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的医务室, 医生帮明斓拍了片,没有伤到骨头,抹点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许墨白安静地坐在病房外面的等候椅, 被走廊赤黄的灯光照着,他身体的寒冷才逐渐消退。
他已经很多年不会想起那个场景,可内心深处的恐惧并不会消失,一直缠着他, 成为午夜的梦魇。
明斓无聊, 忍不住从病房里喊他:“许墨白, 你进来啊。”
“……”许墨白没理她。
“我有话要说。”
没听到回声,明斓委委屈屈的在里面说了句:“我饿了, 我真的好饿,饿的肚子痛。”
许墨白提着书包走进来,从包里取出压缩饼干和牛奶给她, 明斓不喜欢吃, 探着脑袋扒拉他的书包, 看到一个塑料袋包裹的保温盒,便好奇地问他:“这是什么啊?”
许墨白看了眼:“海棠糕。”宿舍里的张帆是苏城人,海棠糕是他家里手工做的,带来分给舍友们。
明斓眨巴两下眼, 舔舔唇:“好吃吗?”
小馋虫表现的太明显,许墨白不由笑了,取出铁盒放到她面前的小桌板, 帮她解开塑料袋。
明斓不好意思吃独食,拿手指去勾他衣角, 小猫一样澄澈的眼睛望着他:“要不要一起吃?”
许墨白:“我不吃甜的。”
“不吃你为什么放到包里啊?”不吃辣不吃甜,明斓就没见过这挑剔的人:“不会是给我留的吧?”
许墨白不说话了, 他总这样遇到难回答的问题就沉默。就算他不说明斓也不准他走,扯过椅子让他坐下:“不吃就看着我吃好了,你坐这。”
保温盒里的糕点还是热的,明斓没洗手,就套着塑料袋取出一个咬了一口,香软酥甜,她眼睛微微亮了:“好好吃啊。”
看她笑得这样开心,许墨白忽生出几分牵动,他拿纸杯去饮水机旁给她倒了杯热水:“慢点。”
明斓:“你从哪买的,一会把地址发我吧,我也去买点带回去给爷爷尝尝。”
许墨白:“不是买的,是舍友家里做的。”
明斓:“那你能问他要配方吗?我也好想学啊。”
许墨白:“嗯,我回去问问。”
明斓一口气吃了三个。
不多时,周凛让过来了,今天他们体育院在营地训练,他不知从哪听说她崴伤了脚,跑来看她。
周凛让一来就数落她:“你怎么爬个山还把脚崴了。”
明斓:“没什么事,明天就好了。”
周凛让看着她露在被子外的脚脖子,因为喷了药,圆滚滚的泛着油光:“都肿成肉包子了,还说没事。”
“……”明斓瞪他。
周凛让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他双手插兜,目光又落在她手上,沉了一秒钟,他走过去夺过她手上吃到一半的海棠糕扔进盒子里,扣上就要拿走。
明斓伸手去抢:“你干什么?”
周凛让退一步,不耐烦的翻看了几遍盒子:“你吃的什么玩意儿,连个保质期都没有的三无产品,吃了不怕拉肚子?”
明斓无语的把盒子抢过来:“你有病吧,这是手工糕点,什么三无产品,没见识一边去。”
周凛让哼了声:“什么手工,路边摊呗,也不嫌脏,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嘴里塞。”
明斓:“就你金贵,又不是给你吃的,还有谁让你来了,你赶紧滚吧。”
周凛让理直气壮:“琛哥说让我照顾你。”
“你的琛哥让你去吃屎你要不要去吃?”
“……”周凛让简直无语到裂开:“明斓你特么就不能文雅点?”
“好啊,文雅一点的说法就是,gun滚。”
“你不想让我照顾想让谁照顾?”周凛让瞥一眼沉默的许墨白,突然明白了什么:“他?”
明斓真是巨烦他,指挥许墨白:“快把他弄走,我不想看见他。”
周凛让不动如山:“我走了你又要吃这种垃圾食品。”
明斓要是脚好着,真想一脚把他踹回老家:“我乐意,我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是我爸妈啊还是我爷爷,我吃什么你管得着吗。”
“你……我是为你好。”
“快滚吧你。”
最后是好说歹说把这位爷请走了。
明斓攒了一肚子火,重新用塑料袋包住手指去拿盒子里的海棠糕,下一秒,她的手腕蓦地被握住。
明斓抬眼,看着面前的许墨白,他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糕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
明斓歪了下头,朝他扯出一个笑:“干嘛,你刚刚明明说了不吃的,现在想跟我要了,我可不给你。”
“别吃了。”他开口。
明斓:“啊?”
说着他夺下手里的盒子,将塑料袋口打了个结,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明斓心疼极了,拍打着他的胳膊:“啊啊啊,许墨白你干什么啊,怎么能浪费粮食。”
许墨白偏过头不看她,侧脸静寥,神色隐匿暗光下。
“不干净,别吃了。”
明斓很快感觉出了他心情低落,都怪那个该死的周凛让,说来奇怪她并不算心思细腻的女孩,但每次他不开心她都能察觉出来。
因为他不高兴了,她心里也像是揪住一样很不舒服。
“好吃不就行了,”明斓拉拉他的衣角:“而且中国有句俗话,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许墨白吞了下喉咙:“你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了,我是比你们多个眼睛还是少个嘴巴。”
“……”他说不出来她哪不一样,但他就是觉得,明斓这样的女孩子应该配得上最好的东西,他不愿她因为他而降低生活品质。
“我真没那么娇贵,我平时经常吃路边烧烤和炸串啊,周麟让那孙子还不是天天抽烟喝酒,说的跟他不吃路边摊能多健康似的,他就是有病,你别搭理他!”
许墨白抿着唇没再说话,明斓揪住他的衣角,动了动腿,听她突然“嘶”的一声。
许墨白看过来:“怎么了?”
“有点疼。”明斓伸手就要去揉自己的脚,被他一把攥住,“别乱动,我帮你冷敷一下。”
明斓:“好。”
许墨白去取了喷剂,坐回床边,抬起她的小腿放到自己膝盖,在她肿起的脚踝处揉了下,喷上药,擦均匀。
夏夜寂静,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浮动,明斓感觉脚踝逐渐发烫,又被他盖上来的冰袋降了温,很舒服。
明斓忽然说:“等回去,我送你条裤子吧。”
许墨白:“?”
明斓不好意思蜷了下脚趾:“你的裤子被药弄脏了。”
许墨白低下头,他没注意膝盖被药打湿:“没事。”
明斓低低“哦”了声,继续揣着手看他动作,他单手托着她的小腿,用拇指和食指骨节在她小腿骨和膝盖下方揉捏。
“这是在做什么?”
“按摩穴位,可以活血化瘀,减轻肿胀。”
明斓不明觉厉。
“现在揉的是什么穴?”
许墨白用拇指指腹按压在她踝足尖上三寸的凹陷处。
“悬钟穴。”
三分钟后他又换了个位置,明斓又问他:“这个呢?”
“阴陵泉。”
“你是有专门学过吗?”
“嗯,奶奶走路多了脚肿,学过一点按摩手法。”
“你真厉害。”明斓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全是崇拜,像是把你奉为神祗。
“……”
这样的眼神没人可以招架的住。
许墨白下意识想躲避她炽热的目光,掌心下女孩子的小腿肚柔柔软软的,又滑又白,还有点凉,他的目光从她膝盖滑过。
明斓的军训服又肥又大,腿微微屈起时,一截大腿就暴露在空气中。
许墨白迅速低下头,呼吸都在这一瞬间乱掉,他扯过被子一角盖上她的腿。
明斓睫毛眨了眨,故意用另一只好腿把被子踢开:“我不要盖被子,好热的。”
许墨白:“……”
明斓:“明天要是走不了路,你是不是得负责?”
许墨白:“……”
“要不是下午你走那么快,我才不会崴伤脚了。”明斓理直气壮的,仿佛她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她还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许墨白帮她按摩了半个小时,结束后帮她把腿放平,用湿纸巾擦干净手:“放心,你明天可以走路的。”
明斓动了动脚丫,好像确实比刚刚舒服多了,但她故意说道:“你怎么那么确定,我现在可还疼着呢。”
未来的事许墨白无法回答。
明斓笑着补充:“明天我脚疼的话你还能给我按摩吗?”
许墨白顿了下,片刻,“嗯”了声。
明斓高兴了。
冰敷后明斓状态好了不少,许墨白问她是想留在医务室还是回宿舍,明斓受不了医务室的消毒水气味便想回宿舍。
许墨白把她背回宿舍,这会宿舍没有人,同学们都在小青山顶搭帐篷野外求生,明斓拽着他衣角:“你别走,我有点害怕。”
许墨白是男生,待在女生宿舍过夜并不方便,犹豫过后他说:“我等你睡着再走。”
明斓点了点头躺进被窝里,经过一天的折腾她实在有些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许墨白没有马上离去,安静看着她的睡颜。
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四周飘散着女孩子身上似有若无的软香。
过了片刻,他忽然坐到她床边俯下身,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把她的脸颊摆正,俯身去亲吻她。
许墨白先是用唇温柔地碰了碰她的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嘴巴,唇齿相缠,舌尖撬开贝齿,缓慢探入,细致吮吸厮磨。
难以自持的痴迷,像是品尝一道美味蛋糕。
许墨白并不是从小就不爱吃甜食,只是家贫,从没有买过这类奢侈物,只一次邻居家婶子过寿,切了一块给他,他只尝了一小口就留给了小白。
如今他吻着她,像极了幼时初尝蛋糕,酥软香甜,自味蕾散开,还夹杂着坚果和巧克力,是令人贪恋和不舍的味道。
他不可能放手了。
他必须拥有她,即使她不爱他,他也要完整拥有她。
睡梦中的明斓感到了不舒服,闭着眼睛闷哼了声,双手胡乱动了下被他钳住交握在头顶。
许墨白的喉结动了动,似是仍难疏解,手指顺着她如玉的脖颈往下,落在女孩柔软纤细的腰肢,她是那么软那么细,热乎乎的,小小一团缩在被子里。
“斓斓,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