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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花楼的二楼雅间内,除了裴笙,还有左相赵景和徐乐天两人。

  盐矿坍塌后,新盐产出停滞,为了防止京中的商户们借机涨价,裴笙找来赵景和徐乐天共同商议此事。

  快到用午膳的时候,裴笙见一楼的戏班子很是有趣,命高远去接言倾。

  一楼的大门外,言倾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

  她先是一怔,看清“杏花楼”几个大字后,小声嘀咕了几句,瞪了高远一眼,然后拧着眉梢微翘着红唇,扭头要走。

  琴画一把拉住了她,指了指二楼雅间的方向,在她耳畔悄悄说了几句话。她适才提着裙摆,不情不愿地走了进来。

  徐乐天用折扇拍了拍裴笙的肩膀,笑道:“看来老狐狸给她灌迷魂汤了。”

  裴笙双手负在身后,如山的眉紧皱,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担忧。

  徐乐天收了折扇,“要不,我和大哥先避一避?”

  上次二哥和二嫂闹情绪的时候,他被夹在中间,那滋味,简直比吃了一坨臭豆腐还难受。

  赵景爽朗笑道:“我们若是离开,那你二哥的小娇妻怕是立马就逃了。”

  赵景没说错,言倾觉得有外人在,不好拂了裴笙的面子,才勉勉强强同意上楼的。

  进到雅间,言倾敛下心中的不悦,乖乖巧巧地向赵景和徐乐天行礼:“见过大哥、乐天哥哥!”

  裴笙向她伸出了手:“过来,倾倾,挨着夫君坐。”

  雅间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裴笙坐在左边,赵景和徐乐天坐在右边,空出了中间的位置。

  言倾不动声色地避开裴笙,拉开中间位置的板凳,娇娇柔柔地笑道:“我就坐这儿吧!”

  “去去去,这哪是你该坐的位置?”徐乐天抢先坐到了中间,指向裴笙,“挨着你夫君坐。”

  裴笙勾了勾唇,顺手一勾、一按,将呆愣的言倾拥在了怀里。

  这下好了,不仅没有板凳坐,还得坐在裴笙的腿上。当着赵景和徐乐天的面,言倾多少有些难为情,又不敢推开裴笙,只好半推半就缩在他的怀里。

  裴笙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将怀中的娇小搂得更紧了。

  女人大都是感性的,心里反感着某一个人的时候,身体巴不得距离对方远远的。

  言倾不安地拽着衣袖,小手抵在裴笙的心口,秀眉都拧在一块了。

  裴笙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余光中斜倪她的手背上有一条深深的掐痕。男人深褐色的眸子一暗,沉声道,“怎么回事?”

  言倾将右手缩进衣袖里,小声道:“没什么,不小心弄的。”

  裴笙的气息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紧抿着下颌线,好一阵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看向桌对面的赵景,还未开口,赵景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乐呵呵地递过来。

  裴笙:“不要这瓶,我要白云膏。”

  白云膏对于青肿和淤痕有奇效,是很多江湖人士想求都求不到的神药。

  赵景:“其实吧,弟媳这点小伤,即便不用药,过几日就会好了。”

  何必要浪费他的白云膏呢!

  裴笙不回话,只幽幽地盯着赵景瞧,赵景忙不迭交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得嘞,当我没说!”

  赵景和徐乐天相互间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摆摆头:清冷矜贵的裴世子,未免陷得太深了!

  裴笙极小心地给言倾涂药。

  他温柔地托着小手,指腹粘上药膏细细地抹在红痕上。黄色的药膏在她的手背上晕染开,清凉的感觉让她的心堵得更慌了。

  她不得不承认,裴笙待她是极好的。

  可这份怜惜,竟是装的么?

  光影下,他的动作极轻,似乎很怕将她弄疼了,对着红痕吹了又吹。那根根分明的眼睫毛轻眨,搅乱了言倾本就不坚定的心。

  “开戏啦!”

  一楼戏台上有人喊话,几个身穿戏服的戏子唱着小曲、踏着清板出来了。

  众人开始看戏。

  八仙桌上摆放着各种吃食,多是言倾平日里爱吃的甜食。几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戏,偶尔聊上几句,氛围轻松了许多。

  今日这戏讲的是一对有误会的夫妇破镜重圆的故事。

  郎君深爱着娘子,娘子听信奸人谗言,误以为郎君在外面养了个狐狸精,回家后闹得鸡飞狗跳,不管郎君如何解释,誓要与他一刀两断。

  扮演娘子的戏子哭得悲切,责骂郎君心口不一、违背两人当初在月老祠下立下的山盟海誓。她一口一句郎君,直听得台下的女子多哀伤。

  言倾也忍不住泪眼汪汪。

  “什么玩意儿!”徐乐天扔了手上的花生,气道,“你们女人都不长脑子的么?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

  “这娘子怕是个傻子!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和郎君闹到分手,她也不怕遭雷劈?”

  言倾抹了一把眼泪,替娘子解释,“她不知道自个被骗了呀!”

  徐乐天瞪了言倾一眼:“这不是知不知道的问题,这是常识!”

  徐乐天解释,不管谁和娘子说什么,娘子首先应该证实对方说的话是否是真的,再做判断。即便对方没有心诓她,可万一对方搞错了呢?

  她怎能不经过调查就稀里糊涂相信他人的话呢!

  赵景给徐乐天续了茶水,附和道,“别气了,女人大多拧不清,演戏而已。”

  徐乐天和赵景的话如同给了言倾当头一棒。

  她听到姨母和老麽麽的对话就信以为真,认为裴笙伤害了姨母。可她不是太医,不能确定姨母中毒了,更没有亲眼见到裴笙下毒,又怎能定裴笙的罪呢?

  更何况,宫中用膳一向讲究,帝后的吃食都会先由太监试吃,确定没问题了才呈上来。若是想要在饭菜中下毒,非得有不一般的法子。

  哪里这么容易就查出来呢?

  真查出来了,为何不治裴笙的罪呢?

  言倾越想越慌。

  当时她没有细想,现在想来,裴笙下毒这件事,至少在逻辑上是行不通的!

  而且,凤仪殿的厅房很大。

  当时她在前厅,姨母和老麽麽在里屋,若是姨母有心想要瞒着她,姨母同老麽麽的对话,她根本不可能听见。

  唯一的解释就是......姨母故意的!

  姨母的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言倾一个激灵,全是的汗毛不自觉立起,手中捏着的帕子掉到了地上,她也完全不知。

  裴笙捡起她的丝帕,抚了抚她绷直的后背:“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言倾笑笑,“看戏,接着看戏。”

  姨母故意污蔑裴笙,目的是什么呢?就为了离间她和裴笙的感情?

  不应该啊,打小姨母就疼她,拿她当半个女儿看待,哪有当父母的不希望子女幸福的?

  言倾实在想不通姨母为何要骗她,还费尽心机、绕了一个大弯哄骗她。

  戏台上的戏在接着演。

  娘子哭诉郎君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郎君解释他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娘子一人,根本没什么新欢,更没有移情别恋。

  娘子不信,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哭得更悲切了。

  “看这戏得把人气死!”

  徐乐天猛灌了一口茶,折扇在桌上拍得啪啪作响,“怎么女人都一个毛病?男人爱不爱你不知道么?他对你好,你感受不到么?”

  言倾不服气了:“你们男人知道什么是爱么?不都是‘见I瑟起意’么?”

  男人多用身体思考,哄着女人一起到床I上I玩,等到腻了,烦了,起身就不认人了。

  “你你你,”徐乐天被言倾气得肝疼。他想用折扇狠狠拍她的头,可碍于裴笙在只能用力拍桌子,“你根本不了解男人!”

  “乐天哥哥我睡遍整个长安城、处处留情,就是‘见I瑟起意’;哪天我收心了,只愿意I睡I一个女人,那就是遇到爱情了。”

  “在男人眼中,爱情就是无时不刻想和哪个女人在一起,无时不刻想I睡I她!”

  赵景敬了徐乐天一杯,笑道:“大哥对此深表同意。我之所以躲着那只母老虎,就是因为不爱她。”

  “那可不是?”徐乐天回敬了一杯,“你若是爱她,肯定会像二哥那样,天天将她搂在怀里,不是亲就是抱,其他男人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说完,两人意味深长地看向裴笙,以及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插嘴的言倾。

  裴笙笑了笑,举起酒樽,和两兄弟碰了一杯,“三弟说得在理,二哥深有体会。”

  几个男人喝酒看戏,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似乎在他们看来,坦然面对“欲”,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言倾羞得小脸都不知往哪搁了。

  如果这就是男人内心的真实想法,那裴笙对她所有的欲,都是爱她的表现。

  众人难得放松,在嬉笑中渡过了一个自在的下午。

  裴笙喝了不少酒,上挑的桃花眼底尽是微醺的醉意,等到夕阳西下、人潮散去,裴笙赖在杏花楼的大门口,死活不愿意上马车。

  他圈着言倾的小蛮腰,执拗地重复,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倾倾不相信夫君爱你,对吗?”

  ◎最新评论:

  【看的心里超级紧张,还好小倾倾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还没太犯傻!】

  【看的脸好红,好会哦】

  【大大好会写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