭紧的车窗，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到对方身上，小心翼翼地盖住程宜年裸露出来的细瘦胳膊：“太瘦了。你看着好像很脆弱，所以才这么怕冷吗？”
看了就让人忍不住想照顾的模样。陈相岁暗想。
“没……谢谢。”程宜年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动手脚，结果还没等他安分多久，司机老刘一个风驰电掣的急转弯，一股不可抗力把程宜年往陈相岁的身上推去，原本放在陈相岁旁边的手机被他挤到地上。
陈相岁下意识搂住程宜年的腰，阻止对方的身体继续偏落。变化都是一瞬间的事，等到程宜年身上受力正常，他才连忙红着耳垂从陈相岁怀里爬起来，连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还弯下身帮对方捡起地上的手机。
程宜年早早清楚自己的性向，刚才这么一闹，他整个人比不自在还不自在，连忙去看陈相岁的手机有没有事。
“抱歉，陈总，刚刚突然有车开过来。”老刘连忙解释。
“没关系。”
对话之间，程宜年看清楚了陈相岁亮起的手机屏幕，估计是误触，上面自动给他打开了某站的页面，他一眼就瞥见了上面显示的头像和ID。
程宜年：“……”他傻眼了。
他的榜一老板是某站总公司的总裁？请问他是活在什么狗血小说里吗？更离谱的是他现在跟对方同处一车？
“坏了吗？”陈相岁看他木木的反应，一边发问一边将视线落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然后车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程宜年对陈相岁的戛然而止感到困惑，不过想想，就他那辨识度高得没谱的声音，估计对方早就猜到了。
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子停在程宜年所报的地址之时。程宜年道谢着下了车，陈相岁叫住他：“今晚直播吗？”
“……想玩的话，我可以陪你。”
……
汽车慢慢开走了。程宜年回到房间，打开电脑上了某站的公司官网，顺利地找到了Age的资料，一张证件照片，旁边写着陈相岁的名字，下面是一些假大空的介绍。
陈相岁，他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还没等他多看几眼，陈相岁给他发了微信消息，说自己很快就上线。程宜年思索片刻，毕恭毕敬地给这位刚刚见面的网友道谢：【谢谢陈总，要不是陈总我也没有去总公司的机会，作为感谢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周末都陪您玩游戏也行。】
之所以再发这么一段，主要是他太受宠若惊了，他想谁也没想过这人是某站的老板。
陈相岁：【不用这么夸张，我上号了。】
【什么都可以的话，明天可以来等我下班吗？我想见你。】
程宜年看着最后那几个字，暗暗感慨可恶的直男用词真是毫无顾忌。
程宜年：【好，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陈相岁：【嗯。】
……
陈相岁周末加班，程宜年提前到地下停车场附近边刷手机边等。其实他不太理解陈相岁为什么提出这种要求，不过他不讨厌就是了。
“……宜年。”
程宜年猛地回过头，作为公司可能合作的主播，陈相岁知道他的名字，他没觉得稀奇，稀奇的是对方居然这么不见外。
他长得应该也没有很像小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