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回到观众席上，一进入五班区域，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陆哥牛批！！周哥牛批！！五班牛批！！！”
“辛苦了辛苦了，快坐下喝口水歇会儿！”
蓬蓬脱力般跌坐到椅子上，拧开其他同学递来的矿泉水，高举起在嘴边，水流迅速涌向他的喉咙，他略有些急促地吞咽。
“慢点儿！你这么喝对心脏不好！”宋也抱着个零食箱走过来，一看蓬蓬这样，顿时有些急。
蓬蓬放下水瓶看向他，十分理所应当地：“我渴了。”
“小口，小口——行了！别喝了！来吃个士力架，补补体能。”
宋也给蓬蓬丢了块长条士力架，也给我丢了块，“都吃着啊，不够再找我。”
宋也刚扭过头去，蓬蓬就把士力架往我怀里一丢。
我：“？”
我问他：“你不吃吗？”
他的回应是，抖开自己的长袖校服，往自己脑袋上一蒙，白皙紧实的小臂一闪而过，朦胧的声音从校服后面传来：“不吃，睡了。”
过了大约二三十分钟，操场大喇叭传来播报的声音。
“高二男子跳高开始检录，高二男子跳高开始检录了……”
我忽然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蓬蓬，跳高开始检录了。”
人型的校服动了动，然后扭向了我的另一边。
我：“……”
日，好可爱。
宋也从前排扭过头来大声喊：“季泽！人呢？大家都找一下季泽！告诉他跳高检录了！”
我四处看了看，就见季泽坐在最后一排，听见宋也叫他后放下手里的练习册，矮身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还有你，”宋也拍拍蓬蓬的膝盖，“别睡了哥！快去检录！”
“我困。”蓬蓬闷声说。
“回来再睡！”
宋也伸手扽住他的校服外套往下拽，蓬蓬则用两只手揪着脑袋上方的布料，死活不肯撒手。
我在旁边无从下手，只能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拉扯角力。
就在他俩僵持不下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陆承蓬，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了。”
宋也和蓬蓬同时停下动作，蓬蓬把校服拉下去，抬头看了看季泽，语调平静地：“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季泽微微扬了扬下巴，莫名给人一种孤高的感觉，“我有责任心，不像某些人，只顾自己快活，从不为他人考虑，从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觉得他这话说得古怪，其中好像夹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和指责。
“我怎么了？”
“你怎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你有话直说。”
季泽深吸了口气，“行，那我就提醒你。去年十一月，你干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去年……我当是什么事，原来如此。”蓬蓬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你跟我这儿装你妈的怨妇呢？”
季泽的脸一下白了。
“我看你当初很不乐意的样子，怎么现在好像要我对你负责一样？”
我的脸色也变了，什么不乐意？什么负责？蓬蓬在说什么？难道他们俩之间有事？！
“听说你家情况不太乐观，所以你是想借此讹钱？”
“不好意思，虽然我有钱，但是并不想给你，不为别的，就怕被你缠上。”
“救济一两次可以，养吸血虫不行。”
“你要是实在缺钱，我倒是可以资助你，但只会给你打一次款，数目你自己定，之后再想加钱一分不给。”
“好歹你家也是，所以吃相尽量好看一点吧，季公子。”
蓬蓬每说一句，季泽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直到最后已经毫无血色。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季泽像是站立不住似的后退了几步，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我图你的钱？”
“陆承蓬……”
“你到底有没有心？”
蓬蓬蹙起眉，眼看着季泽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
“他什么意思？”蓬蓬偏头看了眼宋也。
宋也疯狂摇头：“我不知道啊！你别问我！”
蓬蓬又转头看我，脸上写满了困惑，“他想讹我钱，和我有没有心，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我：“……”
好直，直得离谱。
蓬蓬：“算了，管他呢，我走了。”
我赶紧跟上他，“我给你拍照去。”
“你拍个屁，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没事，我偷偷溜进去。”
成功混进拍照大队，我兴奋地不行，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拍蓬蓬了。
而且这项是跳高，那蓬蓬的腰……
我咽咽口水，被想象中的画面蛊得头昏脑热。
我决定直接录像，回去想怎么截屏就怎么截。
到了蓬蓬的时候，横杆已经往上加了不少。手机的摄像画面中，蓬蓬从我右方加速跑来，到软垫跟前进行一个流畅的跃起、过杆，最后背部下落在厚厚的软垫上，稳定之后侧身下来。
在场的人纷纷给他鼓起掌，互相交流着他刚刚的动作，我按下停止，也给他鼓起掌来。
然而轮到季泽的时候就搞笑了，他次次都把杆压倒，没有一次跳成，好几轮过去分数还是零。
“好家伙，一点儿都不会，这人充数来的吧？”
“我看是，可能他们班就那男生一个会跳的。”
季泽又一次把杆压倒，躺在软垫上。
蓬蓬站在一旁看，嘴角动了动。
季泽偏过头看他：“你觉得我很搞笑，是不是？”
蓬蓬没回答他，反而问：“既然不会跳，又何必来当这个炮灰？拿个零分一点用也没有。”
季泽看向蓬蓬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我忽然就懂了。
“炮灰吗……”
“真不甘心啊。”
季泽起身，站在蓬蓬面前，认认真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绝不当炮灰。”
“有志气，可惜晚了，你还是好好练习一年，明年运动会再战吧。”蓬蓬劝导他。
季泽注视着他：“说的也是，我还有一年时间呢。”
我：“……”
这两个人完全鸡同鸭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