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57
omega姓柳，大名柳亘。沈听眠扶了他起来，问了个确切。
他面色不佳，脸上也挂了彩，头上一处伤口止不住在流血，更别说身体上那些瞧不见的地方，必定是布满了淤青。沈听眠不敢贸然为他止血，只小心为他掸了掸背后灰尘，问到：“你有什么人能够来接你吗？”
说完，又自顾自紧接了一句：“算了……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我直接送你去医院吧。”
沈听眠一直没有得空去学开车，之前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是搭茗与星和陆也的便车或是步行解决。搬家之前他也考虑到了这些，清楚不能再靠着他们俩过日子，就自己买了辆四轮的小电驴代步，不需要花太长时间考驾照也比两个轮子的摩托简单，一切都方便许多。虽说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吃饭，但自己骑着小电动车去超市采购必要的生活用品，也比之前要自在的多了。
扶着柳亘上了他的副座，沈听眠为他系好安全带，接着打了个电话去给茗与星说明事项，便急忙送柳亘去了医院。
柳亘的伤不算轻，鉴定过后，竟也是轻伤。沈听眠为柳亘办了住院手续，给他打了碗热粥在床边喂着。
“医疗费，包过住院护理费那些……怎么也得上万了。你伤成这样，我看还是报警吧。你家人呢，能联系吗？”
柳亘摇了摇头：“他们在异地，我一个人在这边呃……工作。”
见他吞吐的模样，沈听眠想到了之前他在江彻身边伴酒的事。他不方便再过问太多，挑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那朋友呢？也没有吗。”
柳亘再次摇了摇头。
代办住院手续时，沈听眠看见了他的身份信息。柳亘的面貌很幼稚，兴许因为是omega，身材也比自己娇小许多，乍一眼最多不过是个中学生模样。可一见他的年龄，竟然比自己还要大两岁，沈听眠有些吃惊。
他细想，柳亘至少是个成年人，也算有独立工作，大概率是能自己照顾自己。而他不过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算不上热心的陌生人，也并没有要照管他的义务。更何况事实上，沈听眠压根就没想这么做过，只是觉得送到了医院就已经足够了。
瞧着柳亘的可怜模样，沈听眠心里波澜不惊。
十几平米的公共病房里，拥挤地占满了酒精及各种药物混杂的气味，在空气中不断挥发。沈听眠从来都适应不过这种环境，更不愿意久留。
思考了半晌，沈听眠直说道：“那我也不好……”
还没说到一半，被半道闯入的手机铃声打乱了语句。
沈听眠断了句，低下头看手机，是几日前新鲜存下的“江彻”的二字。
从江彻家里出来已经过了一周多，这一周内他都没再见过江彻，也没有收到过联系。项目的初稿没有通过，这几日他也忙着改稿，几乎没有空余时间，也就渐渐把那些事抛在工作之后了。
“……我先接个电话。”因为价格昂贵，柳亘住在普通病房，同住的还有些omega老太太。电话已经震了十次，沈听眠不方便打扰，看了眼柳亘，也正好借口出去了。
158
他先按下通话键，辗转几个拐角，才找到适合通话的住院楼阳台。
热意扑面来，闷了他一身热汗。
“……喂？”
终于听见他应答，对面也才开始说话。江彻语气不甚好，倒是直接了当表明了用意：“十点左右来我这。”
十点左右，应该是一个新鲜上市的公司老板正常下班时间。沈听眠在他家的那两日江彻都是早出晚归，回来之后会带着一身风尘会客的烟味先到房间与他调侃一番，然后在别处休息。早灯如今业绩不错，也和江彻日日勤勤恳恳地请酒吃席脱不了关系。
沈听眠通常早八晚六，最多不会加班到八点之后，在公司也从来没见过江彻了。
当然，对同样忙碌的裴诚也是如此，自从再次重逢你那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他当然不知道江彻打的什么主意，对那次江彻的话也没做答应，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去了也无妨。不过当下事情多着呢，他送柳亘来医院只过去了半个小时，告别后仍然要去赴周行的局，一旦被茗与星抓住他半天都脱不了身，今晚是铁定去不了的。
沈听眠也直接拒绝到：“今晚不行，我提前有约了。”为了缓和，他又说了句：“不如明天吧。”
事实上沈听眠并非不愿意，他过去就理智，如今入了社会已经几年，也定不会比过去差。只是他自己突然离开江彻，江彻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一直没想好怎么应对，只秉着本心在与偏逃避的理智作斗争罢了。他变得扭捏很多，却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扭捏的认知里，都清楚的浮现了江彻的身影。
话出口前，沈听眠知道这是多此一举，原本被动的自己转变角色变为主动，保不准江彻会有多生气。
果然那边语气更差了些：“沈听眠，我是在要求你，不是在请求你。”
沈听眠偷偷笑了笑，但语气还是冷淡：“……是真的有约了，希望江总体谅，别再为难我了。我……在医院。”
话未说完，就只听见“嘟——嘟”的通话切断声。
闷闷地，沈听眠对着通话界面静置了几分钟，才回到了病房。
159
柳亘已经自己喝完了粥，躺了下来。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八卦是常态，爱刨根问底也是常态，沈听眠甫一进门，便被病房里别的omega老太太们抓着柳亘的精神不放在追问他的职业。
进门后，那些眼神又冲他而来。
“你是beta吧，欸，长得这么秀气，和这个小哥是什么关系呀？哎呦，应该不是情侣吧，你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浓得很嘞，和他的都不一样的。”
omega的嗅觉平时就很灵，被八卦之心点燃的老太太们当然更上一层楼。
沈听眠搪塞着笑了笑：“我只是偶遇的，送他来医院，没什么特别的关系。”走到柳亘病房前，便对他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记得伤好了再出院，我就不多打扰了。”
160
回到酒店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之后，沈听眠进了包厢，发现三个人还在等他，并没有开席，落了座，这时才有点抱歉的情绪。
吃完饭，茗与星拉着沈听眠不肯离开。
“小灯，前几天太忙了没问你，你身上的味道实在太重了，周行闻不出来，难道你以为我和陆也天天和你待在一起没发现？还有，脖子上怎么回事，那么深的齿印，你是不是和你那前男友复合了？他标记你了？你是beta，不像我们，是不可能轻易被标记的。他逼你了？他现在虽然是我们金主爸爸，但是也不能强迫你吧？你就说我问你的这些是不是？我和陆也都觉得周行实在很好，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一连串的大问题袭来，就算沈听眠再怎么清醒，一时半会儿也回答不了。茗与星见他半晌都回答不上，匆匆又简洁地说了一遍。
“唉，我简单点说。现在怎么办呢？你脖子上的印记一天消不掉，味道就不会散开，你发病的风险不就更大了？你本来身体就不像正常beta，难道你真的要让他彻底标记你吗？”
夜晚的凉风大，沈听眠颇有些失神。良久的沉默中，沈听眠才猛然缓过神来，想起要回答茗与星的问题。可是他没有答案，更想不出什么实际对策，沉思着的是堪堪一顿乱念，只让他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