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宜年说完拉开了隔间的门锁，咔嗒一声之后，陈相岁从外面推门进去，顺便带上了门闩。
隔间里面充斥着温热的水汽，程宜年只穿着一件薄衬衫和短裤，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边。陈相岁认认真真地把对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伤才停下来，伸手揩去程宜年脖子上的水珠：“怎么没擦干就穿衣服。”
“身上的都擦干了。”程宜年指了指被衣服覆盖的地方。陈相岁拿起旁边挂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对方脸上的水渍，顺着脖颈一直到衬衫领口：“我看看，怕你又发烧了。”
“你故意的。”程宜年耳根微微泛红，陈相岁却偏偏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不是，我担心你。”
程宜年耳根上的红蔓延到两颊，他半天才掀起衬衫的一角。“……那你就看一会。”
“看不太清。”陈相岁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贴在程宜年肚皮上轻轻摩擦一下，确认没有任何湿润的触感，停滞片刻才收回了手，“嗯，擦干了。”
程宜年佯怒着开口：“你怎么还伸手碰。”
“对不起。”陈相岁像以前一样，将程宜年抱进自己怀里，仿佛他只熟练于使用这一种安慰方式，“下次不碰了。”
“我没生气。”程宜年的脸往对方的颈窝上微不可察地蹭了几下，似乎是在证明自己没有因此而下落的情绪。
陈相岁对上他的视线：“那就是还可以碰吗？”
“你有这么想吗？”
“嗯，摸起来很舒服。”说完陈相岁的手掌轻轻贴在程宜年腹部，扫过暖热的皮肤，似乎带起心尖的一点酥麻。片刻周遭水汽散开，隔间温度下降，他才拿起旁边挂着的外套披在程宜年身上，“先出去，宿舍里面暖和一点。”
陈相岁刚推门走出去，就发现路彦和徐子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阳台边上，亲眼看着两个人从同一个隔间走出来。
“你们还一起洗澡？有这么急吗？”路彦满脸不解地问道。
程宜年生怕对方有什么颜色误会，正要开口解释，还没冒出口一个字就见路彦看了看手表：“离停热水还有一个小时啊，不至于赶时间吧。”
徐子棠没忍住轻笑两声，一副见惯了的样子开口：“忙你们的，我们不打扰。”
程宜年：“……？”
他总觉得徐子棠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
陈相岁担心程宜年受凉，在对方身边一边帮忙挡风，一边走回到宿舍里面。
“今晚想跟你告白的。”圣诞树蓦地闯进陈相岁的视野里，他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朋友开口道。
“傻瓜。”程宜年没忍住轻笑两声，手掌轻轻覆在对方戴着红绳的手腕上，“……那就不要告白了，我答应你。”
陈相岁用另一只手触摸过程宜年的酒窝，像是里面真的有甜酒似的轻轻戳了两下：“可是我不想这么草率地跟你在一起。”
迟疑片刻后他接着开口，眼神里写满了认真：“而且我答应过你的。”
“……知道了。”程宜年握着对方的手不自觉收紧。兴许是时间太晚，还没等他想出下一句说辞，便没忍住有些眼皮打架，险些直接合上了眼。陈相岁注意到对方的疲态：“困了吗？那就晚安。”
程宜年应了一声，刚顺着床梯爬上去，就发现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像一只朝他摇尾巴的可怜小狗。“告白失败了，可以哄哄我吗？”
“想要什么？”程宜年刚问出口，陈相岁的身体就朝他靠近，最后逼得他不得不躺下来，看着对方撑在自己身上：“1是这样的吗？”
程宜年没忍住轻笑：“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我记得很多。”陈相岁的目光落在程宜年的酒窝上，“你之前不喜欢我碰你的酒窝，刚刚摸了你不生气吗？”
程宜年摇摇头，只听陈相岁接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是你，我预定的……男朋友。”
……
陈相岁醒来的时候，程宜年还躺在枕头上睡得安稳。他特地去食堂给对方买肉包子当早餐，半路上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才发现是母亲给自己发了消息，说老街最近在筹备灯会，问他跨年的时候要不要回家一趟。
他回复一句：【当然回来。】
母亲：【宜年应该家不在本地吧？可以也带他来老街这边跨年，我还想请他吃我亲手做的菜呢】
陈相岁：【……上次的菜都是我做的。】
母亲：【你做菜还不是我教的，做出来跟我一个味道。记得带宜年回来，说定了啊】
陈相岁的手指顿了一下，脑海里似乎被点亮了某个小灯泡，他立马回复了一句：【嗯，他会来的。】
肉包刚被放到桌子上，程宜年就从睡梦中醒来，闻到早餐的香味下意识爬下床梯，发现陈相岁恰好在用锅给自己煮热牛奶：“我去的太早了，贩售机里的还没加热好。”
陈相岁接着把牛奶倒进程宜年的杯子里，对方捧起那杯牛奶，首先递到了加热它的人的嘴边：“你也喝。”
“好。”陈相岁抿了一口，程宜年接着喝刚才对方含过的位置，还没等他一口下肚，陈相岁就说起了灯会的事情：“我妈想你跨年跟我回浔西老街。”
程宜年抬眼看着陈相岁怔了一下，只听对方继续解释：“她意思是你家不在本地，可能跨年回不了家，如果没什么地方去就可以来。”
他特地跟母亲确认，说妹妹放假被父亲接走了，自己也还有工作要处理。程宜年朝陈相岁点了一下头：“嗯，我陪你。”
……
陈相岁说的跨年夜似乎转眼间就到，12月31日是旧年的最后一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程宜年随手刷了刷社交软件，表白墙上到处都是找人一起跨年的消息，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旁边还在开车的陈相岁：“到了。”
“嗯。”对方在街口停下了车。
程宜年透过车窗去看旧年最后一夜的浔西老街，似乎比起上一次来还没隔多少天，这条不长不短的街道上总是有一种令人向往的热闹，有牵着孩子的父母，也有相爱的情侣，无不谈天说笑。头顶上连接两行商铺的长绳上挂满各式各样的灯，有人在摊档处买了灯亲自挂在上面，双手合十对着它许下愿望。
“妈妈还在外面，暂时还不回来。”陈相岁查看手机消息后开口，借着灯光用视线描摹程宜年的脸，“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程宜年和陈相岁并排走着，两个人的手背时不时轻轻相触，引起心底一阵莫名的悸动。他想要伸出手指勾住，却总想起来陈相岁还差着他的告白，于是又默默收回了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手指蓦地相碰，程宜年下意识抬起头，发现陈相岁也在看着他。
“想牵手吗？”
程宜年顿了一下：“……情侣才牵着手走。”
“那我想想办法。”陈相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视线落在路边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上，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了一盏灯，随后拉着程宜年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口：“那你能许愿吗？许愿和我在一起。”
程宜年没忍住露出颊边的小酒窝：“好啊。”
街边随处可见挂灯用的长杆，人多半不够高，接着长杆可以把灯挂到长绳上。陈相岁随手挑了一杆，往灯里点上火，熟练地将那光亮挂在了程宜年头顶。
程宜年听陈相岁的话，乖巧地对着刚挂上去的灯双手合十。陈相岁凑在程宜年耳边问：“许好愿了吗？”
“嗯。”
“我想实现你的愿望。”陈相岁牵过程宜年的手，掌心紧紧贴在一起，“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和我交往？”
程宜年没忍住想，太刻意了，这样的套路一下子就能看出意图。但他还是觉得陈相岁履行了诺言，给他准备了惊喜。
喜欢和追求已经是惊喜本身。
一字一句仿佛灯里燃着的跳动的火光，滚烫过他一切的思绪，烧出一张万灯长明的天幕。他睁开眼睛，四目相接的视线里一瞬间纠缠出一种缓缓流淌的情愫。
“我答应你，和你交往。”程宜年握住对方的手多用力了半分。四周的喧闹仿佛在他们之间的空气里一瞬间消失，身后巷子的另一头是无数的人影，他们的眼睛里只倒映着彼此。
陈相岁的嘴唇和程宜年的贴在一起，他们相互碾着对方的唇瓣，谁也不需要再寻找什么答案，也不用彼此试探和猜测，他们是大大方方的恋人，以恋人的身份毫无顾忌地接吻。
这一刻仿佛只有过速的心跳声是他们之间的语言。
“陈相岁。”程宜年蓦地往后退，表情是一反常态的认真，仿佛正在经历某个重大的仪式，“喜欢你。”
“我知道。”陈相岁一边说着，一边又轻轻吻了一下程宜年的唇。
“我……只是想起来，还没说过喜欢你。”
“现在听到了。”陈相岁的唇角扬起，“喜欢听，我想把这个也录下来。”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了录音界面：“可以再说一次吗？”
“陈相岁，我喜欢你。”程宜年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见陈相岁收回了手机，他直接把脸藏在了对方怀里，“你还是那个变态。”
“嗯。”陈相岁抬手摸了摸程宜年的头发，“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浔西老街的传说吗？”
“什么？”程宜年不太理解陈相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那就是有特殊含义了？”
“嗯，相传灯会是富家公子为了心上人举办的，所以很多人会选在这个点的浔西老街告白。”陈相岁用指腹轻轻点了一下程宜年的头顶，“我的心上人。”
“……知道了。”程宜年把脸埋得更深，陈相岁接着开口：“还想再亲你。”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开始就是一些小日常了O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