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辉亲自上台将奖牌和荣誉证书送到栾玉深的手中,握了握他的手,眯着眼笑着说道:“恭喜。”

  栾玉深抱着被人送来的花束,淡淡一笑。

  容严这个便宜大伯他最清楚,最是利益至上的人,真心不真心难说。

  他看向一旁,麒临已经开始默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拍摄在这一片热闹中结束。

  外面还在下雨,但太阳已经出来了,只是狂风不断,吹得路边的树都弯了些。

  栾玉深走到窗边,看见楼底下麒临只身踏入雨中。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中的太阳,雨滴哗啦啦地尽数落在他的身上。

  “栾先生。”

  身后有人喊了自己一声。

  与此同时,麒临也发现了他的视线,转身看向了他,脸上沾着雨滴,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看了栾玉深片刻,麒临便转身走了,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雨里。

  栾玉深转过头,刚才喊他的是一个工作人员,“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录一个单独的个人采访。”

  栾玉深刚要点头,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不好意思,现在他和我还有一些事要解决。”

  苏岸走到了栾玉深的旁边,看着他冷冷说道。

  这个员工刚才可是看见过苏岸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的。

  反正这段采访没有那么急,他便连连头,“唉,好,那我们后面再联系啊栾先生。”

  苏岸侧过脸,看向栾玉深,“那就请你先上我的车再说话吧。”

  正巧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杨晨听见了苏岸的话,踩着高跟鞋就跑了过来,一把将栾玉深拉在了身后。

  今天公司有事,所以她没有全程跟着,结果在台里的熟人突然发来了信息,告诉她发生了意外。

  杨晨连忙开车赶了过来,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将栾玉深护在身后,杨晨警惕地看着他,“苏先生,你找栾玉深有什么事?”

  苏岸挑起眉,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栾玉深,“我想你得问他。”

  杨晨转过头有些疑惑地询问栾玉深,栾玉深摇了摇头,“没事,有点误会。”

  “那就在这儿说。”杨晨不能让栾玉深上苏岸的车,“外面人多眼杂,栾玉深现在多少算个公众人物,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我想苏先生能理解。”

  苏岸耸了耸肩,“我无所谓。”

  最后他们找到了一个空房间。

  在杨晨要跟进去的时候,苏岸转身拦住了她,“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你还是在外面稍等片刻。”

  杨晨扶了扶眼睛,摇头拒绝,“作为经纪人,我有权保护我手下的人。”

  苏岸皱起眉,不敢置信道:“我还能怎么了他不成?”

  栾玉深伸手阻拦他们继续争论这件事,“好了,杨姐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伤害我的,我们谈一会儿就会出来。”

  杨晨深深叹了口气,“好吧,快去快回。”

  最终,栾玉深和苏岸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了这间小型会议室内。

  苏岸靠在椅背,盯着栾玉深,“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那把刀是属于谁的了。”

  没有多说什么,栾玉深拿出了包里的厨刀,“你是说这把吗?是的。”

  苏岸垂了垂眼睑,看了一眼那把刀,“所以,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容严生前,苏岸一直跟在他身边,从来没见过栾玉深这号人物。

  这把自己只因为意外偶然见过一次的刀,现在本应该被他师父放在那个院子里的某个地方,而不是对面这个还没有他年龄大的人手上。

  栾玉深捏了捏手指,以前都是任务结束就与任务对象再不见面,所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把刀,是我父亲的。”

  苏岸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瞳孔微颤。

  容严去世时,三十有余,留有一个十岁的孩子,完全有可能。

  可是他跟在容严身边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他有妻有子。

  “我不信。”

  “不是指容严。”栾玉深连忙解释道。

  如果真的这么说,破绽太多了,自己现在的身世系统都安排了,甚至不用往深处调查,网上就能搜索得到。

  “我懂事起就是孤儿,前几年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父亲,可惜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去世,只留下了这把刀和一封你师父留给我父亲的信。”

  他握着手话说的很真诚,看不出任何破绽。

  苏岸眯起眼睛,对于这个说法半信半疑。

  “那你是怎么会那种刀法的,今天在厨房,你连拿刀的姿势都和他一样,在他的厨房我跟了他那么多年,别人看不出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栾玉深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其实他没有想到苏岸会问出来。

  一个人的习惯,往往本人反而无法察觉。

  栾玉深用刀太久,很多用法习惯都已经成了无意识为之的动作,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切菜时用的姿势是什么。

  但是跟在身边学习的苏岸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抱歉,我不知道你说的刀法和姿势是什么。”栾玉深在这件事上只能装糊涂,“我是跟着电视上厨师学的切菜,所以可能会有他们的影子。”

  苏岸摇了摇头,“我师父从来没有被采访拍摄过。”

  容严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当年信息也不发达,清享楼或许很出名,但是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创立人名字是容严,而不是容辉。

  栾玉深扬起笑容,“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他这么说也没错。

  就算姿势刀法相同,能说明什么?

  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苏岸心里最想知道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

  栾玉深看着他低下头去,捂住了脸。

  他心生不忍,“如果你想要回这把——”

  “不用。”苏岸睁开眼,望着桌面,“我现在已经不会用刀了。”

  【触发任务节点——帮助苏岸重拾厨神身份】

  许久没有出现的系统突然响了起来。

  栾玉深手指划过刀背上的花纹,看了一眼苏岸。

  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

  “那我就先走了。”栾玉深敲了敲手腕上的手表,“之后我还有点事。”

  对方没有说话,栾玉深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刚打开门,栾玉深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经纪人,而是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外面过道的光打下来,身材窈窕的颜惢穿着修身的黑色吊带长裙,外面随意地披着一件驼色披肩,灯光下能看到上面柔软的绒毛,微卷如丝绸般的黑色长发散落在肩边,她靠在门边,手上拿着一个墨镜。

  和那天在海报上看到的那样,颜惢已经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唇角微勾,朝栾玉深伸出了手来,“你好。”

  栾玉深平静地伸出手握了握,“你好。”

  说完之后,栾玉深就和一旁的杨晨走了。

  他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颜惢在走廊尽头一直望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

  杨晨觉得奇怪,“她这样大的明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很奇怪吗?她不是和苏岸认识吗?”

  “没有听说过。”杨晨狐疑地看向栾玉深,“你怎么知道的?”

  栾玉深身形一顿,还好他脑子转的快,“那她不是来找我的,当然是去见苏岸的啊。”

  杨晨眯了眯眼,“你没有瞒着我什么吧?”

  “杨姐,实话实说,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以瞒的啊。”

  栾玉深现在这个身份,扒起来都不用超过一小时。

  杨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你现在就按规矩接通告赶节目,咱们有条不紊,缘分来了自然会红的。”

  另一边,会议室就只剩下颜惢和苏岸两个人。

  苏岸看着她,神情平淡:“你怎么在这儿?”

  颜惢走进房间里,“拍戏刚结束,知道你在拍摄节目,正好又在这附近,就过来看看你。”

  “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你我还不了解吗?”

  “我只是好扆崋奇,你很久情绪都没有这么激动过了,这次是因为什么?”颜惢看了当时的直播,可不相信是因为他身体不适。

  她回了回头,看向门外,“是刚才的男生?”

  她记得上一次还是几年前和秦天泽吵架的时候。

  可即便如此,苏岸那时候的脸色都没有刚才直播里看到的那么严重。

  苏岸笑了笑,撑着脸问她:“你真的想知道?”

  颜惢细长的眉毛微挑,“我可是在关心你。”

  苏岸仰起头来,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最终没有选择告诉她,那种在别人身上看见容严的影子这样荒唐事,还是自己想想也就算了,“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好奇他从哪儿学的厨艺,有些像容严而已。”

  “只是这样?”颜惢心里不怎么相信。

  但是苏岸点了点头,“就是这样。让你白跑这一趟了,你的经纪人估计要气死了吧。”

  颜惢笑了笑,“可不是,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苏岸拿起颜惢刚才放在桌上的墨镜,“那就趁着你的粉丝还不知道你在这里,赶紧走吧。”

  ————

  第二天,栾玉深接到通知,来清享楼接受完最后的采访。

  结束之后,栾玉深又被容辉叫住了。

  “不是夸张,你在节目上的表现太让人大吃一惊了,还这么年轻。真的事年少有为,未来不可限量。”容辉一脸和蔼拍着他的肩膀,栾玉深却知道他心里很肯定在算计着什么,“奖金后续有人打给你,清享楼你也随时可以过来。”

  “我不打算做清享楼的厨师。”

  “什么?”容辉的表情顿了一下,他试探地问道:“是因为你的艺人身份?不用担心,普通人不会接触到你的。”

  栾玉深摇了摇头,“不,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进入清享楼的打算。”

  “这,这不符合规矩吧。”

  栾玉深看向容辉,微微一笑,“规矩?谁定的规矩?”

  当然是容辉自己。

  “我想我签的合同上并没有这一项约定。”栾玉深也不是故意为难他,“我可以不定时更新一些菜品,但也仅限于此,另外,你还得给我正常发放工资薪酬。”别看他现在表现上是个明星,其实手上的钱没有几个,所以肯定不能干白工!

  他看了清享楼的菜单,这么多年,上面的东西一直没有更新,只有少数做了些许改变。

  至少他确实不希望清享楼消失在容辉手上,帮帮忙未尝不可。

  容辉沉下了脸,“仅限于此?这怕不行吧。”

  “那我想清享楼的国宴厨师不是我也可以。”栾玉深不再和他废话,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