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养老公要趁早>第25章 

  沈楼没有考上重点班的这件事儿, 在梧桐幼儿园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下课后,几个老师在角落嚼舌根,“平时看小楼还挺聪明的, 他怎么能没考上重点班呢?”

  “亏得咱园长对他抱了那么大的希望。”

  “我听说,小楼现在住阮沅家,小楼的功课还是阮沅奶奶给辅导的, 听说阮沅奶奶还是大学教授呢,就这都没有考上吗?”

  “话说阮沅奶奶,她不给阮沅辅导功课,她光给沈楼辅导功课,你说她这是图什么呢?”

  “谁知道呢,可能是小楼没咱们想得那么聪明,他还没开窍吧?”

  “害呀,说句不该说的, 这不就印证了那句话吗, 学习这玩意, 没天赋,还真不行。”

  老师们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此事, 一转头就见沈楼正站在他们身后,几个老师瞬间哑舌,支支吾吾,“小...小楼, 你怎么在这里呢?”

  沈楼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初夏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叶, 不规则地落在他身上。

  他眼睫轻垂, 微低着头, 看也不看那群老师们。

  不远处, 阮沅背着舞团的抽绳小书包,哒哒哒地跑向沈楼。

  今天要上舞蹈课,阮沅下课忘带装舞服的书包了,还是沈楼提醒他,他才跑回班里去取的包,留沈楼在原地等他。

  要说沈楼没考上重点班,谁最高兴?

  那必然是阮沅。

  阮沅脑容量有限,分不清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区别。

  他只知道,他又可以和大黑天天泡在一起玩了。

  阮沅扑在沈楼身上,用脑袋蹭蹭沈楼下巴,“我回来啦,我今天超快的对吧?”

  “我都这么厉害了,你都不夸夸我吗?”

  “好吧,你不夸就不夸吧。”沈楼还没来得及接话,阮沅已经开始给自个找台阶下了,他摇头晃脑,老神在在,“反正以后我们都在一起,还在一个班里,我们又住在一起,你有的是夸我的机会。”

  “你跑不了的。”阮沅狡黠一笑。他从沈楼身前,绕到沈楼身后,用双手搂着沈楼的脖子,整个人挂在沈楼身上,像是松鼠长且毛茸茸的大尾巴,“哼哼。”

  沈楼扒拉着阮沅站好,他牵起阮沅的手,带着阮沅往校门口走。

  谢道玉还在学校门口等他们放学,已经耽误了很久了,不能再耽误了。

  阮沅乖乖照做,他和沈楼十指紧扣,往出走。

  临走前,阮沅转头,他和愣在一旁的老师摆摆手,笑眯眯道,“老师拜拜,明天见~”

  等两个小朋友走远后,几个老师对视一眼,眼底皆是一片复杂神色。

  别说幼儿园的老师,会诧异于沈楼没有考上重点班。

  阮家夫妻同样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在得到确切的小学分班消息后,两夫妻在微信对话框里,互相发了十几个问号,都表示不能理解。

  阮沅考不上重点班,是意料之中,沈楼不应该考不上啊。

  下午,谢道玉送阮沅来舞团上课。

  白心将谢道玉拉到角落,她刻意背着沈楼,压低声音,“师母,小楼没考上重点班的事儿,您知道吗?这事儿....怎么会这样呢?小楼的功课是您教的,他的水平别人不说,您是该知道的啊。”

  “我和阮恒商量着,打算明天向学校提出复查,重新给小楼判卷。”

  “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判的卷。”

  “就算压分也不至于这样压吧。”

  “这不是欺负人呢嘛?”

  不远处的舞室里,阮沅正坐在地板上,蜷成一团,弯腰费劲巴拉地换舞蹈鞋。

  阮沅胳膊就短短一撮,胳膊伸得最长时,才能勉强碰到脚。再加上他长得快,刚买没两天的舞鞋,这会儿穿就有点偏紧了。

  阮沅整个身子都要完成180°了,肚皮半贴在腿上,咬牙切齿地把舞鞋往脚上套,可惜他的手半天都碰不到脚后跟,鞋子怎么穿都穿不上。

  沈楼蹲下来,他让阮沅靠在墙上,他拿过阮沅的舞鞋,低头很快帮阮沅把舞鞋穿好。

  阮沅唇边挂着抹得意的笑,他像个翘脚小王八似的,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享受着沈楼的服务,时不时他还趁机摸一下沈楼的脑袋。

  沈楼抬头看他。

  他又立刻收手,吐吐舌头,佯装若无其事地看向一旁。

  沈楼继续帮他穿鞋,阮沅趁机再摸一把沈楼的脑袋,软乎乎的,手感超级棒!

  谢道玉收回视线,她看向白心,“你先别着急去查成绩。”

  “等我回去问问沈楼再说。”

  将阮沅送到舞团后,谢道玉带着沈楼回了家,他俩之间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话可说。

  沈楼熟稔地掏出作业本,开始做题。

  谢道玉敲敲沈楼面前桌子,“聊聊?”

  沈楼放下笔,规规矩矩地坐着。

  “这次考试是怎么回事?”谢道玉除了和阮沅说话时,能稍微注意点方式方法,她和其他人说话,她一向都是如此地单刀直入,压根不考虑对面是不是小孩。

  沈楼低头不语。

  谢道玉两下就猜出了实情,她半笑不笑道,“你故意的?”

  沈楼点头承认。

  谢道玉,“你想和阮沅去一个班?”

  沈楼的声音很低,“嗯。”

  谢道玉的指尖敲击两下桌面,她看着沈楼的目光,变得越发复杂和难以捉摸。

  半晌后,她指尖一停,抬手抱臂,她冲沈楼抬抬下颚,“行了,你做你的题吧。”

  “以后的英语单词,你每天再多背两页。”

  沈楼没有抱怨什么,他拿起笔,继续做题。

  一晚上学习时间结束,谢道玉带沈楼去接阮沅舞团放学。

  阮沅见到沈楼,就跟个跳蚤似的,扒在沈楼身上,他和沈楼分享着今天的所学所悟,小嘴叭叭地根本停不下来,“我们今天排练了新的舞蹈,老师还夸我了呢。”

  “你有没有替我感到一点点开心呢?”

  “反正我超级开心就是啦。”

  谢道玉私下找到白心,“你明天不用去查成绩了,沈楼没考上就是没考上。”

  白心皱眉不解,她不信,“啊?”

  谢道玉横眼看他,“沈楼是我带的学生,他能不能考上,我心里能没数?”

  白心还想再说什么,但一对上谢道玉不容置喙的目光,白心刚想说的话,就全给压了回去。

  谢道玉最近对沈楼的上心程度,白心是能感觉到的,谢道玉对沈楼肯定没有坏心思。

  既然如此,那谢道玉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沈楼最后就这么被敲定去了普通班。

  梧桐幼儿园大班毕业时,沈楼和阮沅拿到了一样的普通班的录取通知书。

  阮沅把两张录取通知书放在一起,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只有上面的录取人名不一样,剩下的内容都一样。

  阮沅想到了什么,他掏出他藏在枕头下的他和沈楼的狗证,把几张证件全部摆在一起。

  他指着这些证件,冲沈楼傻笑着,眯起的眼睛宛若座吊桥,“你看,都一样耶。”

  “你有的,我也有。”

  “大黑,我们真的太有缘分了,对不对?”

  “我们以后也会这样下去,永远在一起,对吧!”

  沈楼点点头。

  “好耶!”阮沅一个飞扑冲向沈楼,他抱着沈楼的脑袋,嗅来嗅去。

  -

  暑假刚过几天,北城的沈明危终于忙完了手头大半的工作,闲了下来。

  他难得有天能赶早回家。到家后,沈明危第一时间去找儿子沈宇昂,他问佣人,“宇昂呢?”

  佣人毕恭毕敬,“小少爷已经休息了。”

  沈明危看一眼腕表,现在才九点,别人家的小孩,九点还在学习,就连他小时候,也从没有这个点睡过觉的。

  沈宇昂他是怎么好意思睡的。

  沈明危压着火,他挥手让佣人扯下,他去到沈宇昂的书房,检查了圈沈宇昂最近的画画进度,以及学习情况。

  不翻还好,一翻沈明危便是一肚子气。

  沈宇昂的画画水平没什么进步,学习进度也一直在原地踏步。

  毫无长进。

  当夜,沈明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又一次想到了沈楼,也不知道沈楼是不是个可用的苗子。

  第二天,沈明危让苏秘书备车,他要去趟安城,去见沈楼。

  苏秘书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就打点好了一切。

  以沈楼的聪明程度,苏秘书笃定沈楼上次听懂了他的话,沈楼这次一定能回来。

  对于沈楼,苏秘书多少是有点心疼的。那么小个孩子,被扔在陌生的城市,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他希望沈明危可以带沈楼回北城,他觉得,沈楼资质不比沈宇昂差。

  一路上,苏秘书没少和沈明危说沈楼的好话,“沈楼他们幼儿园园长,给沈楼的评价很高,说他是他们这批小孩里,最有天赋的。”

  加长林肯里,沈明危的视线从商业报表上移开,颇有兴趣地抬抬眉,“是吗?”

  苏秘书马屁立刻跟上,“他们也不看看沈楼是谁的孩子?”

  沈明危的喉间发出短促的一声笑,意味不明。

  两人满怀期待地来到了梧桐小区。

  路上,沈明危还不断对小区指指点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小区档次不够,他得给沈楼换小区。

  苏秘书抿唇轻笑,耐心地附和着沈明危的话。

  而等两人到了沈楼家里,却没有瞧见沈楼,一问保姆才知道沈楼去楼上阮沅家玩去了。

  沈明危当下便压了压眉毛,不太满意。

  苏秘书连忙去阮家找沈楼,让沈明危先在房子里等着。

  沈明危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他这人久居上位,身上气场很强。哪怕他穿着休闲版型的西装,但他面无表情地在家里晃荡时,就跟家里来了个活阎王似的。

  保姆受不了沈明危的气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找了个借口,出门买菜去了。

  沈明危批了保姆的请求。他转悠到了沈楼的房间,随手拉开一个抽屉,发现抽屉里有一张类似录取通知书的硬纸板,正倒扣着放着。

  沈明危顺手拿起那张纸版,翻过面来。

  -

  苏秘书不敢耽搁,他三步并做两步地上楼,跑到阮沅家,敲敲门。

  今天是工作日,阮恒和白心去上班了,谢道玉之前的学生来拜访她,要和她讨论学术问题,家里不方便有小孩。谢道玉便让沈楼和阮沅先回家玩去了,也算是给沈楼放了半天假。

  苏秘书敲门时,阮沅和沈楼正在浇花。

  阮沅是典型的差生文具多,他花没浇几朵,但他身上的防水围裙,报纸叠的帽子,还有脚上的塑胶雨鞋,防水手套,浇花装备倒是一个都没少。

  看那打扮,他活像是个敬职敬业的小农夫。

  阮沅人小鬼大,他抱不动花洒,最后整了自个一身水。

  沈楼无奈接过他手上的花洒,帮阮沅给花浇水。阮沅笑嘻嘻地往沈楼身上凑,一个没注意,沈楼手上的花洒位置一偏,他倒是浇了自己一身水。

  沈楼灰色的T恤上留下一圈圈的水渍。

  阮沅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大黑,你也是漂亮花花,你也需要给自己浇浇水,对不对?”

  阮沅的脑回路,一般人真的跟不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阮沅摘下自个脑袋上的纸帽子,皮围裙。他踮脚给沈楼戴上帽子,又把围裙帮沈楼系好,阮沅不会打蝴蝶结,索性便在沈楼身后打了个死结。

  最后,阮沅把花洒重新塞进沈楼手里。

  阮沅则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蛋,紧紧闭眼,努力学着路边小花小草的模样,“大黑,你是漂亮花花,我也是!”

  “刚刚你给自己浇了水,现在你该给我浇水了。”

  “快点快点,我快缺水渴死啦!”

  沈楼瞧着阮沅一本正经扮演小花朵的模样,唇角轻轻挑起一点。

  敲门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阮沅不太开心地睁开眼,闷闷道,“谁呀?”

  大黑还没给他浇水呢,就有人要来打扰他们。

  阮家夫妻教导过阮沅,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以往阮沅都会照做,听见敲门声也不管。

  但今天阮沅心情不好,他着急要去开门,却沈楼拦了下来,阮沅只能隔着大门,问门口的人,“你是谁呀?”

  “是我,小楼,我,苏秘书,我是来找你的。”

  熟悉的声音传进屋内,沈楼一顿。他搬来一个凳子,站在凳子上透过猫眼一看,发现外面确实是苏秘书后,沈楼放回凳子,打开了大门。

  门开后,苏秘书瞧见沈楼皮围裙搭配纸帽子的滑稽打扮,他皱了皱眉,“小楼,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总来了,走,你快上去和我见见他。”

  听到沈总二字,沈楼眉心一跳,手心不由紧攥成拳。

  阮沅怯怯地看着面前陌生人,他藏在沈楼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他小声问沈楼,“他是谁呀?”

  沈楼想要挣脱开苏秘书,他想先把阮沅送到谢道玉家,他再回去见父亲,不然他不放心阮沅一人在家里。

  苏秘书仿佛看出了他的顾虑,他左手牵起阮沅,右手拉着沈楼,“你朋友我先帮你看着。”

  沈楼仍有担心。

  苏秘书急得火烧眉毛,他不知道沈楼现在在墨迹什么,他用手点点自己胸口,“小楼,我,你还放心不过吗?”

  “我保证不会让你的小同学受一点伤。”

  “你快上去,别让沈总等急了。”

  “别忘了我上次和你说的话。”

  阮沅有点懵,他看不懂现在的情况,不过他能感觉到苏秘书不像是坏人,他乖乖地任苏秘书牵着。

  只是他一双眼珠提溜提溜地转着,一直盯着沈楼看。

  大概是现场气氛太紧张,阮沅总有种很坏的感觉,像是气球被人用针戳了个小洞,正一点点地向外漏着气。

  事已至此,沈楼松开阮沅的手,他沿着安全通道的楼梯,向楼下走去。

  苏秘书牵着阮沅跟在他身后。

  阮沅偷偷拉了拉沈楼的衣摆,他缩着脑袋,有点害怕,沈楼回头,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快到楼下时,苏秘书意识到沈楼现在的打扮,很不合时宜。

  他一手帮沈楼摘下纸帽子,随手扔在一旁地上,另一手帮沈楼解着皮围裙的腰绳。

  只是腰绳被阮沅打成死结,苏秘书关心则乱,半天都解不开,他不由抱怨道,“你什么时候穿成这样不好,非要是今天穿成这样...”

  苏秘书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时,方才楼道里还充沛的阳光,猛地一暗。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楼道窗前。

  沈明危站在楼道窗前,手上拿着沈楼的小学入学通知书。他抱臂站在逆光处,看不太清楚面部的表情,冷声问道,“穿成什么样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人,阮沅不由自主地咽咽口水,他低着头不敢和沈明危对视。

  他感觉面前的沈明危,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巨型犬藏獒,霸气又威武,看着有点凶。

  苏秘书赔笑着解释道,“小楼热心肠,帮楼下的孩子收拾家呢,这才穿成了这样。”

  沈楼注意到父亲手上拿着的通知书。

  他敛了敛眸,轻手推开苏秘书,他穿着阮沅的皮围裙,身上还沾着水痕。他上前一步,站到沈明危面前,却迟迟没有开口,也没有叫一声人。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的男人。

  沈明危上下打量了圈沈楼的装扮,嫌弃蹙眉,他转身往房间里走去,“你跟我进来。”

  沈楼跟在父亲身后,往里走。

  阮沅急了,藏獒叔叔要带他的大黑去干嘛?

  大黑只是只普通小狗,肯定打不过凶猛的藏獒叔叔的呀。

  阮沅拖着苏秘书,忙不迭地跟在他俩身后,想要跟着一起进去看。苏秘书知道现在外人不方便进去,他硬是拉着阮沅,不让阮沅进去。

  沈明危带着沈楼进入房间,啪得一下甩上门,这次是彻底将阮沅挡在了门口。

  门外,阮沅一把甩开苏秘书的手,他跑到房间门口,贴着耳朵在大门上,想听听里面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是藏敖叔叔的。

  “为什么被分到了普通班?”

  “题太难,还是压根看不懂?”

  “重点班很难考吗?100选20的概率,就这都考不进去吗?”

  房间里一直都没有沈楼的声音,阮沅双手巴拉着门框,小眉毛皱得高高的。

  倏地,房间里藏敖叔叔的声音,猛地高了一瞬。

  “说话!”

  “我在问你话!”

  “我让你说话!”

  藏獒叔叔的声波好似都带着能量,阮沅被激得打了个哆嗦,他身子向后一扬,下意识就想要远离逃跑。

  不过想到沈楼还在里面,阮沅不由再次靠上去,他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小肩膀崩得直直的,有点紧张和害怕。

  房间里,沈楼仰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名义上的父亲。

  他只见过两次面的父亲。

  他第一次见父亲,父亲任他被欺负,随后将他从北城扔到安城。

  他第二次见父亲,父亲质问他为什么考不进重点班。

  纵使沈楼再这么早熟,他也想不出这里面的逻辑。

  他的父亲究竟在将他当做什么?

  将他当做狗一样地逐出家门,又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叼一块黄金骨头滚回家。

  沈明危掌权多年,他厌恶质疑和叛逆,他要的只是臣服和温顺。

  而现在沈楼的眼神,明显是在告诉他,他不愿意臣服于父亲的权威。

  自己的权威被一个小孩质疑,这让沈明危感到了不悦。

  他上前一步,抓起沈楼皮围裙的肩带,想一把扯下来,“你这都穿的是什么?”

  “你的心思能不能放在正道上?”

  “沈家就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小孩!”

  成年人的力气很大,小皮围裙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尤其这个皮围裙还是阮沅的,沈楼不想皮围裙被撕碎,不想阮沅难过。

  他猛地向后退了两步,从沈明危的爪下逃出。

  他这样的反叛,更加激起了沈明危的不满。

  沈明危眯眯眼。他从北城来到安城,本意是想看看沈楼,却没想到沈楼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不仅考不上重点班,一天穿得乱七八糟的,现在甚至都敢反抗他了。

  “你什么意思?”

  “我警告你,你现在就把这衣服给我脱下来。”

  “我只给你三十秒。”

  沈楼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仰着头双眸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眸色深得像是看不见底的洞。

  只有他藏在身后,紧攥到暴起青筋的双手,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和愤恨。

  房间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门外苏秘书的眉头高高皱起,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阮沅紧张无措地在原地直打转,他咽咽口水,舔舔唇,站都站不直,双腿打着战。

  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藏獒叔叔会不会欺负沈楼,会不会打沈楼。

  沈楼就是普通小狗,肯定打不过藏獒叔叔的啊。

  阮沅想去救他的小狗,可...可他也很怕藏獒叔叔。

  他也怕被藏獒叔叔打,他也打不过藏獒叔叔。

  渐渐听不到屋里的声音了。

  阮沅担心藏獒叔叔已经把大黑咬了个大窟窿,大黑现在浑身肯定冒着血,叫都叫不出了。

  这事儿不敢脑补,但凡一脑补,阮沅的两条眼泪,当即就滚落下来。

  阮沅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是去找谢奶奶帮忙。

  可等阮沅跑到楼梯口时,脚步却猛地一顿,他看见了掉在楼梯口的纸帽子。

  这个帽子原本是他给沈楼带的,现在却掉在地上,薄薄的一片。

  阮沅突然想起来以前,他和谢奶奶一起去遛椰子时。

  有大型犬向椰子叫嚣着要打架,谢奶奶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却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椰子狗面前,不断地跺脚挥手,最后硬是把那只大型犬给赶走了,保护了椰子狗。

  自己的小狗还是得自己保护!

  谢奶奶都能做到的,为什么他做不到?

  阮攥攥拳,碎碎念着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抖着手地捡起地上沈楼的帽子,把帽子戴在自个脑袋上。这一刻就好像沈楼还在他身边似的,阮沅虽然仍害怕藏獒叔叔,但眼下他却拥有了更多的勇气和力量。

  他要救沈楼出来。

  没一会儿,阮沅像个小炮仗一样地冲到沈楼家门口。他啪啪啪地砸着大门,砸到他整个小手都通红了,他还在不断地砸着,苏秘书拦都拦不住。

  沈明危原本是不打算搭理这阵敲门声的,他想先把沈楼身上的皮围裙撕下来,先灭了沈楼的威风,树立自己的权威。

  沈楼浑身僵硬紧绷着,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屋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大有今天不开门,就不停下来的架势。

  沈明危被吵得头疼,他啧了声,放过沈楼,先去开门,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眼色。

  看见父亲转身过去,沈楼缓缓眨了下眼,暂时放下紧绷的状态,轻轻吐了几口气。

  一定是苏秘书来帮他解围了。

  房间门被打开,沈明危原本是没瞧见人的,直到他目光下移了好一段,才发现是一个才到膝盖上面一点的小崽子,一直在敲门。

  门口的小崽子一张小脸又圆又白,整个人看着软乎乎的。但他戴着个滑稽的报纸帽子,手上拖着两条笨重的防水手套,脚踩一双彩虹色的橡皮雨鞋,看他打扮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不像是人类世界里正常的小孩,像是什么盗版童话书里,东拼西凑出来的小孩形象。

  沈明危:?

  阮沅鼓足勇气,跟个牛犊子一样地瞪了眼藏獒叔叔。

  而后,阮沅踩着他的彩虹雨鞋,嘎吱作响地冲进了家里,他牵起沈楼的手,仰头看向沈明危,“他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能欺负他!”

  一字一句,声音虽奶,但却郑重有力。

  说着,他又是狠狠地跺了下脚,像是在威慑敌人,也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沈明危:?

  下一秒,阮沅带着沈楼,头也不回地就往出走。

  就好像沈家是他家一样,他只是来他家,取走本该是他的物品,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好意思。

  猛不丁搞这么一出,倒把沈明危给搞懵了。

  于是,阮沅就这么在沈明危的注视下,强行带走了沈楼。

  沈楼沉默地跟在阮沅身后,任阮沅牵着他往下走,直到这一刻,他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明危不知道这小崽子要带沈楼去哪里,他跟在两人身后。

  等上了一层楼梯后,到了阮沅家,阮沅推着沈楼先进家门,他最后贴边溜进家门,狠狠剐一眼沈明危,“哼!”

  讨厌你!

  哼完后,阮沅重重地甩上大门,大门差点碰到沈明危的鼻子。

  到了现在沈明危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

  他狠狠地皱了下眉,觉得离谱,又不可思议。

  他被一个小孩给截胡了?

  -

  房间里。

  阮沅把沈楼按在门板上,他环抱着沈楼,耳朵贴在大门口,密切地听着门外的藏獒叔叔有没有离开。

  沈楼看着眼前阮沅的发旋,微微发怔,四肢乏力,他觉得方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房间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应该是藏獒叔叔走远了。

  刚刚还凶巴巴的阮沅,在得知沈明危可能已经走了后,此刻一下软了下来,他像是只垂下耳朵的兔子。

  他往沈楼怀里一钻,嘴角一撇,眼泪唰唰唰就下来了,刹都刹不住。

  “呜呜,大黑,我刚刚好害怕呀。”

  “你...你快点...快点哄哄我。”

  “我...我要被藏獒叔叔吓死啦...”

  作者有话说:

  阮沅:帅不过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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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感谢各位的老爷们的抬爱与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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