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病态驯养>第61章

  是张伯。

  他没有了往日虚假的客套,一张脸上有些真实的沉重,很难想象,我会有一天见到张伯如此模样。

  张伯深深的向我鞠了一躬,而后起身看向我郑重的开口:“俞先生,很抱歉打扰您。”

  我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聚焦,而是飘忽的落在他身后的黑车上。

  “先生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

  张伯看了眼周围,三三两两的人正冒着雨往公寓里快步走着,他恳求道,“俞先生,可以邀请您暂时去车里坐一坐吗?有些话并不方便在这里说。”

  我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张伯面上露出一丝欣喜,他立刻转身回到那辆黑车边,一手撑着伞,弯腰打开了车门。

  我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后排座位,顿了下才收伞进了车。

  张伯也在另一旁坐下,司机启动了车子,缓缓的向外开去。

  车上的张伯开口了:“很抱歉只能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与俞先生您谈话,但是先生的情况实在糟糕...”

  “他没死?”我打断了张伯的话。

  从见到张伯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种可能,这会果然从张伯口中确认了这个消息。

  “...先生身体暂时没有大碍,但是...”

  我的声音冷下下来:“所以坠海什么的是假的?”

  “不是,俞先生您误会了。”张伯急忙解释:“先生确实如新闻所说掉进了海里,只不过后来被救了起来...”

  我坐在车里,听着张伯讲述着这段时间封诀发生的事情。

  封诀确实坠海了,只不过在几个小时后找到了。

  尽管如此,封诀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命,他身上全是擦伤,脑袋上还被撞出一个大窟窿。

  被张伯秘密送往医院抢救了许久,才算捡回了一条命,后来在医院养了半个月,才算没什么大碍了。

  车子开到一个偏僻荒废的街道才停下,我从车窗看去,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我随着张伯下了车,张伯则是过去将保姆车的车门拉开了一些。

  透过车内顶部昏暗的灯光,我看着车座上面色苍白的男人,一时愣在了原地。

  冰凉许久的心脏开始缓慢的回温,并渐渐的开始越跳越快,直到我耳膜间似乎都是心脏快速鼓动的声音。

  听到张伯说封诀还活着是一回事,但是真切的看到这个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又是一回事。

  很难用一个准确的词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庆幸、欣喜、恼怒、悲伤,一时齐齐涌上了心头。

  爱与恨纠缠成一团分不开的的丝线,扯不开,理不清,很难分出哪一个更多一些。

  但我知道,多日来漂浮在空中的思绪,在看到封诀的那一刻,稳稳的落在心底,最后归成一句话。

  还好,还好他还活着。

  我不自觉的向封诀走近了几步,目光一寸寸的在他脸上、身上梭巡。

  车顶暖黄色的灯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暖色,尽管如此,我还是看出了他面色的憔悴,更抢眼的是他额头上那一圈白色的纱布。

  封诀比记忆中瘦了太多,印象中他总是一丝不苟,似乎连一根头发都是精致,而此刻的他,头发松散了下来,下巴上还有些细碎得胡茬,他半躺在座位上,穿着一身柔软的休闲服,此刻正闭着眼睛沉睡。

  “先生刚刚服用了镇静的药物,所以一时半会醒不了。”张伯解释道。

  半响,我才从封诀脸上挪开,又将自己刚刚过于外放的情绪压了回去。

  我问张伯:“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是什么意思?”

  “封氏现在的动荡您想必也清楚,具体内里的事情,我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向俞先生您解释清楚。”

  “总之,先生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回去的,所以我想恳求...”

  张伯看了我一眼才继续道:“我想恳求您收留先生一段时间,等他一切如常了,再做打算。”

  我以为我听错了:“你说什么?”

  张伯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讽刺的的问:“你是怕他死的太慢吗?”

  张伯面露难色,最后凑近我低声而迅速的说了几句话。

  我震惊的看了眼车里封诀,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张伯,他则是再次向我深深的鞠了一躬,嘴里恳求道。

  “拜托了您了俞先生。”

  —

  我最终还是留下了封诀,很难说清我是什么心思。

  我看着张伯几个人将封诀送到了我卧室,又看着张伯细致的将封诀的鞋子脱掉,在获得我的允许下,给封诀盖上了我的被子。

  临走前,张伯将一个特大号的行李箱拉到我的面前,“这里面都是先生常用的东西和衣物,里面还有他要吃的药...”

  “俞先生,我得回去先处理一些事情,过几天我会再来,先生的事情就麻烦您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您随时联系我。”

  我接过拉杆箱,冷漠的对张伯说:“不送。”

  张伯几人走后,我拉着行李箱回到了我的卧室,其实我这间屋子是有两间卧室的,当初许棠意帮我买的时候,就特意留出了次卧,说以后他会来住。

  我总不好让封诀住许棠意的房间,便将封诀安排到我房间。

  我走进了卧室后,将那个特大号行李箱随意的停在一旁。

  我看着床上的封诀,回想着刚刚张伯对我说的话。

  “先生失忆了,医生说,能不能找回记忆,又需要多久还未可知。”

  我眉头微蹙,盯着封诀头上还没拆下来的白纱布,只觉得是这可真是天大的荒唐。

  先是坠海,后是失忆,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还是封诀故意以这样的方式,一笔笔的偿还他过去对我的伤害。

  不等我想太多,床上传来了一些动静,我回过神儿,远远的看见封诀眉头动了动,紧接着他就睁开了双眼。

  他似乎对着全新的环境有些茫然,片刻后,我看见他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边捏着眉一边打量四周,在看到我的时候封诀身形一顿。

  “你是谁?”他看向的我眼神有些凌厉,脸上带着些淡漠疏离。

  习惯了他总是对着温和的笑,这样的封诀让我一时无言。

  封诀像是见我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他从床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张伯留在那里的手机,又从床上起身。

  我只觉得失忆后的封诀,性格外放了很多,褪去了那身对外礼貌的伪装,整个人都鲜活真实了起来。

  有点像我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坏脾气的少年。

  我忍不住叫住正要往阳台走的封诀,带着试探问道:“你真的什么的都不记得了吗?”

  封诀偏头瞥了我一眼,直接推门去了阳台。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不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