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鸣谦查看完黄牛, 又来到乡道口。
乡道口长满了野草野树,以及荆棘短丛,荆棘短丛一簇簇的, 半人高, 将省道投向乡道的锐角视野拦得严严实实。
离得近了, 能发现这些野草短丛的叶片上,有迷咒痕迹残留。
这些痕迹都很淡,如烟如雾, 只要再晚上几分钟,就会彻底消散。
到时候便算是玄术师过来查看, 也找不到半点不对。
解鸣谦伸手摘下树叶,抚摸着上边残留的咒术气息,暗暗摇头。
无论是化命为力咒稍还是迷魂咒, 都是挺常见的咒, 凡是有传承的玄术师,都会这两个咒法, 倒没法从上边看出动手的人, 属于哪一流派。
而且那个动手的人,刻意抹去自己气息, 这残余咒术上,只有草木清香。
他怕自己看错, 摘了叶子放到鼻尖嗅了嗅,再次确定这件事。
行事的人心思缜密,且小心谨慎。
实力高还不狂妄自大,解家什么时候招惹到了这样的人?
又或者, 能请动这样修为玄术师的人家, 想对付解家, 也用不着这种手段吧?
解鸣谦低头,看看有没有更多踪迹。
解父打完电话,忙追了过来,问解鸣谦,“崽啊,你爷爷的事,是不是也是人为的?”
解父忧心忡忡,担忧记挂着医院里的解爷爷,到现在,解爷爷还一直昏迷着,没有醒来。
解鸣谦弯腰,沿着还残留咒印痕迹的地方慢慢走,闻言点头:“不出意外,八-九不离十。”
他爷爷那边刚昏迷,这就做好针对他爸的局,很难不让人将这联系在一起。
毕竟,解父出门,也是十分突然的事,一看就知是算计。
“那你爷爷?”解父担忧自己的老父亲,恨不得立马长出两双翅膀,飞到疗养院医院,亲眼看看。
“我没感觉到爷爷身上的平安玉符碎裂,平安玉符还在保护着爷爷,不用担心,没有生命危险。”
也是因为这点,解鸣谦才想着看能不能多找到点线索。
一直防备,总有防备不到的时候,早点就幕后之人抓出来,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那就好那就好。”解父听了这话,也松了口气。
没有生命危险,是目前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解鸣谦走了三米,三米之后,咒术痕迹戛然而止,说明,幕后之人只在乡道路口做了设置。
这点并不能说明什么,动静越小,留下的痕迹越少,越没法抓住尾巴。
他拉擦咔嚓拍了几张照,发给山语,之后收起手机,对解父道:“爸,走吧。”
解父探了探头,问:“看完了?发现了什么?”
“没有多少发现。”解鸣谦摇头,“爸,咱们真的没有什么生死仇人么?或者,恨咱们家恨得要死的那种仇人?”
解父赶紧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他低头沉思,想了许久,再次凝眉否认,“没有啊,咱家做生意很本分,也很干净,没耍过什么脏手段。”
比如绑架竞争对手家的公子小姐,逼对方放弃合同,或者和黑势力合作,捣乱竞争对手生意之类等等。
他们家发家白得很。
说起发家史,解父有些停不拢嘴,“咱们是以家具起家,从你曾爷爷,到你爷爷,再到你爸我,都是地地道道的木匠。从会走路起,就开始摸木头,握刻刀。”
“我小时候的玩具,就是各种榫卯结构拼接图,拆了装,装了拆,拆开复原速度,若是能和魔方一样,有个奖项或者比赛,你爸也能首屈一指呢。”
“你曾爷爷从小就教育我和你爷爷,这家具啊,一定要把控质量。不像你们现在,家具什么的随意换,以前那家具,可是要用一辈子的,在质量这块,我们解家,从不放松半点。”
解父说起质量,还挺骄傲。
不过,过了片刻,解父面带委屈,微微抱怨,“咱家宜木家居的销售量一直上不去,特意请了个市场调查员,结果那调查员说是咱家实木家具质量太好,买了一次,就不用添置第二次,这样销售量自然上不去,问我要不要将质量降一降,这样,家具坏了,顾客就会继续过来买了。”
“哼,这人肯定是被对家买通了,家具时刻陪伴着人,当然得以质量为本。要是家具坏了砸到人或者砸到小孩了,那才是丧良心。”解父摇摇头。
解鸣谦一直默默听着,此时方笑道,“爸说得对,确实不能降低质量。爸有没有考虑过高端市场?就是将质量这块口碑打出去,让顾客一提起家具质量,就会想到咱家公司?”
“还有家具设计上花点心思,主打品味和档次,让那些顾客,以拥有咱家家具为荣。”
解父到底是做生意的,解鸣谦稍微提一提,他就有了思路,“确实可以,咱家家具虽然在老一辈嘴里口碑好,但年轻一代不怎么关注质量,或者说,觉得所有家具公司的质量都差不多,再在其中挑选又便宜又好看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广告?”
“对。”
年轻人租房时,家具什么的确实会将就,但买了房后,恨不得给自己挑选最好的,如果宜木家居贴上质量最好、品味最好、家里必不可少等口碑,年轻人买房后购置家具,自会先看宜木家居。
宜木家居的家具质量确实比其他家具要贵,但也没贵多少,不存在买不起一说。
解父兴致勃勃,“崽啊,我看你对这些都有了解,你要不要来家里公司帮忙?爸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不是还有钰涵?”解鸣谦婉拒,又说起另一个话题,“爸,咱们家是祖传木匠吗?曾爷爷的手艺,是高祖父教的?”
“那倒不是,你曾爷爷的手艺,是拜师父学的。”解父说起自己爷爷,笑了笑,道,“说起来,你曾爷爷是个人物,当初杀太阳贼,杀土匪,那是眼眨都不眨,我小时候可怕你曾爷爷了,你曾爷爷瘸着一条腿,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双眼湛湛有神,跟那老虎一样,盯着人就像要吃人。”
瘸了一条腿?
解鸣谦心念一动,笑着夸了一句,“那曾爷爷还是英雄啊。”
“那是,要不是你曾爷爷瘸了条腿,早跟着公家恢复河山了,不过在家也不差,当年有几个太阳贼到咱们村,是你爷爷暗暗坑死的。”
解鸣谦连连点头,问:“那爸,你有没有在曾爷爷那见过《鲁班书》?”
“什么书啊,那个时候书籍是贵重品,咱们老百姓哪有什么书,你曾爷爷一辈子睁眼瞎,你爷爷也只上过扫盲班,倒是你爸我,祖上可能冒了青烟,上到了高中。”
现在,他两个儿子都读了大学,估计祖上真的冒了青烟。
“真没见过?”解鸣谦挑眉,“爷爷那里也没有?”
“没有,我小时候顽皮,你曾爷爷房间我到处乱窜的,要是有书,我早看见了。”
“那曾爷爷有没有过什么神异的时候?比如你受伤了,曾爷爷念念有词,你的血就止住了?”
解父听到这里,倒是听明白了,“你是想问,你曾爷爷是不是玄术师吧?”
“对。”解鸣谦没否认,“玄术师里,有鲁班一门。”
“没没没,你曾爷爷就是个普通人。”解父摇头,“我小时候发高烧,去赤脚医生那打针,喝中药,都没降下来,后来更是烧成脑膜炎,去省医院治好的。要是你曾爷爷有神异的地方,我还能烧成脑膜炎?”
“脑膜炎?”解鸣谦停下车子,忍不住想观看解父面相。
那个年代,得了脑膜炎基本上就宣告了死亡,便算没死亡,也会成为傻子,像他爸这样没啥后遗症的,堪称是奇迹。
他车子刚停,砰地一声,一棵大树重重摔落到车子前头,若解鸣谦没有忽然停车,这颗树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砸,怕是会瞬间将车子砸穿。
而坐在前边的解鸣谦和解父,会被这棵树砸成肉糜。
解父望着前边的大树,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手脚都不是自己的。
他真的没想到,前边疯牛已经足够惊险,这棵大树更是忽如起来,这种头悬利刀,随时性命都会不保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他摸着平安玉符,平安玉符散发的温润凉意,从掌心渗透他全身,让他一点点冷静了下来,他摸摸平安玉符,又摸摸额心,将掌心的汗用纸巾擦干净,怒气冲冲下了车。
他对正在观察大树的大儿子道:“太可恶了,崽,一定要抓住这个人。”
怎么能这样漠视生命呢?
什么仇什么怨?杀了一次还不够,又要杀第二次第三次,不抓住那人,他睡都睡不安宁。
解鸣谦应了声“嗯”,“会抓住的。”
他蹲下-身,在树干上抚摸,若有所思。
是草蛊婆手段,施咒于千里之外。
难怪,没有半点气息残留。
原来不是抹去自己气息,而是人根本没来。
姨婆?
和他斗法?
解鸣谦眸子一片冷凝。
若是因为卦上输了一筹,就蓄意报复他家人,那这人心胸未免也太狭隘。
被这样的人养大,小姑娘根子真的没坏?
他从手链上解下铜钱,起卦。
他算的是,这事故和小姑娘有关吗?
姨婆实力高强,以她为卦,很有可能得不到正确答案,但小姑娘实力比他低,且没有姨婆庇佑,可以算——昨天见到小姑娘,姨婆并未遮掩她的面相。
应该是平常小姑娘面相没有遮掩的必要,而昨天姨婆离得太急,又加上受伤,没来得及给小姑娘遮掩。
这一卦,也是边缘卦。
若算不出,说明姨婆又来到小姑娘身边,予她庇佑。
若算得出,又得分情况。
六爻呈现,解鸣谦解了卦,心底先松了口气。
无关。
不是姨婆。
他对小姑娘印象还不错,并不想将她抓进橘子里。
解鸣谦得知后边是草蛊婆后,有些头疼。
他这一脉,最擅长的是卦,其他医啊咒啊术啊,都是顺带学的,而草蛊婆最擅长的,就是草木蛊。
说是草木蛊,其实也是草木咒,有草木就能起咒,这儿两侧全是山,山边山里全是草木,和草蛊婆在这山间相斗,他很被动。
解鸣谦琢磨片刻,还是歇了找小姑娘求助的念头,小姑娘年纪小,不是那个草蛊婆的对手。
他摩挲着铜钱,犹豫片刻,没舍得将这三枚铜钱当法器用。
他将铜钱串回红绳,摸出手机给山语打电话,“到了吗?”
“快了快了。”山语回道,“师叔祖,找到线索了吗?是谁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用咒杀人?”
“是草蛊婆,你应对不了,得将你师父请来。”解鸣谦直言。
山语夸张得捂着胸口,“师叔祖,我没那么差吧?”
“我不是和你说笑。”解鸣谦满脸凝重,“第一次,我直觉有异,避过一劫;第二次,”
解鸣谦回忆之前感觉。
因为有了第一场死劫,解鸣谦一路车开得慢,虽然在听解父说话,但心神戒备拉到最大,然后即便如此,第二次死劫来时,他没有半点征兆。
要不是太过吃惊,停了车,便算有平安玉符在,也得身受重伤。
这是功德庇佑,让他逃过一劫,而非他的实力。
“我毫无预兆。”
他身上,肯定出了问题。
他是卦师,对于自身祸福吉凶最是敏锐。
对方再厉害,也没法将他对祸福吉凶的敏锐度蒙蔽掉。
这是身为卦师的本能,是他功法决定的。
山语吃惊。
凭解鸣谦的实力,死劫到来时,毫无征兆,对方得有多强?
他郑重道:“我会告诉我师父,请他过来一趟。”
“嗯。”解鸣谦道,“你那边有铜钱吗?给我送三枚过来。”
“好,师叔祖等十分钟。”
挂了点电话,解父问:“很棘手?”
解鸣谦道:“还好。”
他笑了下,“爸还不相信我?”
解鸣谦不想和解父说这个,怕解父担忧太过,惶惶不安,反而伤神。
解父忧心忡忡。
没办法,解鸣谦太年轻了。
各行业都是越老越吃香,想来玄术师也是一样。
但见解鸣谦神情还算轻松,气定神闲的,受他感染,解父心头的惴惴不安也消失了一大半,他笑道,“相信相信,我儿子自然是最优秀的。”
“那当然。”解鸣谦从车里摸出一瓶矿泉水打开,递给解父,和他又说起之前那个话题,“爸,你小时候真的患了脑膜炎?那个年代,脑膜炎很难治吧。”
“难治,非常难治,咱们村,好几个得了脑膜炎,一个都没活下来。你奶奶说,是你曾奶奶在保护我,保护我这唯一孙孙。”解父说起这个,压低声音,“崽啊,世上真有灵吗?是不是你曾奶奶真的在保护我?”
“没有灵。”解鸣谦先肯定这点,然后道,“可能真是曾奶奶在保佑你吧。”
解父一头雾水,没明白。
不是说没有灵,那怎么又是他奶奶保护他?
解鸣谦解释道:“不是常说祖上积德祖上积德,祖上做了好事,是能庇佑后辈的。”
解父恍然,“那我得多做些好事,让你和你弟弟,也多些庇佑。”
“好呀。”解鸣谦瞧向解父,细细打量解父面相。
可惜解父是他亲人,两人关系也还算亲密,他能看到的有限——玄术师难观己,难观亲侣,难观同行——他没法瞧出当年那一坎,是他爸真的运气好,还是有同行助了一臂之力。
是自己运道,还是有玄术师插手,面相上是能瞧出的,呈现在面相上,是有贵人相助。
当然,若是当年贵人刻意遮掩自己出手痕迹,面相上直接瞧不出,得辅以其他手段,得细细查看。
但一旦做过,便会有痕迹,总能窥出一二。
闲聊中,后边有来了一辆车,它停在解鸣谦开的宾利后边,从里边钻出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他大步跑了过来,喊道:“师叔祖!”
他跑到解鸣谦面前,上下打量解鸣谦,又给解鸣谦号脉。
解鸣谦任他动作,挑眉:“看出什么来了?”
山语收回手,夸张道:“壮得像头牛。”
解鸣谦想起那中了咒一头撞死在山壁上的水牛,心底微膈应,“换个比喻。”
“壮得像个半大小子。”山语从善如流。
解鸣谦被逗乐,“不会比喻,别强行比喻了。”
和程铭礼那个十二岁的一米九初中生一样。
他望向解父,“爸,这是开阳观的山语道长。”
解父上前握握山语的手,“大师您好您好。”
他望望山语,又望望解鸣谦,信了自己儿子很厉害的话。
不厉害,怎么成为师叔祖?
“您好,解先生。”山语和解父虚握一下,视线落到他额心,“嘶”了一声,“解先生,您这,印堂发黑乌云罩顶,怎么还往外跑?”
解父讪讪得笑。
这个,真的好像电视剧里神棍的口头禅,难怪神棍爱这么说,人真大师也这么说的。
“我爷爷昏倒,过去看看。”解鸣谦解释了一句。
还以为劫难是意外,助他爸避过一难便算完事,谁知是人劫。
“你看看我爸面相,小时候,”他望向解父,“爸,你几岁患的脑膜炎?”
“两岁多,没到三岁吧。”解父开口。
他-妈老是说这事,虽然他没印象,但这事一直知道。
解鸣谦又望向山语,“山语,你看看我爸两到三岁的那个坎,有没有什么不对?”
虽然山语和他有联系,但山语和解父初次相见,相当于陌生人,不受玄术师相面限制。
山语点头,细细打量解父面相,又问问解父八字,一边推命一边看解父的脸,因为看得专注,解父感觉浑身毛毛的,像是整个人被扒了衣服裤子,果奔在街上,不自在。
山语着重推解父两到三岁时的经历,推来推去,对解鸣谦摇头:“师叔祖,瞧不出不对。”
解鸣谦点头,面上并无多少异色。
看来自己猜错了,自己祖上只是个普通的木匠师父,并不是鲁班弟子。
“行。”解鸣谦摸出手机,给山语卦金。
山语也没拒绝,这一行便是如此,总要有点表示。
解鸣谦给了钱后,收好手机,朝山语摊手,“铜钱。”
山语将自己的算卦工具送给解鸣谦,“师叔祖,你没有铜钱吗?”
“我做个法,舍不得用我的铜钱。”解鸣谦走向那颗大树。
他刚走两步,山语抓住解鸣谦的手。
解鸣谦扭头,望向山语。
三语欲哭无泪,师叔祖不舍得用自己的铜钱,只能说明一事,这做法,很有可能让他铜钱报废。
但,师叔祖不舍得他的吃饭工具可能报废,他也舍不得啊。
他连忙从解鸣谦手里抠出自己的铜钱,道:“我再找三枚铜钱来。”
他将自己的铜钱仔仔细细收好,朝自己师侄摊手,“你的铜钱呢?”
坤道:“???”
好家伙,还真是一辈剥削一辈。
但她能怎么样呢,谁让她辈分最小?
她乖巧地将自己的算卦工具递给解鸣谦。
三枚一元硬币。
山语、解鸣谦:“……”
山语生气,“你的铜钱呢?”
坤道缩着脖子,道:“这个比铜钱更好,有国运加成呢。”
解鸣谦认出这名坤道,就是上次玫瑰花案子里,那个手忙脚乱迎战蛊虫的那位,咒法没法瞬发且不说,咒语也念得磕磕巴巴,要么是在观里时早晚课偷懒了,要么是出观后不再做早晚课,对咒语陌生了。
他摸出一块平安玉符,“上次见得匆忙,也没给见面礼,这次补上。”
坤道望向山语。
山语点点她的头,“便宜你了,还不快谢谢师曾叔祖。”
坤道:“……”
这声称呼,到底没有逃过。
她双手接过,“愈欣谢过师曾叔祖。”
解鸣谦应了一声,拿走她掌心的硬币,走向那颗大树。
山语连忙跟上去,坤道也跟了上去,解父想了想,也跟着上去,三人绕着解鸣谦,看解鸣谦动作。
解鸣谦摩挲着三枚硬币,一边低声快速念咒,一边放一枚硬币到树干上,如是两次,三枚硬币在树干上呈等腰三角形。
整个过程,不足一分钟。
山语听了片刻,在旁低声教学,“这是太上报德经。”
太上报德经,取自‘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化德’。
解鸣谦用的是以直报怨。
这三枚硬币,一枚寻踪,二枚攻击,三枚反噬,一枚比一枚回报得厉害。
坤道惊讶得张开嘴,合都合不拢。
早知这个师曾叔祖厉害,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这么长的咒语,他居然能口齿清晰从容不迫得念完,且那个速度跟车速似的,他的舌头和牙齿不会打架吗?
这得私底下念过多少次,才可以这般不假思索口诵而出?
坤道肃然起敬。
正是因为自己做过,才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一幕有多难。
而且,师曾叔祖好刚,对方实力未知,就敢设法直直对上,也不怕对方实力太强,反而伤到自己。
山语倒是明白,解鸣谦为什么会舍不得自己的铜钱了,《太上报德经》,除非是碾压赢局,无论输赢,引咒的介物都会有损伤。
他摸摸自己的铜钱,暗自庆幸自己多问了一句。
解鸣谦念完咒语,结跏趺坐在地上,眸子半阖,体内元气远远不断输入三枚硬币内。
顿时,那棵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树叶尽数变黄凋零枯萎,片刻,一道粗壮的绿色光芒从硬币上飞出,冲向天际,须臾消失不见。
见状,山语不由得紧张。
斗法已经开始,不知道师叔祖能不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