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止。
浴室里暖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勾勒出了路槐青好看的躯体轮廓,宽大的肩膀,清晰的腰线,晏暄的目光在接触到某个地方之后迅速弹开,男人那两道向下延伸的人鱼线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路槐青乌黑的头发带着潮意覆在额前,睫毛投下的阴影中,是那颗若隐若现的眼尾泪痣。
洁白的浴袍被他修长的手指拎着,搭在有力的手臂上。
听见门口发出的声响,他抬眸望过来。
看清晏暄之后,他微微地怔了一下。
晏暄这才回过神来,攥着门把手的手指蜷了蜷,指尖沁出了粉色。
他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向路槐青道歉:“对、对不起路总,我以为你洗完了。”
然后转身就跑了,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躺在客房的床上,晏暄的心跳仍旧没有平息,他愣愣地睁着眼睛,觉得今晚单独和路槐青呆在一起的自己实在反常。
像失去思考能力,容易紧张,经常发呆。
门外远远传来路槐青的脚步声。
路槐青掩上浴室的门。路槐青关灯。路槐青下楼。
晏暄把脸埋进被子里,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他脸上的热意那么鲜明。
窗外还在下雨,他听到雨滴落在泳池里发出的水声。
手机在震动,温星给他发消息,问他找到地方住没有。
面对朋友的关心,晏暄不好意思说谎,便老老实实道:“路总让我去他家住。”
温星似乎是被这个答案震惊了,一连发了很多个感叹号给他。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你俩……”
“我住客房,他在楼下。”晏暄说。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甚至打开台灯拍了一张房间里的画面。
温星先称赞了一下路槐青的装修品味,接着又试探道:“晏暄,那个,你有没有跟你们同事了解一下你们路总的具体情况啊?就比如说他那方面怎么样?”
晏暄一下子没明白:“哪方面?”
“就是,”温星想了想,换了更加直白的说法,“他是不是不行?”
晏暄:“……”
半晌,他躲躲闪闪地道:“那应该不至于吧。”
毕竟有过亲身的体验,这一点上,他很有发言权。
温星却很坚持:“这很重要啊,你要是不提前问清楚了,到时候才发现,那多扫兴。就比如今天你都去他家了,他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好好好,我之后问问。”晏暄敷衍道。
话题的主角路槐青就在楼下,而他在楼上跟温星讨论对方行不行,这让晏暄产生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好在温星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跟他说起了第二天去什么地方玩的事情,晏暄总算松了口气。
一夜过去,雨过天晴,晏暄起床之后推开窗户,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充盈着植物被雨水冲刷过后散发出的草木气息。
他跟温星约了今天去洋城郊区爬山,他准备先回家换一身衣服,之后去景区门口跟温星汇合。
晏暄去浴室取出了自己昨天放在那里阴干的衣服换上,洗漱过之后准备下楼去跟路槐青说自己要走了。
楼梯刚走到要拐弯的那一半,他就听见路槐青正站在门口的玄关处同别人说话。
担心打扰对方,晏暄停住没有再走。
外面人的声音很熟悉,他听出是祝秘书:“路总,衣服都按您的要求买好了。”
“放地上吧,辛苦了。”路槐青淡淡地说。
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晏暄才把剩下的一半楼梯走完,正好看见路槐青拎着一只长方形的纸袋往回走。
他正要说话,而路槐青看见他之后反而先开了口:“怎么又把昨天的衣服穿上了?”
晏暄愣了一下。
路槐青低头一瞥纸袋里的东西:“让人给你买了新的。”
晏暄注意到纸袋上的logo就是自己平常会买的那种牌子。
路槐青记得他说过的话,记得他说太贵重的衣服他舍不得穿。
“不着急的话可以先换上再走。”路槐青淡淡地说。
晏暄迟疑片刻,说了声好。
路槐青把纸袋交给他,晏暄看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摆了两人份的早餐。
他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路总,”晏暄叫了对方一声,“早餐是给我准备的吗?”
路槐青看了他一眼:“不是。
又说:“待会儿出去喂猫的。”
晏暄:“……”
晏暄:“哦。”
喂猫还摆那么整齐。
过了一会儿,他憋出一句:“你们小区还缺猫吗。”
路槐青的表情因为他这句话缓和了不少,掀了下眼皮:“你想吃也可以。”
顿了顿,又漫不经心道:“学两声猫叫听听。”
要不是路槐青是自己老板,晏暄一定会很有骨气地说那我不吃了。
但人在屋檐下,晏暄只得满脸纠结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路槐青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说:“去换衣服。”
晏暄换完衣服走出来之后,路槐青已经坐在餐桌旁边了。
男人没有动筷,而是在浏览摆在桌侧的平板电脑,看起来是在等他。
晏暄也走过去,瞄到屏幕上是黑底的统计图,路槐青似乎是在看昼火的股票情况。
他坐下时路槐青先伸手握了一下盛牛奶的玻璃杯,然后才推给他:“不烫了。”
晏暄捧着杯子小口喝牛奶的时候,路槐青用触控笔在屏幕上写了几个字,接着又打开邮箱,check了一下邮件。
看着男人熟练地在休息日处理公司的事务,晏暄才意识到对方有多忙。
但又很游刃有余。
路槐青无意间一抬头,正好跟晏暄视线相撞。
晏暄一阵手忙脚乱,连忙别开了视线。
与此同时,他听到路槐青问自己:“看什么。”
晏暄辩解道:“……我在发呆想事儿。”
路槐青挑了下眉。
晏暄极力撇清:“真的,我觉得我下楼的时候好像忘记关水龙头了,所以刚才一直在想。”
“那怎么还不上去关。”路槐青说。
晏暄硬着头皮道:“因为又想起来我关上了。”
路槐青看着他,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你是不是不信。”晏暄小声问。
“没有,”路槐青上下打量他几眼,“就是在想假如你真的忘了关,物业来问的话,我就告诉他们我家猫学会开水龙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