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施总的小玫瑰不想爱了>第35章 施淮的回头路他不敢走

  雪一直下,路上铺了一层雪白,浅淡的、洁白的雪色,像极了施淮毫无血色的脸颊。

  他在雪中伫立,视线缓缓从树枝上悬挂的彩灯落到地上杂乱的脚印,施淮弯腰将食品袋拿起来,恍若千斤重,竟然使得他踉跄了半步。

  从超市到家短短一段路,施淮竟觉得走了半生,他想不明白为何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他和贺白之间就成了这么一副境地。

  那个不可战胜的春天以自身为胁,用自己的肋骨做刀锋,将施淮死死地钉在了原地,施淮想自己应该再狠心一些,让贺白连死都不敢。

  可是事已至此,如今也想不到如何破解,问过了保镖,说是贺白在半路就把他们甩了,等保镖找到贺白时,已经是电话挂断之后了。

  贺白自己一个人断然是做不到的,施淮低头择菜,肯定是有人帮着他,但是这人是谁,施淮毫无头绪。

  在照顾贺白这件事上,施淮渐渐做得比以前更好了些,他细心地将花椒用漏勺捞出来,才开始炒菜。

  又将番茄去了皮,切得很小块儿,在白瓷盘底铺了一层白砂糖,贺白喜欢吃甜的,从前这些小事他从未在意过,连贺白的喜恶都算不明白。

  施淮毕竟是从富家长大的贵公子,做饭家务这些事情到底是做得不太熟练,前前后后鼓捣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贺白要求的菜肴端上桌。

  明亮的灯光照在各色菜肴上,施淮站在桌前一道一道看过去,没想到如今他也能做这样的事情了,洗手为一人做羹汤。

  “嘟——”

  施淮看着被贺白挂断的电话,转到微信上给人发消息,“白白,我没有去找你,保镖也没有,饭已经做好了,可以回家了吗?”

  没有回复。

  施淮摩挲着桌面,饭菜上升起的袅袅暖气氤氲了他的面容,锋利冷硬的脸颊看起来多了些柔情,又有些不知谓的惆怅。

  连施淮都不知道这惆怅何来又何解,就像他爱贺白却又不知道如何爱贺白。

  半个小时过去,施淮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依旧没有消息。

  他耐不住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弯腰给那只小乌龟喂食,小乌龟慢吞吞地爬上假山石,一下一下地吃着食物。

  贺白似乎讨厌他便连带着不喜欢他送给的任何东西,自从施淮亲自撕开贺白的假象,不管是花房里的繁盛,还是宠物金鱼乌龟,贺白再没上心照料过。

  倒是施淮一直惦念着,好像做好这些事情就能得到贺白分寸芳心一般。

  时光如水般缓缓流淌着,分针一步步走着,雪下得愈来愈轻,夜幕渐渐降临,贺白依旧没有回来。

  施淮立在窗前,外面灯火通明,烟花炸开在稠如墨色的夜空中,只带来一刹那的绚烂,又很快落幕,施淮的侧脸被灯光映照得模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白白,还不回来吗?”

  “少喝一点酒,喝多了伤身。”

  “天黑了,下了雪不好走,需要我去接你吗?”

  “菜要凉了,回家吗?”

  施淮翻着毫无回应的消息,拨打出的电话没有一个回应,他的一颗心渐渐沉到了湖底。

  “贺先生,事成之后记得转账。”

  贺白轻笑,“怎么?做施淮的秘书这么不挣钱?你缺这点钱?”

  袁瑾念也笑,她朝贺白举了举酒杯,“谁会嫌钱多啊。”

  “谢谢你。”

  “不用,你也帮过我的。”

  这下贺白倒是疑惑了,“我?帮过你?”

  袁瑾念浅浅地抿了一口红酒,“估计你肯定想不起来了,那时候我才刚跳槽,长得个子小小的,头发乱糟糟的,穿得也乱七八糟的,录入信息的时候输错了,耽误了施总的出差,差点就被辞退了。”

  “还是你替我说了句话,你说:‘谁没犯过错,你还给我买错了车票,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要不是你说这话,我那时候再丢了这个工作,可就吃不起饭了。”

  贺白果然已经不记得了,施淮从前对他的事情不上心,不过是买票订酒店的事都能弄错,一来二去的贺白也不再让他做了。

  “哪里个子小了?这不是挺高的吗?”

  袁瑾念笑了,抬了抬脚,“高跟鞋。”

  袁瑾念开始时不过是总裁办一个不起眼的小透明,后来一步步做到总裁秘书,也眼看着贺白和施淮一步步走入穷途末路。

  “那个时候看着你给他送饭,他就把你晾在休息室,连办公室也不让你进,你一等就是一下午,那饭都要馊了,我那时候就暗暗发誓,绝对不找他这样的爱人。”

  “哈,”贺白低头自嘲一笑,“傻呗。”

  将满腔爱意捧到那人面前,那人嗤之以鼻,将整颗心送给他,那人付之一炬,实在是傻。

  “这样做不会激怒他吗?”袁瑾念如何不了解施淮的脾气,“到时候你……?”

  贺白无畏一笑,“有什么大不了,杀我他一样是不敢。”

  袁瑾念讶然,“是我小看你了。”

  就在几天之前,贺白在公共电话亭拔通了袁瑾念的电话,不过两三句话之间,袁瑾念就答应了帮他,今天也是她同贺白里应外合甩开了保镖,那会儿在电话里扭捏的女声也是她。

  贺白摊手,“我这样的人,要是真的单纯如白花,早在这世道死八百次了。”

  说话间贺白的手机又响起来,他看都没看就直接挂断了。

  “你接下打算怎么办?”袁瑾念问道。

  “不打算怎么办,”贺白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袁瑾念看着他,“真的不喜欢了吗?”

  看吧,一个旁观者见着了他的死心塌地,他爱的轰轰烈烈,也是不忍心苛责,在他要转身离开时也会疑问,真的没有喜欢了吗?

  贺白喉结滚动,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咚”得一声将酒杯放掷在桌上,手指摩挲着杯壁,低声道:“不敢了。”

  人生如果是一场豪赌,他便是最没有资本的赌徒,在下注时输了一次,就应该及时收手,不敢了,施淮的回头路他不敢走。

  “我该走了。”袁瑾念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来,“贺先生,你走的时候我会去送你一程。”

  “谢谢。”

  夜里十一点,雪色朦胧映和着彩色灯光,新年不夜城,贺白从夜场中出来,脚踩着积雪,踽踽独行,从此再不回头看。

  施淮在灯下站成了一座永恒的雕像,脚下生根似的等着贺白回来。

  一颗心像是被扔进了冰水中反复冷萃,他不知道贺白在做什么,不知道他身边还有没有女人,不知道贺白会不会回来,却也不敢去确定,因为这个确定都建立在彻底失去贺白之上,那倒不如不去确定。

  总好过彻底失去贺白。

  门把响动的一刹那,施淮迅速转过身来,大步走到玄关处,一下便打开了门。

  是贺白。

  施淮一颗心陡然落到了胸腔里,他暗暗深呼吸几下才能声线平稳地出声,“白白……回来了。”

  贺白冷漠地应了一句。

  “怎么了?”施淮忽然掐住贺白的下巴,看着他脸上被划伤的血痕,“怎么弄的?”

  一靠近贺白便闻到了清晰的酒味儿,施淮抿紧了嘴,“喝酒了?跟谁喝的?”

  贺白抓住施淮的手腕,掰开他的手指,“用不着你管,施淮摆正你自己的位置,现在是你求着我别走。”

  “白白,你知道我的,把我逼急了,我……”

  贺白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到底你还是最爱自己,你后悔了,想爱了,我就得配合,我就要感恩戴德是吗?施淮,从前也没见你看得起我这点爱啊?”

  每一句反驳都让施淮无话可说,施淮身上的气势瞬间下去了。

  贺白也懒得同他纠缠了,侧身进了屋。

  施淮看着贺白要上楼,“白白!不是说要吃饭吗?”

  贺白头也没回,“不吃了。”

  施淮错愕,“你说的我都做了,刚刚热过了,真的不尝尝吗?”

  “倒了吧,没胃口。”

  几乎是瞬间,施淮便知道贺白的意图,“你是故意的是吗?故意让我做一桌子菜等你回来,回来又不吃了,故意的是吗?”

  贺白冷笑,“这套流程你不应该很熟悉吗?”

  施淮的手指细细地颤抖起来,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贺白的手腕,眼底血色一片,“白白!”

  “生气了?施淮,这不过是你对我做得万分之一,这就生气了?”

  施淮咬紧了牙,口腔内很快充斥了血腥味儿,他抓紧了贺白的腰,狠狠地吻上了贺白这张刻薄的嘴,狠力地研磨着,越来越用力。

  贺白一把推开施淮,在抬手要打施淮的一瞬间,被施淮抓住了手腕,施淮声音低哑,“白白,还不够吗?”

  他明白了,贺白是在报复他,报复他之前所做的一切,要他从头至尾地尝一遍贺白的滋味,

  被遗忘被无视被不在乎。

  施淮颓然松开贺白的手腕,垂头站在桌前,将桌上的一道道菜都倒了,“我知道了,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