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拒绝了许言笙要给我清理的提议，自己放了热水泡了会，顺便清理干净留在体内的东西，又把身体冲洗一遍才赤着脚往外走。
最后一次是在浴室做的，我进来后就没出去过，衣服是许言笙帮我准备的放在门口的洗漱台那里。
我随便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拿起干净的家居服准备穿上，刚把一只袖子套进去，余光却不小心瞟到了面前的镜子。
浴室升腾的水汽被隔断在里侧，洗漱台的镜子还干干净净，清楚的映出我现在的模样。
在温热的水中泡了十几分钟，依旧没能洗去我身上那种事后的媚态，脸颊、眼尾就连耳尖都是娇艳的潮红，脖颈上、胸口前还余留着深深浅浅的红痕。
这副模样似乎与记忆中的一副画面相撞，那天我脸上也是潮红，身上都是暧昧的深浅痕迹。我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我身后，有力的双臂抱起我，像是抱小孩子那样把我的双腿搭在他的臂弯，淫靡的交合处被身前的镜子一分一秒记录。
我深深吸一口气，咬住口腔内的一小团软肉压抑突然而来的焦躁情绪。
砰——
没忍住。
我随手拿起还没开封的洗手液，狠狠砸向身前的镜子！
这一下并没有对镜子造成什么伤害，它还是那么清晰地映出一切事物，于是我又脑袋空白地抬手狠狠砸了几下！
我好像听见了许言笙惊慌地喊我的名字，声音被掺在刺耳的‘砰、砰’声中由远而近，在一声清晰的‘星星’中，我抬手砸了最后一下，却响起无数声音。
——那是镜子碎裂开，碎片又哗啦啦砸了一地的声音。
锋利的碎片向四周炸开，我也无可避免的被划伤好几道，甚至有一片尖利的角刺进了我拿着洗手液的手。
猩红的液体瞬间从伤口淌出，沿着皮肤漫出一道血迹，‘滴答’落在洁白的地板上。
“星星！”许言笙出现在门口，我漠然地看过去，见他皱着眉看我垂下的右手时，我才如梦初醒猛地松手。早就破烂不堪往下滴着洗手液的瓶子砸在地上，‘扑通’一声闷响。
“你受伤了。”许言笙抿唇快速走来，随手把手机放在洗漱台，持起我被扎伤的那只手看了看，语气紧绷道：“扎的有点深，我叫医生来处理。”
“不用。不怎么疼。”我垂眸看着伤口，想把那片碎片拔出来，还没碰到就被许言笙紧紧握住了手腕，“星星，你想做什么？”
我抬头见他像是绷起的弦，声音严肃又僵硬。我歪了下头，瞟了眼他握着我的手，“你抓疼我了。”
许言笙下意识松了点力，我转了转被捏疼的手腕才慢悠悠说，“我没想干什么呀，就是想把它拔出来，不是要处理伤口吗。”
“……这种伤不能自己随便包扎，还是叫医生吧，很快。”他顿了下，温柔下来，轻轻地哄人似的，“听话。”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其他的小划伤还好，手上那个比较严重的伤口，拔除碎片时，许言笙贴心地捂住了我的眼睛，但我还是从指缝中看到了。
手背上两厘米左右的伤口不停冒出鲜血，我甚至能看到腥红的肌理被深深割开留下一个血洞，医生说幸运的是没扎到血管。
要留疤了。
我记得向衡好像说过，他不喜欢我身上留疤。
“很疼吗？”许言笙轻轻在我受伤的手指上留下一个吻，抬眼担忧的看我，“实在很疼可以吃片止疼药。”
我摇摇头，告诉他，“不怎么疼。”是真的没那么夸张的疼，稍微忍忍就能过去了。
许言笙好像不相信似的，皱起的眉就没松开过。
“真的不怎么疼。”我又说一遍，许言笙这才勉强信了似的。
我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现在气氛安静下来，我才发现许言笙冲洗之后换了正装，身上也有股似有若无的气味。我凑近了闻闻，“什么味道？”
“香水。”
我当然知道是香水，只是这个味道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在哪闻到过。
我想了一圈没对得上号，干脆放弃，跟许言笙说，“你有事就走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好。”
许言笙摇头，“没事，处理好了。”
谁信他。
冲洗完就立刻换了正装，然后就发现我受伤了找医生过来，到现在也没见他打电话处理事情。
不过他既然说没事了，我也不想再问，一时间气氛再次沉默。我想从他怀里出来，还没怎么动就被搂紧。
过了会，我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你想问我什么吗？”
“……”许言笙沉默了一瞬才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许言笙无奈道：“以后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直接换掉，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他低头轻轻用唇碰了碰我的脖颈，声音微哑，“很危险。我会担心，也会心疼。”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么？”那时候我突然想把浴室的事告诉他，可不等他问，我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瞬间消散，偏过头不再看他，“算了，没什么。太丑了，我不喜欢。”
停顿了下，我又说，“我不喜欢镜子。”
不是。
像这种能欣赏到自己美貌的东西，我很喜欢，很早之前我都会随身带着一面小镜子。我没有有趣的灵魂，这副不是那么千篇一律的美丽皮囊是我所有底气和自信的来源。
许言笙也知道我曾对镜子的痴迷，但他没说什么。过了很久，他突然在我耳边轻问，“星星，你还好吗？”
我不解的反问他，“我为什么不好？”
许言笙默了会，迟疑道：“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
“许言笙你什么意思！”我瞪大眼睛，不高兴地跟他拉开点距离，提高音量，“你觉得我有病？！”
“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尖酸又刻薄，咄咄逼人。
许言笙还是那样温柔地看我，轻声解释，“我只是怕之前的事在你心里留下不好的痕迹。不是看心理医生就一定是生病了，现在有很多人都会看心理医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是一种调节情绪的方式。”
“那你是觉得我情绪有问题了？！”
许言笙静静地看着我。
“……”
我抿了抿唇，努力扭着身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勾他的脖子，泪眼朦胧地看他，“言笙哥哥对不起，我不该吼你。”
我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委屈地闷声闷气说，“不要找心理医生好不好，我不喜欢看医生。我只是现在心情有点不好，之前的事我很快就能忘的……”
我确实很快就能忘，因为现在我都已经记不太清那些事了。就好像记忆的画面被人蒙了层模糊不清的滤镜。
我很久没听到许言笙的声音，又带着哭腔喊他一声，他才答应。
我吸吸鼻子从他肩上抬起头，正想再跟他撒个娇，就听到他突然很正式地喊了我的名字。
我下意识绷紧手指轻轻蜷缩，哭腔有些发紧，“怎么了？”
我听到许言笙说，“我们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