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晚高峰路上堵车，兄弟两个到家的时候顾夫人已经做好了饭。
院子里的保姆张姨接过行李送到二楼顾清舟的房间里，餐厅里，顾夫人整整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顾父从顾清舟进门到现在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看报纸，一言不发
顾母把汤端上来说“你们两个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
等两人走后，顾母站到顾父跟前推了他一下，顾父正要端起茶杯喝水，被这一下推的差点呛住。
“你干嘛”
顾母压低了声音“我白天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想和孩子交流就别再板着脸了”
顾父听后没讲话，但还是把报纸折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顾母满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坐在了旁边。
顾清舟出来的时候看到母亲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然后走过去喊了一声
“爸”
顾父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吃饭吧”
饭桌上，本应该是新年团圆开开心心的日子，却有一种莫名的沉闷感，人人都闷着头吃饭，互相之间没什么话可以交流。
顾母给顾父使了个颜色，顾父接收到以后喝了口茶，然后开口
“清舟啊”
顾清舟抬头
“这次放假能在家待到三月份吧”
“差不多”
“一年到头了，放假就多休息休息，和朋友出去玩一玩”
顾清风夹了个腰果放在盘子里，对顾清舟说
“正好过几天有个灯会，到时候出去转转”
顾清舟喝了口汤，刚想点头，就听到父亲开口
“是吗，那刚好，你们张叔叔的女儿也放假回来了，就让清舟和她出去一起逛逛吧”
下一句说道
“你都上大学了，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顾清舟放下汤碗“我不想去”
“你说什么？”
顾母见情况不对出来打圆场“清舟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事吧，有事的话就约下次，这种事也不急，你说对吧”
顾父看着妻子，压下来心中的不愉快。
但顾清舟却又重新挑起火来
“没有别的事，就是不想去”
啪的一声，是瓷杯摔到地上的声音
“出去了两年别的没学，学回来了一身脾气是吧！”
顾父被惹怒，训斥着顾清舟
“我把你从小养大，你现在反过来忤逆我？！”
“我告诉你顾清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劝你把心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趁早死心”
顾清舟坐在那，和自己的父亲无声的对峙。
明明服个软，说句好话，或者搪塞一番，今天的事情也就过去了，然后去应付的逛一逛就解决了的事。
可顾清舟没有，他甚至不愿意去说一句自己不愿意说的话，明明之前还能沉默着忍耐，可现在却不愿意了。
这其中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最后这顿饭不欢而散，晚上顾清舟在房间里整理行李，顾母敲了敲门然后进来，手上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妈”顾清舟整坐在地上叠衣服。
顾母把碗放在矮桌上
“先别收拾了，跑了一整天，在饭桌上都没吃几口饭，先吃点东西”
顾清舟接过筷子，一碗清汤面，一个荷包蛋，以前上学时他回来晚了母亲都会给他做一碗这样的面条，然后陪着他吃完。
顾母看着顾清舟低头吃饭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
顾清舟抬头，笑了笑。
“幺儿”
顾清舟听到这个称呼突然晃神，好像从他上了高中以后，母亲就很少这样叫他了。
“怎么了妈”
“你都一年没有回来了，妈妈一直见不到你，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顾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将近一年的思念宣涌出来，红了眼眶。
顾清舟放下筷子“妈，你要是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啊，我随时都有时间接你电话”
顾母的手一顿，沉默了下来，然后说道
“但是我看你倒是一点都没有瘦，看样子那边的饭吃的挺习惯？”
“还行吧”顾清舟握着筷子的手一紧下意识想到了什么。
“幺儿”顾母再次开口，犹犹豫豫的轻声说
“你能不能不要再和你爸爸犟了，和他服个软，交个女朋友，好不好呀”
“妈……”
顾母温柔的打断顾清舟的话
“幺儿，不要说那些让妈妈伤心难过的话，好吗”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要再和你爸爸吵了，你和张叔叔家的女儿就先接触接触，就算不喜欢也无所谓，妈妈不强迫你马上就交女朋友，但是咱们不要有那种想法了，好不好”
不要有哪种想法，母亲没有明说，但是顾清舟明白，是不要有喜欢男人的想法。
顾清舟坐在落地窗的靠椅上，打开窗户，冷风吹进屋子里，不一会室内的空调就不起作用了，顾清舟只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身上被冻的冰凉，屋里没有开灯，看着别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外面在放着烟花。
顾清舟只觉得冷，冷的厉害，但是只有寒冷才能让他镇静，压抑住不去反抗，把自己关在笼子里，不去接触别人，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在不停的逼他。
或许吹一夜的冷风，生病了就不用去应付什么张叔叔的女儿了，顾清舟想。
裤子里的手机震动了一声，两声，三声。
顾清舟拿出手机，解锁屏幕
【林暮寒:元旦快乐】
【林暮寒:到家了吗？】
【林暮寒:吃过饭了吗】
顾清舟扭头，看着桌子上剩下的已经冷透了的面条
【顾清舟:吃了】
林暮寒发来一条视频，顾清舟点开查看，是一段在角落里录的，视频里灯光璀璨，金碧辉煌的名利场里许许多多的人谈笑风生。
然后林暮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清舟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中间，点了接受。
“喂”顾清舟在冷风里吹了一会，嗓子有些哑。
“在外面？”林暮寒问。
“嗯……在外面散步”顾清舟凑近了点窗户，风吹进听筒里。
“家里是不是要比这边暖和一点？”林暮寒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
顾清舟被夜里的冷风吹的皮肤冰凉，说道
“嗯，是暖和一点”
“我在外面参加个酒会”林暮寒说“一群人在除了喝酒就是谈生意，都吃不上什么东西”
“应酬吗”顾清舟问。
“算是吧”一个中年男人看到林暮寒，想过来敬酒，被林暮寒无声的挡了回去
“但我躲起来了”
顾清舟轻笑了一声。
两人闲聊了几句，然后林暮寒突然说道
“我这边又放烟花了，顾清舟”
“嗯”
“你那边有烟花吗”
“嗯”
“烟花好看吗”
“嗯”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
顾清舟握着手机，没说话。
林暮寒对他的沉默毫不在意
“早点回去休息，别着凉了”
“嗯”
挂断电话，顾清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直至屏幕的灯光熄灭，他才把手机放下，然后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