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给你那个女朋友的？”还没等程宜年开始打掩护，路彦便先一步开口，“怎么不直接在网上买了寄过去，难道你们见过面了？”
“……没有。”陈相岁特地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说辞，“店里看到，合适就买了，我准备寄过去。”
“我懂我懂。”路彦笑得意味深长，随手拍了拍陈相岁的肩，帮人把东西放下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床位。
程宜年穿着陈相岁送给他的棉拖，一双放在宿舍，另一双留在了出租房。陈相岁特地把刚才路彦放在自己桌面上的衣服递到程宜年跟前，也包括那条白裙。“你会穿吗？”
“……可能会。”程宜年听着陈相岁莫名期盼的语气，不忍心把话说死。
陈相岁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在程宜年面前晃了两下：“可以跟我交换照片吗？”
没等程宜年想出什么回话，陈相岁接着说道：“你之前说很乐意给我发的。”
反正之前同样的事他也做过不少，这次不过是在陈相岁面前坦白了身份而已，想来没什么不同，也不好反驳对方，于是点了一下头：“那你会给我发什么照片？”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陈相岁有些愣愣，“你能告诉我吗？”
“……你这个傻瓜。”程宜年讪讪地和陈相岁的视线岔开，不知怎的没忍住说出了这么一句。
陈相岁不由得愕然，脑袋里似乎在努力地搜寻答案：“对不起，我反应太慢了。是想看我戴你送的围巾吗，还是说打篮球的时候？”
他顿了片刻又继续开口：“小时候的照片？”
程宜年眸光亮了亮，陈相岁小时候的照片还是他的桌面背景，八九岁的小男孩看起来乖巧可爱。怎样的陈相岁他都喜欢，他想，但是更好奇那些他没有接触过的陈相岁。
“……想看你以前的。”程宜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那我也能看你以前的照片吗？”
程宜年讪然地沉默片刻：“……知道了，那你要发很多给我才行。”
“嗯。”陈相岁冁然而笑。
当天晚上的时候程宜年点开微信，就收到陈相岁发来的一串照片，大概有十来张，有穿着幼儿园制服的小男孩，也有站在学校门口被爸爸牵着的小学生，初中的照片倒是已经有现在的陈相岁的影子了。
陈相岁：【找了很久，这些是我特意选出来，显得好一点的。】
程宜年：【还有什么不好的照片吗？】
陈相岁：【有些看着有点傻。】
虽然程宜年想说现在的陈相岁也很傻，但他还是忍了下去。【我想看看。】
陈相岁：【你不介意吗？】
程宜年没忍住笑了，介不介意这种问题怎么会是问给他的。【你愿意发我就看。】
不一会陈相岁发过来一张小男孩掉在泥潭里的照片，身上都沾满了泥巴，只有脸能依稀辨认出来模样，眼角流下的泪跟泥混在一起，拖出的两条泪痕显得格外滑稽，程宜年坐在书桌前没忍住发笑。
“这真的是你？”程宜年没忍住回过头，顺带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只见陈相岁默默点了一下头：“你的，还没有发给我。”
程宜年蓦地收敛了表情，在相册里挑了几张照片发过去。除了自己找空拍的穿着陈相岁给他买的那条白色蕾丝花边裙子的照片，还有昨天刚跟妈妈要来的几张童年相。他和母亲聊起来的时候，没忍住说起年幼时的事，说那时候的程宜年很讨人喜欢，跟谁家小孩都能玩在一起，整天吵吵闹闹。
程宜年摸向自己喉咙的发声部位，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幼年的程宜年瘦瘦小小的，好像一伸手就能随随便便捞起来，白净的脸上露出笑容，可以看见左边的小酒窝。
陈相岁：【你小时候很可爱。】
程宜年不知道怎么回复，思前想后道了句谢。陈相岁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回过头，就看见对方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小时候的照片设成了锁屏。
“这样就可以经常看见了。”
程宜年看着对方手指离开界面：“怎么特地告诉我？”
“怕你不喜欢。”
程宜年这才想起自己直播时无意中看到陈相岁锁屏的事：“……手机是你的，你想怎么设置就怎么设置。”
“我不能不顾兄弟的感受。”陈相岁莫名说得很较真。
程宜年仿佛正对着一个熊孩子伤脑筋，说着关心他的感受，却总是朝他撒娇，又是要照片又是要喊哥哥的。也不知怎的，他突然就萌生了一个小小的报复念头，当着陈相岁的面把对方那张滑稽的童年照设成了壁纸。
“你喜欢这张吗？”陈相岁面露惑色，“是觉得特别？”
程宜年：……
他觉得陈相岁可能没什么羞耻心。
……
“饿了吗？”见程宜年把照片的事搁置一边，陈相岁放下手机，蓦地问了一句。随后他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一口锅：“我给你做吃的。”
程宜年正想说不饿，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几声，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晚上一到这个点就会饿肚子，平时囤的泡面刚好吃完了，等赶到超市说不定也已经关门。
陈相岁轻笑一下：“有我之前买的速食咖喱，给你煮那个。”
说完陈相岁把锅通上电，再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大把食材，动作熟练地做出了一份咖喱饭和两个香喷喷的小菜，看得人垂涎欲滴，食物都被摆到程宜年的桌子上：“尝一口试试，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程宜年对扑鼻而来的香气没有任何抵抗力，忍不住接过陈相岁接过来的勺子，往咖喱上挖了一口放进嘴里。尽管只是速食咖喱，但陈相岁加了一些别的食材调味，口感层次更加丰富。
“喜欢吃吗？”陈相岁看着程宜年进食的模样问道。
程宜年没多想，直接答了一句：“喜欢。”
“只要你找我，我都可以给你做饭。”
话音刚落，路彦和徐子棠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见两个室友正在食指大动，路彦没忍住凑上前去：“什么好东西，让我也吃一口。”
“我只给宜年做了一份。”陈相岁在旁边淡淡开口，指了指还放在自己桌面上的锅和一点剩余的食材，“可以用我的东西。”
路彦啧了几声：“看看，这就是亲室友。该不会是真的想靠做这些好吃的来栓住我们宜年吧？”
“……嗯。”陈相岁像是被戳中心事似的，刻意躲开了路彦的视线。对面倒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轻笑几声拿过陈相岁桌子上的一包挂面：“得了得了，知道宜年是你的宝贝了。食材我就收下了啊。”
程宜年的视线下意识扫向陈相岁，这才意识到对方的羞耻心似乎长在了自己无法理解的方面。
另一头路彦已经煮好了一锅香喷喷的面条，他用筷子夹起一口递到徐子棠嘴边：“尝尝。”
徐子棠直接吃了进去，对面条的味道赞不绝口。路彦接着捧着那口锅到程宜年面前：“徐子棠都觉得好吃，你尝一口试试。”
程宜年夹起一小口放到嘴里，味道确实不错，于是他点点头夸赞几句。路彦同样邀请陈相岁，只见下一秒对方握过程宜年手里刚刚吃过的筷子，尝了一小口面条。“怎样，不比相岁差吧？”
“宜年刚刚说喜欢我的。”陈相岁在阐述他认为的事实。
路彦一听便忍不住咧嘴大笑着打趣：“吃醋了？不闹你了，你们小两口待着吧。”说完便回到自己位置上和徐子棠凑一桌。
程宜年莫名有些讪讪，他的视线在陈相岁刚刚吃过的筷子上片刻，很快又挪开目光：“我是喜欢你做的菜，不是你，不要用那种惹人误会的说法。”
“你不喜欢我吗？”陈相岁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有什么压得他的情绪不得不破散出来。
“我……”我喜欢你。程宜年无数次想要脱口而出，但都只能将话语断在唇边。还没等他思考出下一句台词，陈相岁继续带着那副委屈状开口：“你说喜欢Age的，喜欢Age就是喜欢我。”
“……”程宜年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他红着耳根开口，嘴唇翕动好几次才说出那个词，“喜欢。”
“我知道。”陈相岁的嘴角扬起一个恰好的弧度，他轻轻搂过程宜年的肩膀，让对方的脸轻轻蹭在他的颈窝，“我最好的兄弟。”
“……”
程宜年感觉自己脑袋里无数次串省略号飞过，他有时候真的想撬开陈相岁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以后不要再这么跟我说话了。”程宜年往后退开几步，企图挣脱开陈相岁的手臂。
陈相岁满脸的困惑不解：“可你会和Age这么说。”
“……网上是网上，现实是现实。”跟陈相岁争论得多了，程宜年大概能猜出来对方下一句想说什么，“如果要问有什么不一样，你就当作是记账格式的规则好了，固定死了。”
“我知道了。”陈相岁耷拉着脑袋，“那我现在上微信说喜欢你。”
程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