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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眠声音不大,不过整个楼梯间就他们三个,就算他声如细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裴诚波澜不惊地笑了笑,没开口应和,流露出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释然一气呵成,仿佛听见了什么早有预料的事。
抬头看刘庚,他和自己截然不同。
沈听眠在楼梯下仰视着刘庚,难得露出点愠气,尖牙锋芒初露,一口咬在了刘庚身上。
刘庚心下一窒,像是非要一争高下,用更凶狠的眼神回瞪他。
“你说有就有?这么大了还没分化,就只和江彻待在一起,真是恶心吐了。”
显然,在他们眼里,王晰给江彻交代过的事都变成了沈听眠龌龊的思想与行动。来到这已经几个月,和看起来与自己同性的没有任何交流互动,却仅仅和学校那个知名的alpha走的近,任谁都很难不觉得他有什么卑劣的想法。
沈听眠神色不变,一方面是这种话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挑衅,另一方面,他确实有了自私的情感,想紧紧抓住江彻,以掩盖住一直环绕在自己周身的孤独。
裴诚想冲上去说些什么,却被沈听眠抢先打断:“随便你,你要是敢,就当面去问他。”
“还有,把钥匙还给我,不和你计较是因为我的日记没事,否则我不会让你只是记过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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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把钥匙拿来。你推他这事儿我要是告诉老师,你起码得回家呆着了,别再整那些幺蛾子。”
裴诚上前讨要,沈听眠拉住他,刚想说钥匙不在他身上,不料下一秒刘庚便从口袋掏了出来,甩手扔在了裴诚身上。
他没接住,“叮叮铛铛”砸在地上,落到沈听眠面前。
捡起来,沈听眠没再看他一眼,拉着就要大爆发的裴诚回了班上。
不仅是刘庚,他身边的哪个人都面色不善,等他落了座,却都怀着假心问他们去哪了、怎么了。仿佛没有参与这场长达几个月的冷暴力。
沈听眠礼貌地回复他们的话,问的多了,他便找借口搪塞过去,剩下的什么都闭口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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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沈听眠就换了座位,王晰自认为他会分化成omega,才让他坐在一团omega优等生中间,反倒弄巧成拙。殊不知alpha团体中有强弱纷争,omega的嫉妒心也完全不相上下。
眼见着坐哪儿都不好安排,他便让沈听眠自己决定。
窗边常年灌风,后座又挨着江彻,太过刻意,沈听眠想了想,让自己坐在了靠墙的内侧,旁边是个同样少言少语的beta,和一整个大班隔绝开来。
反正他升学之后下午也会去画室集训,呆在这里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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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听眠申请了回宿舍晚自习,不再必要等大家都走完后再离开班上,一个人一层一层大喊着穿过楼道。
冬天的夜晚黑的快,他提前回了宿舍,书包还在隔壁的阳台挂着,虽然不知道江彻在不在,但还是敲响了那扇门。
“来了来了。”
门从里面被打开,沈听眠目不转睛地盯着,开门的是江彻另外的室友唐文清。
另外的两个alpha室友和他们不同班,不过也和江彻一样是体育生,只是在不同的训练室训练,昨晚就没有回来。
“沈听眠是吧?来拿书包的?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拿到书包,沈听眠上下摸了摸,内外干燥,只是因为淋的是雨,散发出难闻的潮湿味。
他站在门口想往里看,却被唐文清挡了个严严实实,只能看见里面开了灯,其余一点罅隙也看不见。
虽然江彻嘴上那么说了,但沈听眠明白他并不是真心。明知道他来找自己却不露面,沈听眠觉得江彻也许真的会这么做。
见沈听眠没有要走的意思,唐文清挠了挠发尾问:“你是不是要等江彻?训练室有点事要处理,他今天会很晚回来。要不他来了我让他去找你?反正就在隔壁。你这么在门口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沈听眠收回目光,感受到不自在。他忽然想要掩饰这种立马就能被看穿的心思,却忘了控制住自己,只能略显慌乱地胡口搪塞:“不……我没别的事,也不找他,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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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了寝室,开始一页页翻看那本日记。
沈听眠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上次看还是在他父母去世第一年的那个忌日。说是日记,事实上一本沈听眠的成长记录,从出生到他十四岁,每一个成长的细节都被细心慎重地保留了下来。
他每看一次,难忍的情绪都会将好不容易的才打进心底的悲切再一次释放出来。
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随身携带,似乎这样就能够被慰籍,尽管里面的内容已经烂熟于心。
丝丝缕缕的铁线刺进他心里,沈听眠低眸凝视,在一刹尖锐的滑动声中突然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一切的风声细雨嘈杂声,一齐灌入他的耳朵。
还有几下混乱的敲门声。
沈听眠这才从呆滞中缓过神,张了张嘴,在意识到一定是谁之后机械地转头,看向那扇牢狱般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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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干什么?”
开门后,沈听眠见到的人就是江彻。
他身上清爽,有着和昨晚一样的隐秘低调的香味,风一吹,沈听眠便立马捕捉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情绪不稳定,一个人痛苦难耐的时候,下一秒都能见到江彻。
他不敢抬头,怕自己刚沉着下来的心情复发,也怕自己变得矫情,会更依赖江彻,令人厌烦。
“没什么。”他低声说,想转移话题,只能反问:“训练室……处理好了吗?”
这是沈听眠第一次不抬眼同他讲话,语气里带着颤音,指甲扣着指甲,低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几个月两处下来,江彻能清楚地感知到沈听眠是个家教很好的孩子,不论是什么情绪,生气或者厌恶,他最终都会用自己耳濡目染的教养掩饰。
见不到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竟觉得别扭。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手。
下巴被人捏着抬起,沈听眠顺着手势抬头,对上了江彻一面冷酷的表情。
“钥匙也拿回来了,你哭什么?”
他的手没有放下,指腹轻轻蹭着沈听眠下颚的软肉,在不经意间传递安着慰。
对方就是一只雏鸟,对第一眼见到、第一个对自己表示友好的人产生信任和依赖,再让自己浑身都沾满那个人的味道。
他俯下身,慢慢凑近闻了闻,不一样,他似乎闻到了一丝浅淡的青柠味。
他看见沈听眠抿了抿唇,唇角拧着下巴下垂,双眼湿润,难过和喜欢都洒了一地。他的表情在一瞬变得委屈不堪,彻底浸润酸涩,再次哭了出来。
下一秒,沈听眠仰起头,右手细密地攀上他那只手,嘴唇对着嘴唇,垫脚压了上去。
狂散的陈年烈酒交织着一层浅薄的青柠味在这间房内和走廊晕染开来,江彻没有退步,眉头紧锁,在低下眼睑见到那张淡泊浅秀的脸后,也闭上了眼。
这个吻很长,却不再有下一步。江彻抚摸他的手紧了紧,清风徐来,他感觉到似乎有一滴泪顺着脸颊落在了唇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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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章都比较平淡 马上就开启一个小高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