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宜年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见陈相岁慢慢往前靠近，将脑袋埋进了程宜年的外套里。“这样可以闻到你的味道。”陈相岁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讲一个普通的陈述句。
“……我身上才没有味道。”程宜年略带腼腆地开口。
“可是我闻到了。”陈相岁的鼻尖一直往上嗅到程宜年的脖颈，“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是很特别，我很喜欢。”
程宜年迟疑片刻：“可是没人说过我身上有味道。”
“他们也靠你这么近吗？”陈相岁听到这句，不由得抬起头望向对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没有。”
陈相岁正正经经地补充了这一条逻辑链：“所以只有我闻得到。”他的脑袋深深地埋在程宜年的颈窝里，头发和对方的皮肤不经意间摩擦，惹得程宜年不得不有些痒痒：“有点痒。”
“哪里？帮你挠。”陈相岁连忙从程宜年身上起来，见对方这个反应，后者没忍住轻笑两声，露出左脸上的小酒窝：“现在好了，都是你的头发蹭的。”
“对不起。”陈相岁顿了一下，“我是不是该理头发了？”
程宜年没想到陈相岁的思路会转到这边，一时失笑，接着认真地往陈相岁的发型上打量片刻，觉得头发似乎确实有些长了，不过也没有不合适，依然跟对方那张好看的脸有很高的适配度。“……也许确实长了一点？”虽然不管怎样的头发都会蹭得程宜年发痒。
“嗯，我知道了。”
……
陈相岁的行动力很强，听程宜年这么说，人第二天没课的时候就去学校里一家口碑还算不错的理发店里剪短了头发。程宜年在门外等着，见对方理出来的板寸，加上陈相岁本就长相凶帅，显得格外像哪条后街蹲守的不良少年，还是漫画里长得特别俊俏的那种。
“是不是太短了？”陈相岁问了一句，“会不好看吗？”
“不会不好看。”程宜年眼里，陈相岁怎么样都好看。
陈相岁对上程宜年的视线：“你会不喜欢吗？”
“不会。”程宜年失笑。见对方还是一副有些质疑的模样，程宜年走上前，抬手摸了摸陈相岁的头发，手感居然意外地还不错。
陈相岁讪然地弯了弯嘴角。
“……嗯。”
从理发店门前离开之后，两个人回到宿舍，座位上的路彦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门口的人，视线下意识锁定在陈相岁的头发上：“刚剪啊？总感觉像不良少年似的。”
陈相岁听言下意识望向身旁的程宜年，目光就像是一个渴望得到父母肯定的小朋友。程宜年迟疑片刻，像刚才一样摸了摸对方的头，陈相岁这才微弯了一下嘴角。
“天，这样看宜年好像相岁他爹啊。”看着两人在门口一切所作所为的路彦开口。
程宜年：“……”
“先填表吧。”一旁的徐子棠一边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一边开口，学期临近结束，班里开始统计综测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徐子棠和陈相岁一样在院学生会的学习部任职，对加分这一块很熟悉。程宜年刚阅读群里发的说明，就遇到问题向徐子棠提问。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凑了过来，拉了一下程宜年的手腕：“这些我也了解，可以问我。”
程宜年没办法把陈相岁扔在一边不管，于是在和徐子棠交流的间隙中间回了一句：“等我一下。”
对面的徐子棠蓦地没忍住轻笑一声，解释完最后一句之后站起身：“相岁跟我是一个部门的，我还有事要忙，你问他吧。”
程宜年回过头，只见陈相岁正看着自己，一副等着自己提问的模样。他顿时感觉自己就算没话要问也非得找出几个点，于是便提了几句，对方解释得很详细，甚至把附带的注意事项也提了一嘴。
陈相岁看着程宜年把表格填好，这才神神秘秘地把手伸进口袋里，不一会儿才重新把手取出来，掌心里似乎藏着什么：“我有东西要给你。”
程宜年正想问是什么，陈相岁就抢先一步将一条编织好的红绳戴在程宜年的手腕上。红绳编织得很细致，每一个结都恰到好处。“这是……”
“上次回家看爸爸的时候，顺带去了浔西老街的手作店。”陈相岁从另外一个口袋里取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红绳，“店主教我编的，我很笨，编了很久。”
“……我很喜欢。”程宜年心里泛起一点涟漪，视线在红绳上不自觉地驻足。陈相岁的手指还停留在对方的手腕上，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几下：“好细，感觉一下就折了。”
“也没这么脆弱。”程宜年不好意思地答道。
陈相岁小心翼翼地将瘦弱的手腕包进掌心里，贴在自己胸前：“要保护好才行。”
“……不会坏的。”程宜年失笑。接着陈相岁将另一条红绳放到对方掌心里，弯着嘴角看向程宜年的眼睛：“可以帮我戴上吗？”
“……嗯。”程宜年小心翼翼地把红绳套在陈相岁的手腕上，结果一不下心将红绳收得太紧，还没等他动手放松，陈相岁就没忍住笑了一下：“你套得我好紧。”
“不是故意的。”程宜年一边说一边放松红绳，旁边的路彦不知怎的听到这边的对话，视线落到陈相岁身上，忽然插了一句嘴：“宜年这是干嘛了，这就把你给套牢了？”
“……你怎么会这么理解，我们说的不是这个。”程宜年说着还下意识摆了摆手，路彦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落到那条红绳上：“怎么一转眼你手上就多东西了？”
“我送的。”陈相岁在一旁解释，只见路彦依然紧紧盯着红绳，好半晌才说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我知道了，这不是浔西老街那家店吗，红绳据闻是当年传说里富家公子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信物，只要戴上就再也不会分开什么的，还是网红打卡点，火了好一阵。”
听路彦这么说，程宜年视线和陈相岁一瞬间对上视线，又默契地红着耳根别开。
“你怎么送宜年这个啊？”路彦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宜年可完了，一辈子都得给你当爹。”
程宜年：“……”
陈相岁：“……”
……
程宜年坐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打开备忘录特地确认了几项马上要到期的作业。因为电脑经常故障，程宜年特地换了一台新电脑，有些学习资料没来得及拷贝，恰好陈相岁手机里下载了ppt：“我微信上发给你，你再登录电脑微信就可以了。”
陈相岁说完就在手机上点开微信，原本要点文件，却出于习惯点成了相册，程宜年无意中扫过屏幕，于是就这么看着对方手机里一大片自己的女装照片，陷入了沉默。
“你的每张照片我都存了，有时候会翻看。”陈相岁似乎完全没觉得这个场景有什么尴尬的，淡淡地开口。
程宜年下意识别过视线：“……有这么喜欢看裙子吗。”
“我只看你穿的。”陈相岁说着还把手机相册点开，交到程宜年手上，“没有其他女孩子的照片，我不喜欢看女生。”
程宜年强忍住赧意往下翻动陈相岁的相册，确实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穿小裙子的照片，也没有其他女生。他暗地里皱了皱眉，怎么就跟检查自己丈夫手机里有没有出格内容似的，他们分明还什么都不是。
“我的某站也可以看。”陈相岁说完点开自己手机上的某站App，打开历史浏览记录，发现里面清一色的都是颜值美女主播。
《进来就看 猫咪学 妹跳舞》
《爱穿小裙子的姐姐一枚呀～》
程宜年：“……”
陈相岁没忍住愣了一下，他看了眼播放时间，就在今天早上，可他这个点在上课，完全没有上过某站，这些视频也不是他点开的。
“不是这样的，你等我。”陈相岁说完这句连忙打开微信，给孙原发了消息，结果人半天都没有回复。
陈相岁只好直接开口解释：“这是我朋友用我的账号看的，不是我。”
“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力跟我解释的，你看什么是你的自由，跟我没有关系。”程宜年顿了一下。
陈相岁用他系谢红绳的手，握起对方同样戴有红绳的手腕：“有关系。”
程宜年怔怔地望着陈相岁的眼睛。
“我说过的，我会让你相信我喜欢你，用很多种方式说喜欢你。”陈相岁的眼神显得很认真，“我在追求你……是应该这么说吗？”
“你……”程宜年不好意思得说不出话，纷乱的思绪不断摇曳，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喜欢我还是年糕？”
“可是那都是你。”陈相岁握住对方的手又攥紧了些许。
“我一开始也没有想这么多。”程宜年迟疑片刻开口，“可是我突然想起很多事情，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我……一个男生。”
“你会明白的。”
陈相岁抬头望向程宜年那副脆弱的表情，没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对方头顶的乱发，顺带将人拉进了怀里。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