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乔映回答,沈一泽直接在他身前蹲下了。
乔映现在还不怎么清醒,喝醉的人思想也会变直,对沈一泽突如其来的示好他也没多想,在他说话前身体也已经很诚实地替他做了选择。
他趴在沈一泽背上,东一句西一句地扯些闲话,也不管对方理不理他,沈一泽也真的没打断他,完美地当了一个耐心的倾听者。
只有乔映说到自己不会游泳时,他才插了句嘴:“你想学吗?”
“不想,我害怕水。”
沈一泽没想到乔映也会有害怕的东西,更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怕水,静默一瞬后他说:“那我教你,有我在,你可以不用怕任何事。”
“真的?”
“真的。”
这句话说完,沈一泽就没再听到乔映回答了,又走了一会儿,他右肩猛地一沉,乔映的脑袋倒在上面,他睡着了,呼吸拂过沈一泽的颈侧。
明明很轻柔,那一刻沈一泽却像被一排细针扎了脖子一般,浑身不得劲,后背也腾地僵直。
乔映好像感受到了他的身体变化,头在他肩上蹭了蹭,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几声哼唧。
沈一泽感觉自己心跳快要爆炸了,这样的情景不真实的像在做梦,连步子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讨厌鬼,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愚人节诶。”
乔映突然跟他说话,让他找回点神识,他“嗯”了声。
乔映又说:“所以你刚刚说的也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沈一泽说。
“今天是愚人节,但我不骗人。”
“哦。”
兴许觉得单这句还不够,他又补充道:“我不骗你。”
他说的很慢,声音放的轻,语气却沉稳坚定,这四个字逐个在漆黑静谧的夜里散开,变得不太分明。
沈一泽不知道乔映有没有听到,因为在这段小对话结束后,到他把乔映带回他租的房子安顿好,乔映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乔映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宿醉的头疼尚未完全消解,他揉着脑袋打量了下身处的环境,怔了怔,又闭上眼再睁开。
这个过程重复好几次后,才终于确定他现在不在宿舍。
他待的这个房间面积很小,就一张小床,也没什么多余的布置,下了床走到外面发现这就是个简单的一居室。
连厨房都是开放式的,除了客厅茶几的俩空杯子和餐桌上一瓶开了的蜂蜜,冰箱空空如也,几乎感受不到一点有人在住的烟火气儿。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发现其中一个靠垫被放到了扶手边,他把靠垫摆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天应该有人睡在这里。
是那个把自己带回来的人。
他只记得昨天是徐朗把他从家里带走的,但他去过徐朗家,不是这样的,而且后来徐朗好像也提前走了,然后......
好像是沈一泽来了!但再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乔映更懵了,沈一泽居然也在学校外面有房住?但要不是沈一泽又是谁,难不成是哪个不知名的好心人?
等看到提着袋子开门进来的沈一泽,乔映的嘴都张成了o形。
沈一泽冲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帮你买了食堂的饭,不过不知道你的口味,就买了跟我一样的。”
“哦......谢谢,我没什么忌口,啥都能吃。”
乔映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沈一泽坐到他对面,乔映瞅他似乎也没有要解释昨天事情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道:“昨晚......”
“是我带你回来的。”
话匣子打开,乔映一肚子的疑问便连珠炮似的全抛了过去。
“你怎么会去那里?”
“这是你家?原来你在校外有房啊?”
“你昨晚为啥不带我回宿舍呢?”
“我昨天喝醉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
他一边垂头扒拉着饭一边问的,沈一泽也安静听着,在乔映看不到的地方,他凝视他的眼中才尽是温柔,甚至为着他这一连串问题,轻轻勾了下嘴角。
等乔映再抬头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在那里打工,”他权衡了下,还是没告诉乔映是徐朗喊他过去的,毕竟不能轻易把人卖了不是。
“这是我上学期以防有时来不及回宿舍租的房,不过其实平时也很少住。”
“你昨晚......醉的有点厉害,而且太晚了,也不是很方便带你回宿舍。”
其实一点也不晚,但难得乔映不和他针锋相对,并主动亲近他,和他搭话,面对这样乖巧,有点软,还有些粘人的乔映,他只想把他带回自己的地方藏起来。
沈一泽也很有撒谎的自觉,说话时听着不是很有底气,手也摸了下鼻子,这是他撒谎的小动作,乔映却没看出来。
因为沈一泽指着那瓶蜂蜜说:“我这儿也没啥东西,没法做醒酒汤,只能凑合着弄了蜂蜜让你喝,胃会舒服些。”
他这样说,乔映便只顾上道谢了。
沈一泽又道:“没添麻烦,你挺乖的,倒是罕见。”
乔映知道他指的什么:“之前.....啧,咱们都挺冲动,不过你丫是预言家吗,那汤确实不是江肆做的,还有,这个月我感情故事的主角确实换人了!”
沈一泽心里却是发酸,自己这哪是什么预言成功,不过是吃醋心理作祟下口不择言,歪打正着说中的罢了。
“哎我想起来你那天也带了汤回宿舍,我记得你以前都不往回带吃的啊?”乔映突然隐隐有了个猜测,但又不太好直说。
“汤本来是想给你的,知道你那时吃不了饭。”
乔映更惭愧了,尴尬地挠挠头:“我明白你当时为什么生气了,害,真是对不住啊。”
沈一泽却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我说话也不好听,不怪你生气。”
两人算是达成和解,吃过饭乔映也不好老在人家家待着,便说要回去,结果一开门看到隔壁,他愣了。
沈一泽租的这房居然和江肆的挨着。
前天在这个楼道他被江肆丢出来,还坐地上哭了老半天,得亏沈一泽昨天那会不在,不然要是被看到也太没面子了。
昨晚在酒吧的大部分事虽然现在在他脑中只是剩些模糊的影子,但徐朗打的那通电话,和电话里江肆的冷漠,却深深印在了他脑海里。
他确实不该再留恋什么了。
乔映脸色微寒,加快了步子只想赶紧逃离,沈一泽不得不小跑跟着,到小区门口才堪堪追上他和他并肩。
“下午还有课,得赶紧回去。”乔映如是解释。
“嗯。其实我也有惊喜留在宿舍准备给你。”
“?啥”
乔映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沈一泽却闭口不谈,等回了宿舍乔映看到桌上有袋棒棒糖,他才说:“给你的生日礼物。”
乔映震惊:“你,你知道我生日啊?”
“啊,之前无意间看到过信息。”
沈一泽有点局促,生怕乔映刨根问底,他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其实是特意看的。
乔映也没怀疑,拆了根橙子味的棒棒糖咬在嘴里,冲他笑:“谢啦,很甜。”
沈一泽很没出息地红了耳朵。
没你甜,他想。
他微侧了下身,不敢让乔映发现自己的异样,乔映却已经坐回自己床上,压根也没把视线往他那匀。
沈一泽敛了眼眸,仿佛听到脑中有另一个自己在大笑,笑他真他妈自作多情。
但如今能和乔映和谐相处已是不易,他都懂的,不该奢求太多。
——
新的一周上课,老赵说江肆以后不会再来当助教了。
乔映在心底冷笑,果然连江肆当初说的什么特殊关照对象也是假的,一切都是他为了接近自己找的借口。
既然现在这段关系都没了,他也该从乔映的人生中退场了。
若说乔映对江肆仍抱有些因为受骗的不甘,往贱点说就是余情未了,那么一旦认清这个事实,这未了的余情也变成灰了。
再加上已经开学一个月了,学习和业余活动上的事多了起来,渐渐占据了他的生活,没有留给他多少时间为这稍纵即逝的感情感伤。
许笑也找过他,问要不要和她一起联手报复江肆,他拒绝了,还劝许笑别冲动,倒把许笑气的够呛,骂他是圣父。
一般做的这么决绝就是恨,既然有恨,说明多少还是在意。
但现在的江肆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曾当过他助教的研究生学长。
许笑不懂,乔映也懒得跟她解释,他要真闹了,斗不过江肆不说,只会更给他在背后嘲笑自己的机会。
倒是因为这事,他和沈一泽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
沈一泽主动帮他学习,还有打游戏,除了没帮他买饭,之前他能和江肆一起做的事基本就这样换了对象。
所以其实,江肆的存在也并非特殊到任何人都不可取代。
四月中旬,乔映遇到个麻烦。
他被一个女生追求了,锲而不舍的程度令他头疼。
徐朗便提点他:“我觉得你可以找个人假扮你男朋友彻底吓退她。”
乔映翻书的手停了下,倒也不算没道理,但这事有点损,谁愿意干?
他瞟了徐朗一眼:“你这是在自荐?”
“哎呦喂,你就算给钱我也不干,你看咱俩站一块配吗?”
“那谁配?”
“有个现成的人选,长得好看,一米八几,和你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