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说着“那没事了”, 但这么多年不见,突然猝不及防见个家长, 陆瓒还是会紧张。
江白榆和江渐文已经不住原来小巷里的筒子楼了, 听说是前几年搬的,位置不偏,周边有一片小夜市,从早到晚都很热闹。
陆瓒跟着他在夜市里转了一圈, 实在想不到这个点有什么能带的伴手礼, 就随便买了点水果, 顺带着捎了些下酒菜, 拎着几罐啤酒和江白榆回了家。
江白榆家里那片不好停车, 他们两个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一路散步似的从小夜市走回了家。
回家的时候, 江白榆挑了条安静些的路, 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人, 只有路上一家杂货铺亮着昏黄的光,再就是小路两边隔一段路就会有的不怎么亮的照明灯。
江白榆一手拉着行李箱, 一手牵着陆瓒。陆瓒一手拎着啤酒和小吃, 一手牵着江白榆。
两人肩并肩一起走在安静的小路上,任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瓒怀疑江白榆有故意绕远路的嫌疑, 因为这条路好像真的很长。
他走着走着无聊, 就拉着江白榆的手,像小朋友似的一下一下晃着。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于是转头看了江白榆一眼, 问:
“你这就算是放假了?”
“嗯。”
“那什么时候开学?”
“八月底。”
陆瓒算了算时间,点点头:
“差不多, 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北京。”
顿了顿,他又问:
“你还要读两年吧?以后还会跟今年一样忙吗?”
“嗯,可能会。”
“行吧,那咱俩一起忙,等过两天有空了,你把你国内想去的地方先列个清单给我,我暂时不去,把第一次留给你,到时候你有空了咱俩一起去。”
“好。”
小路上光线昏暗,只有路灯映着树枝叶的影子在路面上晃晃悠悠,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跳下来一只野猫,小猫像一道黑旋风似的从他们边上蹿出来,又藏进了黑暗里,吓了陆瓒一跳。
他看着那小猫消失的背影,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和江白榆也有一只粘人的小猫,这才想起来问:
“对了,你回北川了,姜姜怎么办?”
“在霍寻家。”
“哦,他会养猫吗?”
“会,他家有只奶牛猫。”
“那就好。”
陆瓒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凑到江白榆身边笑着问:
“江白榆,你记得我那个朋友吧?就今天跟我一起吃饭的那个,徐蓝飞!”
“嗯。”
“他订婚了!你猜新娘是谁?”
“谁?”
“猜一猜。”
“……”
于是江白榆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即便他实在不记得自己和陆瓒有什么除了宁渲以外、共同相识的女孩子。
他摇摇头:
“猜不到。”
“纪寒露,你记得吗?”
江白榆微一挑眉:
“那是谁?”
“咱们上高中时艺体班的学妹啊,你忘了?那次运动会,她想加你微信,还被我不小心遇上了。我就是那次知道你有个喜欢的人。你是不知道啊,我当时躲在楼梯间那个门后面,又高兴又难过的,那时候的我要是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估计得激动得直接打开窗户跳下去。”
陆瓒边笑边说,还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突然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问:
“哎,江白榆,透露一下呗,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白榆微一挑眉,有样学样:
“你猜。”
“我是从小学时候你把我从巷子里拉出来之后开始关注你的,你呢?”
“比你早一点。”
“哦?难不成是我小学开学典礼、自告奋勇上台表演鸭蛋超人变身舞的时候?那时的我确实天真无邪潇洒帅气。”
“……再早一点。”
“?”
陆瓒睁大眼睛:
“再早一点我都没上小学!你居然对年幼的我有那种心思,真真禽兽!!”
“……”
江白榆有些无奈:
“那时候我也年幼。”
“哦,好吧,也是。”
陆瓒点点头,他看着脚下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的青石板小路,听着两侧树梢的蝉鸣,以及江白榆手里行李箱的轮子滚动声,突然就觉得他拥有的时光非常安逸。
他问:
“江白榆,这条路还有多远,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到头啊?”
“……”
江白榆沉默片刻,才低声答:
“我们的路没有尽头。”
“嗯?”
陆瓒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江白榆,就见他的侧脸被路两边的灯染了薄薄一层光,显得神情很温柔。
也是那时候,江白榆垂眸看向他,微微弯起唇,说了后半句:
“脚下的路,还有五分钟。”
陆瓒的表情空白了几秒,随后扬唇笑了:
“江星星,你怎么这么会了?”
“不会,是真心话。”
“不信。”
陆瓒又勾了勾江白榆的手指:
“既然还有五分钟,那你给我唱首歌吧?”
“好。”
江白榆点点头:
“听什么?”
“咱俩还能听什么啊?老朋友,情书呗。”
于是片刻之后,除了夏夜的蝉鸣和行李箱轮的滚动声,又多了低沉男声哼唱歌曲的调调。
陆瓒曾经在耳机里翻来覆去听了无数次他的星星唱给他的情书,那歌声穿过视频和镜头,总有些失真,结束往往伴着礼堂里杂乱的掌声和欢呼。
但这次的歌声只属于他一个人,它回荡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小路,安逸又美好。
陆瓒和江白榆手牵手走在一起,一边哼歌,一边在夏夜温柔的路灯中,走向了他们的家。
-
江白榆应该是提前和江渐文打了招呼要回家的,因为开门时,陆瓒躲在江白榆身后,就听见江渐文一身“回来啦”的问候,还听见他忙前忙后端盘子的声音,再就是房间里传来的好闻的饭菜香味。
陆瓒赶紧从江白榆身后跳出来,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江叔叔!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自家儿子身后突然蹦出来一个大活人,确实把江渐文吓了一跳。
他手里还端着一盘青椒炒肉,看见陆瓒后,他茫然地同他对视片刻,而后眼睛亮了亮,连忙把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
“小陆!”
“是我!”
陆瓒三两下甩了鞋子,半跑半跳地过去给了江渐文一个大大的熊抱。
也不知道他长高了还是怎样,陆瓒总觉得江渐文似乎没有记忆中那样高大了,抱起来还感觉有点单薄。
陆瓒拍拍他的背,又好好看了他一眼。
江渐文和记忆中相比其实没太大变化,要说的话,就是人看着精神了不少,打扮得也干净了,身上多了很多书生气,除了脸上多了些细纹,他身上几乎找不见时间流逝的痕迹。
江渐文也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陆瓒一眼,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瓒长成大小伙子了!听说你这些年都在国外?过得还好吗?现在算是回来了?打算常住还是就回来看看?”
“是都在外面,过得还好,常住,以后就打算在国内发展了,等八月末,我和江白榆一起回北京。”
其实刚才看到这两个人一起回来,江渐文心里就有猜测了,但等真正听“一起”这个词从陆瓒嘴里说出来,他还是会有点不真实感。
从当初陆瓒离开,到现在,已经有八年了。这八年江白榆身边一直没有别的人出现,江渐文知道他在等他。他不怎么介意孩子喜欢的人的性别,这种事情纠结起来也没有意义,他只担心这份等待最后会没有结果,担心两个孩子如何努力都弥补不了他们之间那份差距。
但现在看来,江白榆等到了。
这就够了。
江渐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比如“祝你们幸福”,但他张张口,最终也没说出口。
他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一时只会用力点头:
“好……”
他捏捏陆瓒的肩膀,又看看江白榆,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都好就好,都好就好。”
陆瓒晚上跟徐蓝飞在餐厅吃得饱饱,刚才跟江白榆一路散步回来算是多少消化了一点,现在刚进家门,就又被江渐文推着坐在餐桌边吃下一顿。
江白榆原本想替他解释他晚上吃过了,但陆瓒不想扫了江渐文的兴,所以拉了一下他的手腕,没让他说。
江渐文做的菜也好吃,江家人可能生来就有什么厨艺天赋,即便陆瓒肚子有个八分饱,也没忍住配着啤酒又吃了很多菜下肚。
看得出来江渐文今天很高兴,他喝酒有点上脸,就那样红着脸拉着陆瓒把他买来的啤酒喝了个精光,还跟他说了很多话。有问他在国外的生活,也有问他今后的发展方向,虽然很多年没见,但陆瓒感觉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并没有久别重逢的拘谨,聊起天来,还像是多年前一样热络。
后来,等他们真正结束这顿夜宵,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
陆瓒摸着撑到快到鼓起来的肚子瘫在江白榆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江白榆给他拿了两片消食片,有些无奈:
“吃不下还吃?”
“没办法,咱们江家人做菜太好吃了,实在管不住嘴。”
陆瓒把消食片接过当糖嚼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口中那句“咱们江家人”让江白榆不好意思了,他男朋友没再说话,只默默从边上的衣柜找了一套睡衣放在他手边:
“去洗澡?”
“你先去吧,我歇会儿,撑得站不起来啦。”
“给你揉揉?”
“不用,歇会儿就行。”
听他这么说,江白榆也没再坚持了,转身进了浴室。
他家前两年换了个大点的房子,有客卧,陆瓒再不用像少年时一样和江白榆挤一张床,现在躺在他房间,也只是因为江白榆房里有单独的浴室,他借来洗个澡,顺便和男朋友腻歪腻歪。
不能和他睡一起了,陆瓒还挺遗憾,但他们时间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晚。
浴室里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陆瓒转头看了一眼,墙上那一小块磨砂玻璃借着浴室的灯光,透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虽然什么都干过了,但陆瓒还是立马红了耳尖。
他默默移开了视线,为了阻止自己像个变态似的胡思乱想,也为了消食,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散步似的在房间里逛逛。
江白榆估计也就只有寒暑假的时候会回来住住,因此他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书架上有很多都还是高中时的教辅书,放到现在也没扔。
他房间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架子上几个奖杯,还有一些星系模型。
陆瓒一个个认真看过去,他怕给江白榆碰坏,所以也没敢上手,直到他看到展示架其中一个格子,里面摆着的是几个相框。
陆瓒去过不少朋友的家里,他们的装修风格可能天差地别,但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房间里必然会摆着他们童年的写真照片。
陆瓒每次都觉得看朋友们的童年照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但江白榆房间里从来不会有那些,至于原因……陆瓒自然知道。
所以现在在江白榆房间里看见相框陆瓒还挺意外,他没忍住拿起来看了一眼。
那是江白榆本科毕业时穿着学士服的照片,这家伙冷着一张脸,站在阳光下面,摆的姿势十分公式。
陆瓒隔着相框与他对视,看着看着就笑了。
后来,他把那张照片摆到一边,又拿起架子上另一张大合照看看。
那看着是一张毕业照,里面的学生都穿着北川一中的校服,陆瓒仔细辨认了几个人,果然都是那一届一班的熟面孔。
陆瓒有些怀念,他抬手用指腹摸了摸相框冰凉的玻璃表面。
他出国的那年还是高二,这张毕业照,他自然没有参与,除了他,里面还少了两个外班的好朋友。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因为江白榆的相框里还夹着两张红底一寸大头照,一张是二班的宁渲,一张是艺体班的方一鸣。
一整张毕业照边上加了两张证件照,看起来还挺滑稽。陆瓒拿着手机翻拍了一张,又开始从毕业照里找熟悉的面孔。
他看见了在边上做怪表情的张乐奇,看见了最后一排憨憨的大聪,看见了笑得很甜的球球,还有无论拍什么照片都必然冷着一张脸的江白榆。
毕业照的画质太模糊,江白榆脸上那两颗小痣都被磨在了像素里,陆瓒垂眼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他突然发现江白榆旁边那个人有点眼熟。
他愣了一下,认真看了一眼,最后有些意外地发现,江白榆旁边那位眼熟的同学是自己没错。
他在里面的p图痕迹实在明显,边缘都是锯齿状,仔细看看,色调也跟其他人不一样。陆瓒认得,自己被p上去的照片好像还是他入学时交上去的证件照。
刚刚他心里还在想,江白榆为什么不找张自己的证件照,让自己跟宁渲和方一鸣排排坐夹进去,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自己的待遇比他俩高一级,自己被p进去了。
陆瓒有些好笑,他把这张照片里的自己圈出来,发到了他们的小群里。
自从上次聚餐之后,他们的小群就被重启,一群幼稚的成年人凑在一起,每天都很热闹。
陆瓒:[图片]
陆瓒:为什么我会被p进去。
宁渲:好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江白榆?
陆瓒:你真的要问吗?
宁渲:?
陆瓒:他在洗澡。
宁渲:告辞。
张乐奇:哇,你居然发现了这张毕业照!
张乐奇: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陆瓒:怎么?
张乐奇:原来你们的爱情那么早就露出了马脚,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真服了,我就像个大傻子。
苏砚:你就是。
方一鸣:你就是。
宁渲:你就是。
张乐奇:?
张乐奇:你被p上去的那个位置是江大学霸自己空出来的,本来摄影师见那空着个人还不乐意,后来是妙姐解释说有个同学不在,给空个位置,这张照片才拍完。
张乐奇:可能是妙姐后来又联系摄影师了吧,总之,等到毕业照发下来,你就在里面了。
张乐奇:我当时还为你俩的友谊感动,还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想到给你空个位置,怀疑我们的兄弟情是否还不够牢固,结果过这么多年才发现,江学霸跟我不在一个赛道,真服了。
宁渲:知道你笨,别丢人了,求你。
张乐奇后来跟了个张牙舞爪的表情包,陆瓒看着,轻笑一声,把手机放到了旁边。
他又用指腹碰了碰照片上的江白榆,才把相框放下。
而后,他微微抬起眼,正准备看看其他照片,目光却在望向下一个相框时顿住了。
他站在架子前,同那张相片对视很久,最后微微皱起眉,伸手拿起了它。
那也是一张眼熟的照片,是森林的夜空下,一只小兔子仰望星空的背影。
陆瓒当然记得它,它帮陆瓒拿到了职业生涯中第一个含金量较高的奖项,也是他事业的转折点。
当然,它还关联着一个对陆瓒有些特别的人,所以,看见它的那一瞬间,陆瓒第一个念头是个熟悉的ID,后来,他心里突然有了个模模糊糊的猜测。
想到这,他立马放下相框,冲到卫生间门前,一把拉开了门。
浴室里水雾缭绕,江白榆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闯进来,人愣了一下,而后询问似的冲他微一挑眉。
陆瓒心里正急,也没意识到自己这行为是否有点不合适。
他只知道,一开门,那股湿润的茉莉花香就混着洗发水沐浴液的味道一起扑了出来,陆瓒有点迷糊,但还记得正事。
他问:
“江白榆,我能看你手机吗?”
“嗯,在床上。”
“看什么都行哦?”
“随便。”
得到了男朋友的允许,陆瓒乖乖给他关上门,自己从床上捡起了他的手机。
但在按开锁屏键的时候,陆瓒才发现江白榆手机设了密码。
他没多想,也没问江白榆,只在短暂的停顿后,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下一秒,小锁图形被打开,密码界面消失,手机主界面弹了出来。
陆瓒又转头看了眼浴室的方向,他心里好像被小羽毛轻轻拨弄了一下,有些痒。
虽然说是想看手机,但陆瓒对翻别人的隐私并没有多少兴趣。他有目标,他只在手机APP界面里找见了找见了熟悉的社交软件图标,点了进去。
其实,在点进去之前,他就几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但亲眼看见那个熟悉的ID出现在江白榆的手机里,他还是会有点出神。
他看见了熟悉的名字,看见了熟悉的私信框,还有熟悉的对话内容,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几个界面,却勾起了陆瓒不少回忆。
也是那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从他收到的第一条私信“晚安”,到同他作品想要表达的意义共鸣,再到多年来每天不变的问候,其实都是他。
在陆瓒日复一日想念他的时候,其实每天都有收到来自他的晚安。
在陆瓒以为江白榆在自己生命中缺失了八年的时候,其实他有参与他重要的时刻,也挽救过他的迷茫。
只是他不知道。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而后茉莉花香包裹了上来,江白榆俯下身从背后抱住了他,在他侧颈上轻轻落下一吻。
陆瓒转身吻上了他的唇,后来伸手抱住了他。
“江白榆,你怎么那么爱我?”
“还差得远。”
江白榆像是哄小朋友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陆瓒的背。
“别,别太爱哥,哥很有压力的。”
“我个人行为,自己负责,你别有压力。”
这话把陆瓒逗笑了,他故意压着嗓子,努力凹出气泡音,在江白榆耳边说:
“男人,要不是地方不合适,哥一定狠狠把你办了,让你感受感受哥的爱,让哥好好疼疼你。”
江白榆可能忍了一下,但没忍住。
他轻笑一声,摇摇头,拍了一下陆瓒的腰:
“别贫,去洗澡。”
陆瓒也不跟江白榆闹了,他乖乖去洗了澡,然后自己回了客卧。
但也不知道是晚上吃太多还是心情太激动的原因,他躺在床上半天也没睡着。
翻来覆去无数次未果后,陆瓒从床头摸出了手机。
他把社交软件逛遍了,但大半夜哪来的人给他发信息,热搜上也是些没营养的无聊新闻,陆瓒这翻翻那翻翻,最终还是点进了他常用的社交平台。
他发布的动态还停留在上次的北川vlog,他把点赞提醒清空,又随便翻翻评论,最终戳进了私信区。
他的私信箱还是每天爆满的状态,有寻常的问候,有关于摄影方面的问题,还有一些没眼看的虎狼之词。
陆瓒随便翻了翻,挑了几个问题回答之后,人也有了些困意。
他刚准备退出软件,离开时随手刷新了一下私信箱,结果好巧不巧,顶上弹出来的新私信里夹了一个熟悉的ID,私信内容也是眼熟的一句:
“Good night”
陆瓒看着有些好笑,他点开输入框,用中文回复一句:
“还跟我在这装洋人呢?”
对面停顿片刻,陆瓒几乎能想象到他在屏幕那边弯唇轻笑的模样。
后来,又一条信息出现在了屏幕中。
那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