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 门被从外面上锁。黑暗一片,许琢云紧紧咬着下唇。他以前被人关过,一直都怕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密闭空间。害怕越来越浓烈的时候,边野劝他遇事别慌的声音适时回响。

  忍住了一瞬间的鼻酸, 许琢云深呼吸, 想如果是边野被绑到这里会怎么样, 逐渐冷静, 摸黑观察房间。

  房间是有点年头的板房, 大约是烂尾工地没拆的临时屋, 窗户被几块木板封住,只照进来一隙亮光。

  他沿着屋子走,四处去推墙壁,走到西侧, 惊喜地发现角落钢板有些松动, 或许能试着撬开。

  此时,窗外响起车轮滚过粗粝地面的沙沙声。许琢云赶紧趴在窗子上往外看,从缝隙中看见一辆拖车从他的窗户旁边经过, 停在隔壁门口。

  叮呤咣啷地开锁声音, 隔壁房间有一扇后门, 门被打开, 人进去了。

  与此同时, 前门处的黑衣人接了一个电话。

  “是,我都搞定了, 五个小时之后放人, 放心, 不会伤他, 对对对, 只是吓唬他。”

  苏梦燃上好全妆,恹恹看了看镜子,扯出一个斜斜的笑,走进边野的化妆间,找个由头支开了其他人,在边野面前打开了电话免提:“好,就先让他安静一会儿吧,过一个小时,你去告诉他,边野喜欢他,说得越恶心越好,能懂吧?”

  边野安静了三秒,随后从座位上猛然起身,手臂暴起青筋,一把扯过苏梦燃得领子,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狠戾,像风雪中被挑衅激怒的头狼。

  “你说什么?”

  苏梦燃微笑:“我让人把许琢云带走了,他马上就要知道你的秘密了,那段录音我会让他听到,信与不信,就让他自己去判断吧。”

  支开小菲的事情结束了,小菲敲敲门,边野猛然松了手,苏梦燃后退几步,吹了声口哨,扬长而去。

  边野的妆只画了一半,加深过的眉眼在灯下隐匿。

  联系许琢云,手机关机。

  顾放说他已经走了。

  航班没有延误,所有乘客都已经下机。

  边野面无表情地叫停化妆师的工作,冲出房门:“菲姐,帮我找人,现在,立刻。”

  声音如同冷冻,整个人带着无比低沉的气压,仿佛下一刻就有风暴乍起。

  电话挂断,黑衣人嫌弃地啧了一声。

  他觉得这个雇主有点毛病,花大价钱找他帮忙绑了个人,就为了让他听段录音,再说点话恶心他,奇怪得要命。

  有钱人的癖好可真恶心,他把神秘雇主给他的那段话又在嘴边过了一遍,自己被恶心得不能行,但是为钱忍了,推门进去,先把那段充斥着挑衅和威胁,以及拳打脚踢声音的录音播放了,然后声情并茂地对许琢云说:“苏先生说,他一早就知道姓边的对你意图不轨。”

  “你们一块长大,你对他掏心掏肺,不求回报地支持他的事业,他却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你有了非分之想,觊觎你,妄想得到你,想和你上床,对你做各种同性恋之间会做的恶心龌龊事。他这样想了十几二十年,不知道想着你放荡的样子爽过几次,是不是恶心死了?”

  “明知道你被同性恋骚扰过,还这么意淫你,是不是也挺过分?”

  许琢云牙越咬越紧,表情逐渐难看,最后紧紧捂住了耳朵。

  录音里,边野和苏梦燃的对话断断续续,他听懂了一些,但这个人转述的话却实在过分,很恶心,让他很难受。

  但这人是故意这么说的,边野只是喜欢他,这没有什么错,不能因为这些揣测方寸大乱。

  男人说完话,逃窜似的锁了门出去,直奔旁边的烟酒超市买了一个冰淇淋压压反胃。

  许琢云听见脚步声走远,擦干溢出来的一层眼泪,死死咬着唇,迅速开始推微微弯曲的房板。

  他控制着力度,以一种只能让隔壁听见的力度边推边敲,弄出三长一短有规律的声音来,在心里数秒,祈祷隔壁的人会发现异常。

  一、二、三...

  第三十秒,隔壁房门再次发出声响,许琢云从窗缝里看见刚刚的人推着拖车出来,车上堆满纸箱。

  他读赌了一把,加大力气。

  推车的人似乎听见什么,疑惑地四处张望,但周围嘈杂,并不确定声音从而何来。

  许琢云看准时机,把刚刚在房间角落找到的版块砖头从推出来的床板缝隙中扔了出去。

  砖头径直滚向小拖车,轻微砰响。

  许琢云跪下来,对着三指宽的缝隙之外低低喊了一句救我。

  推车的人终于锁定声音的来源,惊讶地顿住,循声走来。

  许琢云依然跪着把松动的塑料板往外推,膝盖摩擦着凹凸不平的地板,手指硬生生卡在生锈的板子上,上下都疼得钻心。

  那人也往外拉,把板子扯得更开了些,打着手电筒往里一照,惊讶地说:“是你!”

  许琢云眼睛躲闪了一下强光,那人关了手电,激动:“我是酒吧的调酒师,小安!咱们那天见过,我还教了你调酒。”

  许琢云认出熟人,心里激动又委屈的:“小安!我记得,求你快救我出去,我被人绑架了。”

  小安第一次在法治社会看见绑架,震惊至极。

  许琢云来不及说来龙去脉,求小安信他,小安惦记着许琢云那日没有为难他,从小车挂袋里掏出个巨大的扳手,蹲下来就扯着胳膊往外翘。

  许琢云也在用力推。

  虽然年头已久,但毕竟是钢板,凭两个人很难搞定,许琢云生怕男人一会儿就要回来,着急到了极点,浑身力气往一处用,手臂和膝盖都快失去知觉。

  小安更是把全套工具都用上,一个扳手不够就上两个,弄得汗流浃背。

  两人推撬了小一分钟,刺啦一声,终于齐心合力把板子扯开一个二十公分的弧度角。

  许琢云从缝隙里连爬带挤地滚出来,浑身是灰,十只手指划破了一半,膝盖处的牛仔裤上透出鲜红的血迹。

  小安大惊失色地问他有事没事,但许琢云的痛觉在争分夺秒的紧迫感面前化为乌有,拼命摇头,问小安借了外套,再戴上他的帽子,推着拖车往外走。

  路过烟酒店,他看见男人整顿在门口抽烟打电话。

  心跳如雷,他默念别看过来别看过来。

  每一步都紧张得不行。

  最终成功逃脱。

  小安此行是来给酒吧进本地货的,酒吧的货车就停在停车场,司机下车,小安来不及多说,让司机自己去装货,立刻带着许琢云去打车。

  出租车超目的地极速狂飙,许琢云借小安的手机给边野打电话。

  “是我。”接通的一刹那,许琢云话音发颤,“我逃出来了。”

  边野坐的车已经开到南二环,他套不出苏梦燃的话,只能先去机场查监控。

  车里联系人手帮忙的小菲比他还紧张,脑门接连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她自诩见过世面,但的确没见过这样的。

  听见许琢云的声音时,边野悬着的心轰然坠地,缠绕他的窒息感消失。

  他声音微抖,话音快而急切:“你在哪?现在安全吗?你别害怕,拿这个手机加我微信,把地址发给我,我过去接你!”

  许琢云特别没出息地鼻酸,带了些隐约的哭腔:“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车鸣,再看一眼时间,着急了:“你现在在哪?不要再跑一趟了,赶快就回影视基地,来不及了!”

  “不行!我不放心。”边野指关节抵住紧皱的眉心。

  “你听话,”许琢云稳住情绪,“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你今天晚上绝对不可以输给他,你在基地等我,我半个小时就能到。”

  许琢云直接挂断了电话,没给边野答复的机会。

  很快,车疾驰到南边的郊区基地,快到点了,门口被各色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许琢云把小安的衣服还给他,道了谢,小菲等在乌泱泱的门口,眼尖看见他,冲他招手。

  许琢云小跑过去,撑着大腿喘着气:“菲姐,边野在哪?”

  小菲看见许琢云一身的伤,当机立断带他去找边野:“你有什么话赶紧和他说,我去给你买药水,你处理一下伤口,先看比赛,结束之后报警。”

  小菲争分夺秒地带许琢云绕过两栋建筑,来到后台准备间:“边野在最后一间,比赛快开始了,后台马上封锁清场,他不好出来,你快过去,我去给你买药,十分钟后回。”

  小菲雷厉风行地走了,许琢云朝最里面的房间奔跑。

  脚步声越来越快,回荡在走廊里,像咚咚不停的心跳。

  最里的房门应声而开,许琢云风一样跑进去,一下被边野抱了满怀。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哇,如无意外,明天,也就是4.4,本文大概就入v啦,倒v章节从31章开始,暂时没办法保证一定日更,会尽量更新的,看过的宝子们不要重复买啦,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