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程宜年感觉自己脑袋顶上在冒烟，如果人真的能被气死，他现在估计马上就要晕过去，“你就没怎么把这当回事吧，别随随便便这样称呼我，我可不是你照片里看到的小姑娘。”
“我想你多跟我说话，也想你能开心，没有不当回事。不喜欢的话，是该叫你男朋友吗？”陈相岁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仅仅是在单纯地发问。
程宜年勉强压下一口火气：“不要再问了，全都不作数。”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你的是年糕，不是我。”
“怎样的你都是你。”陈相岁直视程宜年的眼睛。
“那我算是你的谁？总是想我答应你这答应你那的，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程宜年没忍住捏紧拳头。
“是我最重视的朋友。”陈相岁一本正经地回答。
“……”
程宜年就差把无语两个字刻在脑袋顶：“你管朋友叫男朋友？”
陈相岁一瞬间陷入沉默，面上是沉思的表情，好半晌他才开口：“男朋友也算朋友。”
“这不一样，你会这样称呼路彦他们吗？”程宜年不能理解陈相岁思考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会，因为你不一样。”陈相岁似乎是说尽了他能想到的话语，最后只能轻轻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宜年。”
程宜年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和陈相岁继续争论下去也没什么用处，索性强行结束话题：“你回去吧，我答应你，会回宿舍的，我换身衣服，晚点直播了。”
“不邀请我一起玩吗？”陈相岁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我回宿舍取电脑。”
“我玩的是新游戏，你的电脑里应该还没装吧。”程宜年一边往身上披外套一边开口，陈相岁也没有泄气，而是十分自觉地在屋子里找了张高脚凳，在程宜年的电脑桌旁边坐下：“没关系，我可以只看你。”
程宜年自顾自地戴上耳麦，开启直播间，今天是其他房管上线帮忙监视后台言论。他玩的这款游戏是传统的跑图解谜游戏，场景很有恐怖氛围，玩家搜集完场景内的所有道具，即可成功通关。
【来了来了来了】
【啊年糕终于玩这个了，这sb游戏第一关我耍了一晚上没过，差点把电脑砸了】
【老板今天在吗，企图得到今天份的饭】
程宜年视线下意识往陈相岁的方向偏了一瞬，只见对方在手机上操作一通，他的直播间里就多了一波礼物，随即是一大波弹幕刷了起来。
他单击开始游戏，很快沉浸在快速的游戏节奏里。这款游戏他练习了好几个月，几乎每一关的地图都很熟悉，也能保证出错次数在游戏指定范围内。
【好顺畅，带入自己爽感就来了】
【救命，短短一小时完成了我半个月的进度……】
“其实我买了这个，之前玩过DEMO。”见程宜年通完一关，页面停留在加载页，陈相岁这才开口道，“正式版比DEMO难很多，你真的玩得很流畅。”
似乎是耳麦的收音范围太广，弹幕里很快反应过来。
【？刚刚是谁，挺突然的，可以说吗，声音好像Age】
【今天没说跟谁连麦吧，而且这声音好糊，感觉像不小心录进去的】
【前面的你打开我的思路了，Age是不是在暗中观察，想给年糕一个惊喜】
【救命你们是怎么讲得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的……@Age，你露馅了快醒醒】
【服了，弹幕自己就能演一台戏，不过我爱看】
程宜年顿感尴尬，连忙暂时关闭了麦克风，瞬间深刻意识到自己应该换一个收音范围小一点的耳麦。还没等他开始下一关，陈相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将程宜年胸前露出的一小片皮肤盖了起来，似乎是担心打扰到他的操作，对方特地绕到了身后。
“好冷。”陈相岁碰了碰程宜年握着鼠标的手，“我给你买一副新手套。”
“戴手套握鼠标不习惯。”程宜年话音刚落，陈相岁就轻轻地将自己温热的掌心搭在他的手背上，仿佛灼烫了他的皮肤似的，他的手握着鼠标轻轻甩开：“这样也不习惯。”
“可是太冷了，你身上都很冷。”陈相岁的手往上轻碰一下程宜年的脸和脖子，“你总是穿这么少。”
“我真的不怕冷，而且穿太厚我会觉得难受。”
“你可以抱着我取暖，我身上是热的。”陈相岁说完就一副要钻到桌底接着爬到程宜年身上的样子，他刚蹲下身，无意中碰到程宜年穿在拖鞋里露出来的半只脚，显然已经冻得有些发红，他下意识伸手给对方捂暖，“也给你买双棉拖。给你的礼物我寄到浔大的快递站，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他抬起头朝程宜年笑了一下：“我想像他们说的，给你一个惊喜，这样你会原谅我吗？”
陈相岁的手还贴在程宜年的脚背上，后者不好意思地侧过视线，半晌才答了一句：“考虑一下。”
等程宜年回过神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突然发现弹幕演变得格外激烈。
【年糕你没关麦啊啊啊啊】
【我草！！哪里来的野男人敢这么说话！声音这么像Age】
【前面的我不管就是Age啊呜呜呜，年糕快抱着他取暖啊！！】
【不管就是乱嗑，所以你们在一起是吧？在一起是吧？在一起是吧？】
【什么惊喜快说给我听听！！天啊嗑死我算了呜呜呜呜】
【我向大家说明，他们是真的，原因无他，我已经收到喜帖了，你们呢？】
程宜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按错键了。
程宜年硬着头皮点开下一关，果然游戏是最好的催眠剂，只要沉迷攻关就什么都来不及想。
……
于是自从这次直播之后，各大社交平台又多了不少关于他的猜测，更不乏各种有关他的同人文。
他没忍住点进去其中一篇，是根据今天直播时他和陈相岁的对话扩展而成，内容不能说和现实毫不相关，只能说是相差无几。
程宜年看着那些暧昧的描述，越觉得耳根子发烫，于是讪讪地退出了软件。他的视线无意中经过陈相岁的手机屏幕，仿佛在看和自己刚刚浏览的差不多的内容，而且还有一种难以理解的认真劲。
为了能有时间收拾东西回宿舍，程宜年晚饭时间就下了直播。
【还没通关呢，怎么就结束了】
【别不识趣，人要去约会拉手烛光晚餐了】
【笑死所以真的是Age吗】
【前面的，没说不是就是真的，不管】
【老板晚饭吃什么已经给你想好了，吃一口年糕吧】
虽然说回学校之后程宜年确实在食堂和陈相岁吃了一顿饭，但是没有烛光也没有吃年糕，只有堆满牛肉丸子的牛杂饭。东西基本上都是陈相岁帮他拎回宿舍的，对方似乎比之前更努力地献殷勤，甚至差点要直接背着程宜年上楼。
“宜年。”陈相岁在自己的书桌前，转回头弯着嘴角念了一遍程宜年的名字。
“怎么了？”
“没什么，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程宜年困惑地皱了皱眉，说得仿佛他离开了很久似的，实际上可能连一天都没到。
陈相岁和往常一样早早上了床，程宜年注意到寝室里安静异常，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连忙关灯爬上床梯，合上眼帘之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兴许是老毛病又犯了。
他刚翻出陈相岁寄放在他这里的随身听，下一秒就收到东西主人发来的消息：【睡着了吗？】
程宜年老老实实回复了一句：【没有。】
难得见陈相岁这么晚还醒着，程宜年多问了一句：【你不是很早就躺下了吗？】
陈相岁：【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
程宜年没想过睡不着这三个字也能从陈相岁嘴里出来。【或许，你需要你的随声听？】
陈相岁：【这么晚还醒着，你也睡不着吗？】
程宜年：【……有点。】
陈相岁：【我可以上你的床吗？】
程宜年拉开床帘，开了一盏昏暗的小台灯，果不其然，陈相岁已经站到他的床位底下了。见他亮起了出入口，对方直接顺着床梯爬上来，伸手握过随身听连接的耳机，将其中一只戴在程宜年耳朵上，另一只留给自己。
陈相岁凑在他另一只耳朵旁边小声开口：“今晚可以就这样跟你睡吗？”
“这是你的随身听。”程宜年摘下耳机递到陈相岁手上，“需要的话直接拿回去就好了。”
陈相岁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头：“可是你睡不着。”说完就将那只耳机重新塞回程宜年的耳朵里，甚至用手掌轻轻拢住那片区域，不让程宜年有拒绝的机会。“你还介意我的话，我可以回去。”说完就要摘下耳机。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没有谁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不会心软，他伸手制止陈相岁的动作：“就睡一晚。”
陈相岁弯起嘴角笑了一下，程宜年无意中对上他的眼神，昏黄的灯光悄悄淹没他突如其来且无处安放的慌张。
“晚安。”程宜年将被子和枕头分了一半给陈相岁，接着匆匆忙忙关上台灯。四周沉入黑暗，程宜年听着随身听里舒缓的乐曲，竟默默忽视了陈相岁的存在，不知不觉落进了梦乡。
……
“宜年？”陈相岁小心翼翼地向对方靠近，轻轻唤了一声程宜年的名字，确定对方已经熟睡。
他想起自己之前看的同人文，今天恰好更新了下一个篇章。
“在有情人之间，一个吻和一场心跳声会给出答案。”
“他不愿意承认对方将情书送出时的嫉妒，也不肯懂得视线相接时发热的脸。但是吻落下之后，他那所有被对方滚烫温热的触感入侵的神思带着心跳声向外奔逃，他发现了自己的月亮，一切仿佛一场盛大的仪式。”
“这是喜欢。他所有有关眼前人的情绪的源头。”
陈相岁还记着文章里的这几行句子。他就着缝隙里透进的楼道里的声控灯光，视线小心翼翼地描摹过程宜年的脸。对方微翘的睫毛末端挂着明明灭灭的光线，仿佛仔细看能瞥见些微阒静的投影，嘴唇紧紧闭着，像一只熟睡了的小动物。
“宜年年。”
他伏在程宜年耳边轻轻唤了一句。陈相岁默默将手指落在程宜年的脸上，他和程宜年之间情绪爆发得太匆忙，他没来得及多想什么，一味地想要将人拉近，却猝不及防地在电脑桌底下，因为捂着程宜年冻红的双脚而微不可察地红了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