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舟睁开眼的时候, 已经早上七点。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没想到昨天晚上等重山回来,人没等到, 她反而先睡着了。
手账本还放在枕头上, 昨天就是看着这个睡着的,居然连口水都流了上去。
她连忙擦了擦本子, 连睡衣都没换,就冲了出去。
重山比她起得早, 已经在餐厅里吃早餐。
李倾舟冲到他身旁,两条手臂环抱在胸前, 怀里紧紧抱着她的手账本。
重山看了她一眼:“刷牙了吗?”
李倾舟摇摇头,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两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都不知道。”
重山说:“快去刷牙洗脸,快要迟到了。”
李倾舟撇了撇嘴, 一肚子话要说,可是看了看时间, 她没办法, 只能先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毕,换好校服出来的时候,重山已经吃完了,餐桌上摆着给她准备的早餐。
她有点不乐意:“你不吃了啊?”
“我饱了。”
重山收拾好文件, 打好领带就要出门。
李倾舟连忙道:“你不等我一起吗?”
重山低着头换上黑色的皮鞋:“车在楼下等你, 我跟小何说好了,他一会儿送你去学校。”
“那你呢?”
“我今天有点事,打车去公司。”
“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走?”李倾舟从餐厅里追出来, 站在玄关的位置,“你就这么着急啊?”
重山是集团副总裁,就算迟一点去公司也没什么的。
可是他却这么急匆匆要走。
李倾舟不傻, 她感觉重山有点不对劲。
从早上看到她开始,他脸上就冷冰冰的。
虽说他本来就是个死面瘫,但她就是能感觉出来,以前的面无表情跟今天不一样。
今天,重山似乎不太想搭理她,都没怎么正眼看她。
重山没有回答她的提问,推门就要走。
李倾舟一把抓住门把手:“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重山站在玄关处,没吭声,沉默地等着她开口。
李倾舟也顾不得找个好时机了,张口就道:“你这次出差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本来我准备教你第五条的,都没来得及。我现在教你。”
“第五条?”重山皱着眉。
“对啊!”李倾舟信誓旦旦,“说好了的,十分一条,我物理测验……”
“那是第四条。”重山没等她说完,抢先截住了话头,“第四条你已经教过了,我没忘。至于第五条,最近没听说你哪门功课又提高了,等以后再说吧。”
说着推开家门,扬长而去。
李倾舟站在门口,负气地跺了跺脚。
她真有点后悔,要是昨天晚上没有睡着就好了。
昨天重山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心情好像还不错。
虽说这几天没有考试,可当时她要是撒个娇什么的,说不定重山心一软,就妥协了。
现在,真不是个好时候。
也不知道重山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连听她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
难道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他遇到什么事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忍不住给爷爷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爷爷听到她关心重山的工作,倒是很开心,夸她越来越懂事。
虽然此懂事非彼懂事,但是李倾舟还是厚着脸皮接受了。
如果爷爷知道她的真实用意的话,估计会气得把她头发揪掉。
早上到了学校,李倾舟有些恍惚。
姜可可看她心情不好,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就把重山没搭理她的事说了。
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上一次当着姜可可的面,她信誓旦旦,说当晚就能把重山拿下。
结果半个多月都过去了,毫无进展不说,她跟重山的关系好像还在走下坡路。
姜可可给她打气:“这有什么的,早上不行,那就等晚上,难道他晚上还能不回家?反正你肯定能成功的。”
她现在已经知道,李倾舟想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干脆也不拦着她。
反正等她玩够了,也就收手了。
李倾舟又重新振作起来。
可可说的没错,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重山还能跑了不成?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天放学回到家,她把三张卷子写完,也没等到重山回来。
起先她以为重山在加班,直到十一点的时候,接到重山的睡前电话,她才知道,重山又出差了。
“……”
李倾舟心里有点不舒服:“早上怎么没听你说要出差?”
“临时安排的。”
重山的回答让她无话可说。
公司有事要出差,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重山出差的频率未免太高了,而且每次出差时间都特别长。
这次是刚出差回来,只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就又要出差。
害得她的计划直接夭折了。
李倾舟:“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已经二月初,很快要过年了,她想,重山这次出差应该没几天。
却听重山说:“时间不确定,可能要出国一趟,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再说?
那不就是遥遥无期了?
李倾舟猜想的一点没错。
重山这次出差,是临时决定的,而且,他根本就没想过年前回去。
李倾舟在本子上写的第五条内容,实在让他非常震惊,也让他感到困惑。
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简直莫名其妙。
最开始的时候,爷爷让她搬进石亭绿,是因为她和宋嘉然的事情被发现了。
虽然爷爷出手阻止,但他清楚,倾舟跟宋嘉然一直都有联系。
上次她去KTV唱歌,就是跟宋嘉然一起的。
可以想见,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他甚至想过,等到倾舟高考结束,爷爷不再干涉她的感情生活,说不定她就能跟宋嘉然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见面时来个kiss吧。”
——现在她突然在本子上写这一条,又是发的哪门子神经?
重山既不能突然变卦,假装之前承诺的事情不存在,又没想到应对的办法,只能借口出差,匆匆离开了石亭绿。
他已经想好了,等李倾舟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如果分数又提高了,他就找借口不回去。
要是成绩下降,他在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重山的祈祷起了作用,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李倾舟悲剧了。
几门功课加在一起,只多考了四分。
四舍五入,她别想再多教重山一条。
重山在得知考试成绩后,依然没有回家的打算。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段时间都比较危险,还是避开李倾舟为妙。
这一年的农历新年,重山人在国外,李倾舟被爷爷接回了老宅。
面对重山的长期出差,李倾舟非常郁闷,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宋嘉然约她出去玩的时候,她都不太想去,就说跟爷爷住在一起,走不开,推脱掉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高三下学期要开学了,重山还没有回国的迹象。
每次通电话的时候,她问起什么时候回国,重山都说不知道。
李倾舟就是再傻,也明白重山是在躲着她。
她后知后觉,把重山态度变化的前前后后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
才想起来,重山上次出差回来那一晚,她趴在枕头上睡着了,脸颊下面还枕着她的手账本。
如果没记错的话,睡过去之前,她并没有关灯。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卧室的顶灯是关着的。
只有一个解释——
重山进过她的房间,替她关了灯。
而且,很可能看到了她手账本上的内容。
所以才会故意躲着她?
这个发现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因为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重山并不喜欢她。
如果喜欢她的话,看到第五条内容,他应该心花怒放、喜出望外才对。
怎么可能跑得远远的,还跑到国外去呢?
这下李倾舟接受不了了。
如果是在一开始,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候,重山不喜欢她算什么?
她还不喜欢重山呢。
可是现在,她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又漂亮又聪明,身材好脸蛋佳,都这样了重山居然不动心?
也太伤人自尊了!
重山不是躲着她么,那她就让他没地方躲。
他不是接受不了第五条么,她偏偏就要教这一条。
李倾舟打定主意,火速在爷爷面前吹起了风,直言跟着家教老师学得很慢,既然她的“重山哥哥”从小到大都是学霸,那直接让他教她学习的事好了。
于是,在李元和的连番电话催促下,二月末,重山回国,李倾舟搬回了石亭绿。
重山的兼职家教老师生涯开始。
三月初,A大附中高三的学生,迎来了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李倾舟得偿所愿,各门功课的总分比历史最高分,整整高出了34分。
这史无前例的进步让她飘飘然如坠云端。
这天晚上,当重山拎着公文包推开家门,看着两手背在身后,站在玄关处等他的身影时。
心头不由得一梗。
只见李倾舟从背后拿出一张排名表,指着上面的分数,满脸得意:“怎么样,这次是不是又要出差?”
“……”
重山一言不发,他突然后悔,早知道她这次又进步了,他应该临时安排一趟出差才对。
“34分哦。”李倾舟指着排名表上的分数,“四舍五入,我可以教你三!条!”
她特地加重了语气,活像一只得了便宜就卖乖的猫,恨不得摇摇尾巴。
重山的目光从总分上飘过,保持着一贯的平静神色:“这件事回头再说,我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
说着他便侧身,从李倾舟身旁走过。
身后追来李倾舟的声音:“你是不是看到了第五条的内容?”
重山脊背一僵,脚步却没有停留。
那个声音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你看到了,你在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