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柠的性子属老鼠的,撂爪就忘,除了每晚秦远给他换药的时候哼哼唧唧的骂蒋建峰几句外,也没再提起这个事儿。

  十八九的孩子正是皮实的时候,身上的伤好得快,没几天就只剩下印子了。

  但在秦远这,这事儿就还没完,他不是讲理的家长,他在酒吧一条街混的时候那群小混混估计还穿开裆裤呢,所以那些人的小心思秦远太懂了。

  教务处谁也不向着,白柠只能吃哑巴亏,蒋建峰也没落到好处,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自己好不容易从渣渣里捞出来的白柠,再被他们拖下水,秦远肯定不干,他还指着以后用白柠来吹牛逼。

  “看,老子养出来的孩子,从倒第一考上H大了!”

  所以为了自己以后有牛吹,秦远兢兢业业的接送白柠,能送一步绝不让人自己走。

  蒋建峰是学校的学生,他另有打算,白柠提的那些鹦鹉混混学校没立场处理,秦远就勉为其难的替他们父母教教他们做人。

  冬天的太阳离地面那么远,动不动就被一团雾笼住,阴冷阴冷的,呼出去的气瞬间结成白气。

  今天送完白柠,秦远急着回去,给车熄了火,穿着棉服在车里闭目养神。

  远处一群吵吵嚷嚷的半大青年刚从附近的便利店出来,围在十中后墙处貌似很酷其实很中二的吞云吐雾。

  秦远将墨镜往下卡了卡,有点认同白柠对这群人的称呼,鹦鹉混混,那枯草一样的头发各个跟要展翅高飞似的,还染着五颜六色的杂色,一看就知道是在某个廉价发廊做的,自己却都还感觉挺良好。

  秦远确定了是这群人后,从手边的储物箱里摸出个东西,揣进口袋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秦远身上自带着某种不好惹的气场,还是怎么着,小混混们视线一下子都集中了过来,难得的站直了些。

  领头的那个不甘自己风头被抢,梗着脖子朝秦远扬了扬头,没话找话的问道,“嘿,前面那个,有火吗?”

  那人看不到秦远墨镜底下看傻逼一样的眼神,只听句,“有啊。”

  秦远之前看过,这附近在学校的监控盲区,周围的小店只有一家按了摄像头,还是个没通电的摆设,所以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手揣进口袋里,做了个拿打火机的动作,一边往鹦鹉堆里走。

  “懂事儿啊,一看就是道上的人,混那条街的?要不你来我们这,我给你个二当家当……”这只鹦鹉还没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自顾自的叼了根烟在嘴上,往秦远这边凑了凑,等着人给点燃。

  结果火没等到,等到的却是秦远的拳头。

  秦远收着力,没打太狠,但足够他耳鸣一阵了。

  见老大被打,其他鹦鹉不干了,骂骂咧咧的,脱衣服的脱衣服,撸袖子的撸袖子,义愤填膺的抬起拳脚就往秦远身上招呼。

  秦远就不是吃素的,一只手揣在外套口袋里,一个扫堂腿就撂倒一个人,手臂格挡住攻击,抬脚给在地上的人补了个伤害。

  秦远没有多余的动作,招招往人肚子上腰上招呼,不一会儿鹦鹉们就都站不起来了。

  秦远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叼上,吐了两个烟圈,一通操作下来,他连个呼吸频率都没变,迈着长腿往刚才问他有火没的那个人走去。

  “大哥……大哥……你是我大哥……”鹦鹉认了怂,抱着头属秦远别打了,“我错了……”

  秦远没问“错哪了”这种傻逼问题,一只手把瘦的跟个杆似的人从地上拽起来,又揪着鹦鹉的胳膊把人按在围墙上。

  对付这种人,一只手就够了,秦远另一只手操控着刚才塞进口袋里的东西,开关一按,一阵“嗡嗡”声在那混混耳边想起。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剪头的电推子,一听就怂了,生怕秦远动他那鹦鹉毛,求爷爷告奶奶的道,“爷……爷……孙子哪惹到爷了,您吱个声,别动我头发……”

  最后干脆带上了哭腔。

  秦远一听就烦了,跟白柠哼哼唧唧的时候他千哄万哄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手上的劲大了些,开口说了第二句话,“憋着,再动一下我这推子就不知道推到哪了。”

  这句话一出,那鹦鹉就不敢出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头上的毛离他而去。

  秦远看着剪完头发明显清爽多了的不良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这肯定还没完,他把手里的推子扔给这群鹦鹉的老大,指了指对方的脑袋,又指了指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道,“照着你这个标准,互帮互助,都剪了。”

  说完,自己便坐在旁边当起了监工,一上午,几个作威作福的小混混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听秦远的命令把头发都剪了,站成一排等着秦远检阅。

  “下次,”秦远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学生,剪的就不是头发了,要是不想当无眉大侠,就都他妈老实点。”

  混混们应声的回道,“是是是……”但依旧想不出自己究竟是欺负了谁,才惹来这么大的瘟神。

  这些白柠都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秦远真就把他的成绩单打出来挂在了加林之夜最显眼的地方。

  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的不行,“人都考第一才挂,你这不丢人吗?”

  秦远站在凳子上钉钉子,“那你考了第一我就给你换下来。”

  冷空气来了寒假肯定是不会远的,高三的寒假被大量的补课占据了不少时间,只剩下和春节挨着的两周,满打满是14天的假。

  安舟那边签了新剧,赶在年前进了组,程澈在准备考研复试,梁砚舟陪着,萧辰现在的工作也挺顺利。

  加林之夜就剩下了秦远和白柠,一是忙不过来,二是也没那么多客人了,干脆直接放假过新年了。

  秦远旁敲侧击的问了问白柠,按照白柠的说法,就是他爸妈在国外过年,也没有说让他回去的意思。

  秦远干脆就直接领着人回裴女士那过年,总比热闹些,裴女士听了也高兴,大手一挥,给两人每人都置办了几身行头。

  但裴女士打扮自己有心得,可给儿子买衣服随意很多,一堆一块多少钱,直接买下。

  以至于白柠和秦远的衣服重合度极高。

  不注意的时候,总会穿错。

  要说在裴女士家这里,其他的都挺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办法睡懒觉,因为如果裴女士做的早饭没人吃的话,她会生气。

  “起床,你们今天有任务,得出去买年货。”裴女士敲了敲两人的房门,放下一句话后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秦远倒是先醒了,但被白柠八爪鱼似的抱着也起不来,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时不时的推一推白柠,“醒醒,小柠檬,得起来了。”

  “不要……”白柠睡得早起的晚,如果不叫他,一天能睡上十二个小时,被秦远吵的烦了,翻了个身把自己用被子裹住继续睡,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念叨着,“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一会儿也不行,”秦远一边穿衣服,一边还得扒拉着白柠,怕人真的睡实了,“现在是我叫你,你不起来,一会儿就是裴女士叫你了。”

  这句话的威慑力不亚于核武器,裴女士上一次叫他起床发生的事,依旧记忆犹新。

  白柠睡觉喜欢只穿一条裤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是自由,不喜欢被衣服束缚住的感觉,平常只有他和秦远两人的时候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毕竟都是男人,看两眼也没什么问题。

  白柠以为在裴女士这也没问题,因为裴女士应该不会随便进秦远的房间,尤其是这还多住一个他的时候。

  万万没想到,裴女士对人热情的程度,在对待秦远和他上没有任何区别,挑食就瞪他,不起床就掀被子,以至于还没住几天,白柠有几条底裤,都什么颜色都被裴女士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白柠抱着被子脸红的时候,裴女士严肃的教育他,“躲什么躲,不就多那么二两肉?你在这住,我就不把你当外人,秦远是我大儿子,你就是我小儿子,怎么对待他,我就怎么对待你,起床!”

  说着又要去拽白柠的被子,白柠慌慌张张的爬起来穿衣服,顶着一头乱糟的头发,连裤子都穿反了。

  站在裴女士身后叼着牙刷看热闹的秦远没忍住乐,差点把牙膏沫沫吞进肚子里,刚进去卫生间吐了。

  白柠没被妈妈这么管过,但却也讨厌不起来,只觉得有些亲切,即使吃饭的时候被裴女士夹了一碗不爱吃的蔬菜,白柠也会皱着眉都吃干净。

  为此,他之前还很认真的问过秦远,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当时秦远二话没说,伸手就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他手上没收着劲,白柠疼的直接窜起来,骂了一声,“秦远,我草你大爷!疼啊!”

  “那你喜欢吗?”秦远捧着水杯笑得眯着眼问。

  “喜欢个屁。”白柠挨着秦远坐下来,后知后觉自己不是受虐的变态,将头枕在秦远的肩膀上,有些迷茫的问,“那为什么呢?”

  “可能是裴女士天生惹人爱吧。”秦远看着手机,随口回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