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钓月亮>第70章 玫瑰70

  明斓和周凛让的婚姻只维持短短一年, 彼时她刚在明氏初露头角就匆匆扯了离婚证,赶往缅甸矿场。

  江琳茜时常嘲笑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专挑苦头吃。

  这段经历虽苦却也并非全无意义,至少明氏珠宝的源头矿产已牢牢把握在她手里,集团几十亿负债还没破产全凭她的矿场撑着。

  周老爷子待她不薄,这一年间出钱出人, 亲自给她坐镇, 帮她稳固明氏, 拉拢合作人。如果没有周家帮助,她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

  她提出离婚周老爷子也没阻碍, 知道两人的婚姻不会长久,微微叹着头希望她不要这么快对外公布,给他的小孙子维持一点颜面。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谁待她好她都记着, 所以离婚这件事始终保密, 除了江琳茜她没和任何人透露。

  话开了头,后面的就简单多了,明斓长呼一口气:“许墨白,其实这些年我没想过你, 我一直觉得感情对我而已只是调剂,不是必需品,所以有没有你我一样过得很好。”

  她的话像一盆凉水兜头浇过来, 许墨白脊背发凉,手指紧握成拳。

  明斓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抬起细白的手腕,右手习惯性摩挲着左手腕, 只是现在手腕上的手链已经不在了。

  “离婚后我去缅甸待了三年,那段时候真的很苦,每天晚上外面都有□□,我很害怕,整宿睡不着觉,失眠厉害的时候我就捏着那条手链玩,莫名感到安心。”

  “我带去的好多带来的首饰包包都被本地的地痞流氓抢走了,导致我很长时间物欲降低,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也并不会觉得可惜,大概也不觉得有多重要吧,丢了就丢了,可是当你拿走那条手链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比我丢了好多首饰包包还要难过。

  因为这是我身上最后一件和你有关的东西了,这代表着我和你再也没有一点联系了。直到这时我才发觉,其实我好像没有一刻停止过想你,我有点后悔了。”

  许墨白喉间哽住,心脏一阵阵发颤。

  他低哑着问:“后悔什么?”

  “当年伤害你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后悔的是我犹豫不决太久了,我应该早点回来,试着去挽回一下你。”

  许墨白心脏重重跳了几下。

  他喊她:“斓斓,我……”

  “让我先说完好吗,”明斓笑了声,笑容有些苦涩,努力剖白自己:“其实我觉得自己还挺不要脸的,想分手就分手,想挽回就能挽回,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所以你对我放狠话时我虽然生气,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是我应该受的,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我可以受着。可是当我看到你伤害自己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你这不是在惩罚我,而是在惩罚自己。”

  “但你没有错,错的明明是我,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也不愿意看你伤害自己,”她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的说:“如果……如果你不嫌弃我二婚,我们再试一次吧。”

  星霜荏苒,人生有多少五年。

  还能再错过多久。

  许墨白怔在原地,愣愣地望向她。

  他等这天等了太久,久到和梦境重合,让他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想要的在这一刻触手可得时却令他感到虚幻地恍如一场大梦。

  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梦就醒来了,他站在那,数度要张嘴,最终没说出一句话。

  垂在身侧的手紧张成拳,明斓其实并不擅长自我剖白,他他不回应便让她更紧张了。

  她抿了抿唇:“还还还有一点,虽然我这人不太在意名声,但我还是想澄清一下,我虽然是个二婚,但没流过产,肚子里也没死过人。”

  许墨白再度愣住,表情除了震惊还有茫然、懵逼和不知所措。

  “可你不是……半夜去计生科。”

  明斓很无语:“我去看望病人啊,我去计生科就是做人流,我要是去火葬场难不成还得火化了?”

  许墨白哑口无辩。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什么。

  他近期神经太紧绷,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胡思乱想。细想来这件事根本就站不住脚,明斓就不是个能受委屈的性子,若真有人如他想象般对待她,她怎么可能委曲求全。

  许墨白垂眼:“对不起。”

  “行了,不和你计较这些,”明斓抬起脸,目光炽热看向他:“我话都说完了,该你表态了。我的爱不多,只够分给你一个人了,所以你现在要还是不要?”

  许墨白的心脏在一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没有用言语来回应她,倾身吻住她的唇,压着她柔软的唇瓣,属于他的浓烈的感情早已倾注其间。

  不用多说她已经懂了。

  一吻结束。

  明斓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鼻腔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久违的熟悉,这感觉真好啊。

  她有点脱力地笑了笑。

  许墨白的额头抵在她额间,呼吸粗重:“笑什么?”

  “笑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我怎么不值钱了?”

  “这么多年了,你真是越来越好追了,我说两句掏心窝的话你就缴械投降,可不是不值钱。”

  许墨白低哑着:“我只对你这样的。”

  明斓心里微微发烫,双手贴在他胸膛前,绸缎家居服被她揉得皱皱巴巴的。

  她叫他:“许墨白。”

  他回:“嗯。”

  事情总归是要一次说清楚的。

  她很真诚的跟他说:“其实我现在不是很想谈恋爱,我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没搞定,很危险,也很麻烦,所以我有点害怕……”

  实话说,要不是他最近疯疯癫癫的状态逼了她一把,她真没打算现在和他在一起。

  她总害怕连累他,害怕重蹈覆辙,害怕最后大梦一场空,给他更大的伤害。到时候她恐怕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了。

  许墨白拉她在怀里,潮热的唇贴在她耳边,很轻却足够有分量:“斓斓,我在这,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明斓:“我说过了要靠自己。”

  许墨白:“我知道,但我永远会是你的退路。”

  “可是……”明斓微微抬起头, 喊他名字,想要说什么,又被许墨白捏住了下巴,吻下来。

  厮磨一阵,他撬开了她的唇,如愿品尝到魂牵梦萦的柔软,舌尖颤抖着伸进去,勾她的舌,追逐纠缠,直至呼吸都紊乱。

  “唔……”明斓被吻的情热,腿和腰肢都发软,软在他怀里,要不是被他托住腰,她要瘫在地上了。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互相抱紧着,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激烈的吻持续时间有点长,连空气都跟着燥热起来,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开门的响动声,明斓被吻得七荤八素,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哎呀!”

  直至防盗门重新阖上,门口传来一阵短促的惊呼。

  明斓如遭雷劈。

  第一时间猛地推开了他,许墨白踉跄着退了几步,扭头就看到了门前一脸尴尬的岑丽。

  岑丽惊讶的站着,手里装菜的塑料袋都被惊掉了,土豆咕噜噜滚到了明斓脚旁边。

  明斓:“?!”

  她往许墨白肩上一趴,闭上眼装死,好想换个星球生活啊。

  为什么会有人突然闯进他家。

  是许墨白先一步打破了尴尬到窒息的氛围:“妈,您怎么来了?”

  妈?

  明斓再度好奇地探出头,女人看着很年轻,娃娃脸瘦瘦的个子不高,穿着倒是很朴素,光看外表也就三十来岁,这居然是许墨白的……妈妈?

  岑丽不好意思极了,懊恼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哎,早知道我先打个电话了,你看这事闹的,你们继续,我没什么事,买了点菜放下就走。”

  她蹲下身去捡地上散落的蔬菜,明斓也跟着去帮她捡西红柿和土豆,两人一阵手忙脚乱,岑丽垂着头,不停跟她说谢谢。

  她好像很紧张,也不敢抬头和她对视。

  明斓有点奇怪的望了眼许墨白,后者离他们站的很远,似乎也没有过来帮忙的打算。

  “阿姨您好,我是明斓,您叫我斓斓就行。”她主动打开话匣子,顺便把最后一个洋葱塞到袋子里。

  岑丽这才抬起头来,细看之下她确实和许听白有点像,都是娃娃脸,五官精致小巧,很耐看不显年纪。

  她笑着点了点头:“斓斓你好,你们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做个饭再走吧。”

  明斓:“不一起吃吗?”

  岑丽:“我就不吃了,一会儿等小白回来和你们一块吃。”

  许墨白适时出声:“小白中午不回来,您留下一起吃吧。”

  岑丽没多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她去厨房忙活了,许墨白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手机,明斓走过去:“你怎么不去帮阿姨的忙?”

  许墨白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对她说:“你去吧。”

  明斓拉她胳膊:“我怕说错话,给阿姨留下不好的印象,你和我一起。”

  许墨白笑道:“我妈很好说话的,没事的。”

  明斓嘟嘴:“不行。”

  许墨白还是摇头:“我真的不能去,晚一点告诉你原因。”

  “切,不想干活就不干,哪来那么多废话。”明斓哼了他一声,挽起袖子去厨房帮忙了。

  岑丽确实和许墨白说的一样,她性格跟许听白很像,温温柔柔的,细声细语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聊过几句她就笑着八卦了:“斓斓你跟墨白怎么认识的啊?”

  “是大学同学。”

  “真好,同学好啊,知根知底的。”

  “嗯。”

  “对了,斓斓你喜欢吃什么?有忌口吗?”

  “没有,我什么都吃。”

  两人你来我往聊着,明斓只帮忙洗菜,切菜和炒菜都是岑丽做的,她动作很迅速,炒四菜一汤都没花了半小时。

  明斓把碗筷端出来,摘下围裙,扯着嗓子叫许墨白:“吃饭了,大少爷。”

  许墨白走过来,明斓给他腾了位子,本来是和岑丽坐对角线的,结果被许墨白从后面敲了下椅背:“和我换一下,你来坐我妈的对面。”

  明斓对他的行为真的很奇怪,他今天对岑丽的态度都不能说是冷淡,可以称得上是嫌弃了,她皱着眉:“为什么?”

  许墨白:“我习惯坐这边。”

  明斓虽心里不爽,但岑丽还在到底是没表现出来,默默跟他换了位子。岑丽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给他们舀汤夹菜,脸上笑容慈祥,很妥帖地照顾着他们,看着很开心。

  有妈妈做饭多幸福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想要妈妈做饭还没机会了呢。

  吃饭期间许墨白一直没说话,连视线都没有往她们这边瞥,所以明斓心里猜测,他们母子应是有矛盾。

  许墨白以前说过,他母亲是被他父亲骗回家的,还遭受过毒打,就连生下他也不是自愿,后来又在他六七岁的时候逃跑了。

  所以他是在怨恨她吗?

  吃完午饭,岑丽洗干净碗筷,明斓帮她擦了餐桌。岑丽收拾完就要走了,都没坐下歇一会,许墨白仍跟个雕塑似的坐在沙发上,漠不关心,好似来的只是个给他做饭的钟点工阿姨。

  明斓坐不住了,站起来去送她,到了电梯里岑丽有点难为情:“斓斓,咱这第一次见面太急了,你看阿姨什么也没准备,都没有什么送你的。”

  明斓赶紧摆手:“我什么都不要。”

  岑丽拿出手机:“这样吧,你给阿姨留下微信,下次来之前和我说一声,阿姨给你包个红包。”

  明斓心头发软:“阿姨……”

  岑丽拉着她的手:“这也是阿姨的心意,我知道的墨白他很喜欢你,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好,那我不客气了。”

  “哎。”

  把岑丽送上出租车,明斓折回来,推开门看到许墨白还坐在沙发上,眉眼隐约有倦色。

  明斓有点赌气:“你跟阿姨有矛盾啊?”

  许墨白摇头,淡淡道:“没有。”

  “那你在这甩什么脸子?”

  许墨白抬眼,看着她气鼓鼓的腮,跟个河豚似的,失笑:“我什么时候甩脸子了?”

  明斓大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给他细数今天没礼貌的地方:“阿姨大老远来给你做饭,你不帮忙不说谢谢也就算了,餐桌还离她坐的那么远,生怕她碍了你的眼。她是想你了才来的啊,你这样阿姨会伤心的。”

  许墨白看着她,她生气的样子蛮可爱的,他说:“不会的。”

  “怎么不会,你该不会是怪她小时候把你抛弃了吧,可是那不是她的错的,她有苦衷,错的明明是……”

  “斓斓,”许墨白打断她,他的声音很疲惫:“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恰恰相反,她愿意来见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明斓不太明白:“那你为什么这样对她?”

  许墨白说:“因为她怕我。”

  “怕你?”

  “嗯,她年轻时遭受过非人的待遇,对男人有着生理性恐惧,只要有男性靠近她就会恐慌心悸,更严重的还会休克,而我……”许墨白顿了顿,继续说:“我跟许成镇年轻时长得太像了,她很害怕见我,但又放心不下我,所以借着做饭的理由来看我一眼。”

  明斓愣住,从没想过竟是这种原因,所以他才自始至终不与她对视。

  明斓嗓音艰涩:“阿姨看过医生吗?”

  “看过了,一直在治疗,症状也有见好,所以她现在才能这么平和来到这里,若是前两年,她看见我真的会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我也不是故意凶你的。”明斓握住他的手,眼眶发热:“你别难过啊。”

  许墨白早就不难过了,他知道岑丽是爱他的,她逃离那个不算家的家之前还给过他一张卡,每个月都会往里面打钱。

  她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也没有必要接受他和小白,作为一个母亲,她已经尽职尽责了。

  许墨白说:“我不难过,我唯一遗憾的便是她和小白的关系,如果她们母女的关系能缓和一点,我想她的病也能好的快一点。”

  “小白跟阿姨不和吗?”

  “小白看着性子软实际上比谁都倔,她离开时小白才不到两岁,不记事,她的童年没有母亲,所以觉得现在也不需要母亲,”许墨白无奈的笑着说:“你有空帮我劝劝她,她现在长大了,都不听我的话了。”

  明斓郑重点头:“好,我努力让她和阿姨和好的。”

  许墨白弯唇,温声应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