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是个贡品，你有什么资格……”随着巴掌而来的，还有钟离太太的这句话。
只是这句话没说到底，随着她的手腕被钟离定抓住，她的话也戛然而止。
在她抬掌那一刻，卓宝都就被钟离定推到了身后，此刻，站在钟离太太面前的是抓住了她上臂手腕的儿子钟离定。
钟离定还是一身的平静温和。
曾有人说过，温和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暴力，因为温和的背后是成竹在胸的坚定，是我知道怎么处理你的笃定。
既然都知道，也就没什么脾气了。
他平静温和，但他身后的人就不一样了，卓宝都从身后沉默地探出身来，他偏抬着脸看着钟离太太，他看了两秒，对着又恨又急咬着牙眼睛还通红的钟离太太吐了口气，道：“谢谢阿姨，我之前都不愿意想这方面的事。”
没有钟离太太的指出，他真当钟离定是这个世界上用最真挚最没有原则的爱来抚育他的人，都忘了钟离定与他无亲无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应该对他这样好的。
但实际上，他只是卓家起初让老爷子开心的一个小朋友，后来，因为钟离定喜欢他，卓家得了好处，他就在钟离家住下来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前有前提，后有原因的。
哥哥想让他知道的就是这些吧？
外界是怎么看他们的。
也就哥哥的母亲敢和他说这些话了，要不，他的那些兄弟朋友不可能敢，家里亲人也不可能跟他说我们把你卖了换前程。
他确实是卓家献给钟离家的贡品，不管他和钟离定之间是怎样的感情，钟离定对他的心有多真切深远悠远漫长，这些内因只是决定了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和生活感受，并不能影响外界对他们的看法。
“哈哈，”钟离太太笑了起来，她不屑地看了卓宝都一眼，不想和他说话了，她转而她亲生儿子，满脸鄙夷：“他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你放任你养的一个小娈童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你把你的母亲置于何地？你爷爷真的就是这样教你的？钟离家的家教就是这样欺上媚下眼里毫无尊卑的？难怪你爸爸，不愿意跟你们鼠蛇一窝！你们真堕落腐败！腐朽又恶心！我唾弃你们！我唾弃你们！”
说着，她吼了起来。
这时，钟离定松开了她的手，看着后方被护工推着过来的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眼神漠然：“不要总让你的女人冲到你前面，爷爷好歹也是养过你十几年，我们钟离家的男人除非自己已经死了，要不然从来不会让自己的伴侣冲在危险的前线。”
“你嫁了个废物。”钟离定与父亲说完，漠然转过脸，看向母亲，“我们家的家教，不教怨恨，不教口不择言，更不教让自己的伴侣流眼泪，我们不会允许自己让自己的伴侣冲在最前面，面对自己全然不知内情的境况像只斗鸡一样紧张无措……”
“你懂什么？你以为你像养只宠物一样的养个小男孩，这就是爱，这就是家教了？你太变态了！早知道我当年就是把你流了，也不会把你生下来！”
“但你们还是生下来了，让你丈夫把我当礼物一样送给了他的父亲，换取了一个上迁的机会，然后你们还把这个机会搞砸了。”面对母亲的冷笑，钟离定毫无情绪波澜起伏，他早就无数次复盘过他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复盘多了，无论是他的生理还心理都已经接受了真正的真相，人类原始的对于父母的爱的情绪也就淡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实质发生过的事情，“你们和宝都的父母双有何区别？”
“不是你们认为自己高尚，你们就高尚了，做点高尚的事，你们可能离这两个字还能近点。”
钟离定说完，拉着卓宝都转身就要走，在他转过身之际，他身后的父亲开了口，“等等，我们谈谈。”
“好，”钟离定再次转身，和他淡淡道：“不过是几天后。”
他父母必须体会一下被追杀的苦，才不会把他的帮助当作理所当然，还要加以唾弃。
“大定！”钟离慰见他又要走，急了，手重重地拍了下轮椅的扶手，大声道：“是，你说的我都承认，但我把她推入火坑，让她来试探你，我不可怜她，难道你都不可怜你的母亲吗？她也是钟离家的女人！”
他用了钟离定所受的教育的认知来，钟离定听了都笑了，他又回头微笑看向他父亲：“不，现在要按我的方式来了，爸爸，在我的地方，听我的。”
不要试图控制他，不存在这回事。
他不是躺在客厅桌子上的点心，别人想吃了就可以把他吃了。
他是客厅的主人，迎客还是逐客，都要看他个人的意志。
“大定！”椅子响了，钟离慰试图站了起来，他身后的护工也紧张地叫着让他不要动，但还是没有控制住钟离慰的行为，椅子被用力冲撞着想站起来的钟离慰推倒，钟离慰连人带椅子，倒在了地上。
“老公！”
“钟离先生！”
钟离太太和护工连忙去扶人。
钟离定牵着宝都往前走，听他的男孩忧虑地和他说：“哥哥，他们会不会说你？”
“哪个他们？”钟离定问他。
宝都想了想，不说话了，朝他笑了笑。
“记住了，任何牢靠的关系，从来不是流言蜚语就能推倒的。你是什么人，你能做什么事，你有多大的能量，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不会有任何惶恐慌张。你知道你有多大的能量吗？”
“知道了。”宝都乖乖点头。
“所以，面对你爸妈，如果他们不如你所愿，伤心可以，不要流泪，他们不能给你的相信和忠诚，我给你，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宝都皱起了鼻子，他眨巴着眼，看着钟离定，“哥哥，我现在就蛮想哭的。”
钟离定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听身后的母亲冲他这边大喊：“你真不是个东西！你太无情了，你太无情了！”
她哭了起来。
可什么是无情呢？
谁才是真正的无情？
钟离定嘴角往上轻轻一翘，心如磐石，不为所动，等他们路过卓宝文，卓宝文不敢迎接他的视线，眼神闪烁躲在了别处，他定了脚步，和卓宝文温和道：“再有一次，让我知道你针对宝都，我就会如你所愿，让任何男人都能上你的床。”
卓宝文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她诧异地看着敢这样和她说话的钟离定，恐惧与怒火让她想撕烂钟离定的脸，但在钟离定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眼神下，她突然抱住了自己，蹲下身，瑟瑟发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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