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在客厅餐厅叮叮当当地翻找。

  傅云峥转动轮椅到书房, 在电脑主机箱上看到了余鹤的钥匙。

  电脑主机箱上?

  纵然是极其擅长分析他人行为逻辑的傅云峥,一时也很无语,放弃了对余鹤行为模式的具体解剖。

  “找到了。”傅云峥扬声道。

  他离开书房, 在书房门口抬手一抛,把钥匙丢给余鹤。

  余鹤单手接住钥匙,双手合十:“感激不尽, 爱你。”

  防盗门再次关上。

  傅云峥却不会再觉得安静冷清了,因余鹤找钥匙找到很认真,所有意想不到的角落都翻到了,连沙发上的抱枕都被掀起来, 其中一个还掉在地上。

  玄关处收纳盒也洒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一地,有打火机、糖盒、口罩、硬币、手机壳、刮痧板、纸团等等。

  一切应该出现在玄关和不应该出现在玄关的东西都放在了收纳盒里。

  傅云峥望着宛若哈士奇过境的客厅,叹了一口气。

  还是个小孩呢。

  *

  余鹤骑在摩托车上,一路风驰电掣。

  七点五十八分,余鹤终于抵达教学楼下, 教室在五楼,余鹤看了一眼电梯, 电梯刚刚上行才到三楼。

  见等电梯来不及,余鹤迈开长腿直接从楼梯往上窜。

  感谢命运之神的眷顾, 上课铃打响前, 余鹤冲进了教室。

  余鹤坐在后排喘气。

  王广斌把给余鹤带的早饭递给他:“肉饼, 豆浆。”

  余鹤给王广斌比了颗心:“感谢斌哥的投喂。”

  梁冉和余鹤换了个座位, 让余鹤躲到里面吃早饭:“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余鹤叼着肉饼说:“早上没找到摩托车钥匙。”

  他们食堂的肉饼特别好吃,早上刚出锅的馅饼饼皮酥脆掉渣, 肉馅香而不腻,鲜嫩多汁。

  余鹤含着馅饼, 连呼吸都是浓郁的肉香。

  最难得的是,这个肉饼不放葱!

  绝美。

  吃完肉饼,余鹤意犹未尽:“下回帮我买两个。”

  王广斌猝然大惊:“两个?你能吃两个?我也就吃两个。”

  “我能吃。”余鹤喝了口豆浆:“这烙饼的油里绝对掺猪油了,要不不能这么香,太好吃了。”

  梁冉和王广斌对视一眼。

  梁冉:“我这儿还有个茶叶蛋你吃吗?”

  余鹤一点不客气,伸手把梁冉桌面上的茶叶蛋拿走了。

  其实纯按年龄算,余鹤比梁冉、王广斌还大。

  梁冉出生月份在夏天,比余鹤小半年,王广斌十九岁生日刚过。

  可跟余鹤混在一起,他们都不自觉地把余鹤当弟弟,好像他们要不多看顾些,余鹤就会跟学院里熬废的药渣一起被人论斤收走卖了。

  吃完早饭,余鹤坐在座位上放空了一会儿,睡着了。

  他的睡姿很简陋,脸直接贴在课桌上,眉间微蹙,双手抄在羽绒服袖口里捂着肚子。

  梁冉极为无奈地看了眼余鹤,小声跟王广斌说:“他是不是肚子疼啊,你看他。”

  王广斌切脉看病是家学,从小会识字就跟着爷爷给老乡看病,见过的病例不比正经三甲医院的大夫少。

  医学之上,梁冉天赋再好也比不上王广斌这十几年的实践经验,所以瞧出来余鹤好像不舒服,下意识先找王广斌给看看。

  王广斌观察了一会儿,因为余鹤手抄在袖口里,没法给他把脉,望闻问切只能先使出个‘望’字来,望不出所以然,王广斌又侧耳听余鹤呼吸,听着是有些重有些急。

  “是不是吃的太急呛风了?”王广斌下出论断。

  梁冉:“......王大夫二十年看诊经历就看出个这?”

  王广斌耸耸肩:“食之油腻鲜肥之物过急,致使邪寒入侵,梗滞于胃,不通则痛,这样说能行吗?”

  梁冉轻笑一声:“早上顶着风骑车过来,狼吞虎咽吞了张肉饼,能不邪寒克胃吗?你说咱们专业也能有学生吃早饭把自己吃胃疼了,也可真是新鲜。”

  余鹤迷迷糊糊哼唧了一声,否认道:“跟吃肉饼没关系,明天我还吃肉饼。”

  王广斌靠坐在椅子上,故意冷声道:“梁主任,这病人不遵医嘱啊。”

  梁冉也抱手靠坐,语气严肃:“不用管,明天直接给他带清粥。”

  余鹤皱眉:“别清粥啊兄弟,明天我早点来,上楼不跑了,肯定不胃疼。”

  王广斌示意余鹤伸手,余鹤把手腕递过去,王广斌给余鹤诊脉:“就是呛风积食,多喝热水,要疼得厉害就吃点布洛芬吧。”

  梁冉投了赞同票。

  余鹤:“......”

  真是最高端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他们专业最有天赋的两个学生给他开出的药方居然是多喝热水、吃布洛芬。

  面对余鹤对他医术的质疑,梁冉面无表情:“扎针也能止疼,你敢扎吗?”

  余鹤猛摇头。

  梁冉又说:“先自己揉梁丘、合谷穴吧,一会儿下课给你接热水去。 ”

  余鹤说:“梁丘穴在腿上,合谷穴在受伤,揉梁丘穴就没法揉合谷穴了。”

  梁冉轻笑一声:“意思是我给你揉呗,余少爷?”

  余鹤趴在桌子上:“我胃疼嘛。”

  梁冉无奈,而务实的王广斌已经在替余鹤揉膝盖凹洼处的梁丘穴了。

  梁冉认命地把手放在余鹤膝盖上,用力一捏:“你怎么这么能撒娇?”

  余鹤慵懒窝在椅子上,语气也散散慢慢:“谁撒娇了,我从来不撒娇。”

  在两位大夫全力救治下,英语课下课前余鹤满血复活。

第二节 课沈涵沈三针的公开课。

  针灸临床诊治常见疾病概论,是理论课不是实践课,梁冉跟余鹤保证不会出现针。

  “至少不会出现实体针,PPT上可能有插图,但沈老都八十多了,他可能也不会用PPT。”梁冉说:“先听听,你推荐函不还是沈老开的吗?这还逃课是不是有点说过不去。”

  余鹤跟着梁冉他们往二楼阶梯教室走,下楼时接到余清砚电话。

  余清砚也要过来蹭课。

  挂断电话,余鹤跟梁冉说:“帮我占两个座,我朋友也来听沈老的课,我下楼接他。”

  笃行楼西门,余鹤看到了余清砚。

  大一课多,开学后他和余清砚上次见面还是余鹤晕针那回。

  余清砚是标准的好学生,八点上课,七点半就到教室那种,和余鹤踩点进教室、下课就从后门蹽的作息完全不重合。

  早上,余清砚离开宿舍时,余鹤还没有醒;

  下课,余鹤已经跑到了食堂,余清砚还在慢条斯理地总结笔记。

  在大学,上午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间都是十一点五十,如果不能做最早吃饭的那批,那食堂的队就有的排了。

  每次下课,余鹤都要拽着梁冉冲刺,争取做最先冲进教室的那批,王广斌跑不动,每次慢悠悠走到食堂,余鹤他们已经替他打好饭了。

  要是去得晚了,别说打饭窗口得排队,食堂连空余的餐桌都没有,所以有的学生会先回宿舍,等人少了再去食堂。

  余鹤是最早吃饭那波人,而余清砚偏偏是最晚吃饭的那一波,大概掐着十二点四十左右到食堂,就没什么人了。

  而十二点四十的时候呢?

  余鹤大概率已经骑上摩托回家了。

  综上所述,余鹤和余清砚碰不上面实属正常。

  今天天有些阴,余清砚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站在风中仰头看着树梢。

  天空阴郁、老树枯藤,余清砚临风树下,温柔怅然,好像电视剧里死了女朋友的偶像剧男主。

  “干嘛呢?”余鹤走进这副色调深沉的画里:“树上有什么啊,我看你瞅半天了。”

  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的余鹤过分耀眼,就像一束强光照进余清砚的人生里。

  余清砚侧过身朝余鹤笑笑:“脖子有点疼,仰头抻抻。”

  “脖子疼啊。”余鹤捏了捏余清砚后颈:“落枕了还是颈椎疼,一会儿我给你捏捏。”

  余鹤手劲儿本来就大,又是用心学的推拿,掐起穴位来又狠又准,余清砚一点准备都没有,被余鹤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余清砚吃痛,下意识往后躲,却跟被捏住后颈的猫没什么区别,根本躲不开:“轻点,轻点余鹤,疼啊。”

  余鹤松开手:“捏这儿疼就不是落枕,是不是颈椎关节炎啊,低头时间长了?”

  余清砚捂着后颈转了转头:“贴点膏药就好了,老毛病了。”

  余鹤迈上台阶,边走边说:“人的骨头就这一套,得省着点用,哪儿才二十就得颈椎病的?你可别不当回事,都不用等你老,三十岁你就知道难受了。”

  余清砚弯起眼睛笑了笑,赞扬道:“学没白上。”

  还没到阶梯教室,楼道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医学院非医学院的都有,还有很多约不上沈涵看病的人来这碰运气。

  有的人手里拎着装CT影像片的袋子,有的人挎着包,包里装满了病例和诊断报告。

  学生们见怪不怪,每次沈涵来讲公开课都有很多校外人早早来教学楼里守着,他们也不喧闹,知道这里是学校不是看病的地方,也知道沈涵来这儿是为了上课,但他们还是来等着。

  哪怕遇见沈涵的机会渺茫,哪怕能得沈涵看病的机会渺茫。

  但是......万一呢?

  阶梯教室门口,站着好几个保安,余鹤给他们看了学生证才带着余清砚走进去。

  透过阶梯教室侧面的内窗能看到楼道。

  余鹤望着窗外:“针灸真那么神吗,你看楼道里那些人,好像能请到沈三针看病就能续命一样,都有些疯魔了。”

  余清砚也望着窗外,面容上有种超乎年龄的悲悯:“没站在悬崖边,就不会知道一棵稻草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余清砚有时过于柔软慈悲,尤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下一刻就要原地飞升。

  余鹤正在发短信的手微微一顿:“你最近咋了?”

  余清砚勉强一笑,故作轻松地说:“是爸爸的病,过完年才出院,前两天又进了急诊,好在没什么大事,做了两次透析,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余鹤暗灭手机屏:“所以呢?”

  余清砚垂眸盯着桌子上的讲义:“总这样折腾,家里人都累了,我想......要不然我还是把肾捐给他算了。”

  余鹤感觉满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冲,他低下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从找出全球医学生交流论坛找出有关肾衰竭的相关案例:

  “肾衰竭不是急性病,慢性肾衰竭分为5期,在1-4期的时候,可以通过积极控制血糖、血压、血脂,同时服用保护肾脏的药物来治疗。如果肾功能长期保持稳定,对于寿命影响不大,平均生存期是73岁。①”

  余鹤把柳叶刀期刊上的相关报道只给余清砚看:“余世泉现在最多2期中晚期,你就想捐,等他4期再考虑这件事也来的及,这中间还有好几年,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合适的配型出现了。”

  余鹤压低声音说:“肾对男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余清砚看了眼余鹤:“......我总归不会有孩子,所以.....也没那么重要吧。”

  余鹤疯狂摇头,小声说:“超级重要!”

  他用胳膊肘撞了下王广斌:“斌哥,给我兄弟讲讲肾有多重要。”

  王广斌上下打量余清砚,先看了眼皮肤,再从额头印堂到眼眶鼻头再到唇周,通过简单观察得出结论:“你这兄弟肾挺好,看着不虚。”

  就这么一打眼就能看出肾虚不虚?

  余鹤来了兴致:“怎么看啊,教教我。”

  梁冉解释说:“五行当中肾脏属水,看一个人肾好不好最简单就是看他肿不肿、黑不黑,这个黑不是说皮肤黑,而是从内而外的发暗、气色差。你就看眼睑眼眶、鼻头唇周,如果浮肿暗沉,那多半是肾虚。”

  余鹤抬起脸看梁冉:“我虚吗?”

  梁冉漫不经意地侧头瞥了一眼余鹤:“你容光焕发,皮肤透亮的跟仙女似的,你虚个屁。”

  余鹤扭头跟余清砚说:“听见了吗,知道我为什么不虚吗,因为我有两个肾。”

  余清砚偏过头犯了个白眼。

  这段时间,余清砚过的很压抑,自从他发现亲生父母把他接回来的真实原因后,就再也没办法毫无芥蒂的和他们相处。

  余世泉和张婉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忍不住再三思索,每一个举动都仿佛意味深长。

  余清砚知道自己可能是过渡解读,但他没办法不去多想。

  余清砚和他的亲生父母表面和睦亲近,实则相互揣测。

  这让他过的很累。

  余清砚想,这还不如从一开始直接要求他捐出肾脏,也好过每天都活在戏里。

  是的。

  戏里。

  余世泉和张婉对他的亲情浓到不真实,从他回余家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好像一脚踩进了云彩一样的泥里,表面轻柔温暖,却悬在天上,不知何时会坠落下来,而洁白柔软的云朵下面,也确确实实是一滩污黑泥泞的深潭。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时,余清砚每天都端着,生怕自己行差踏错,破坏了在亲生父母心中完美形象,他时时刻刻在演一个好儿子,而余世泉和张婉在演一对好父母。

  知道他们有所图后,余清砚悬在云端的脚终于落在地下,可他只能装作不知道,便冷眼看着余世泉和张婉演戏,听他们说一些暗示自己捐献肾脏的话。

  余清砚是一个冷漠的看客。

  当余世泉因病住院,张婉暗自垂泪的时候,余清砚又必须得走上前去,照顾余世泉,安慰张婉。

  他也在戏中。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张婉哭的很假,张婉根本没那么爱余世泉,她只是怕余世泉死,如果他自己来哭的话,能比张婉哭的还真情实感。

  余清砚很清醒陷在这场如梦的戏中走不出来。

  他能怎么做呢?

  生日之后他才回学校住了一周,张婉就跑到了宿舍楼下哭,余清砚别无他法,只能跟着张婉回家。

  余清砚活的太累了,

  他没力气和这些人周璇下去,倘若舍出一个肾能够从泥潭中离开,余清砚求之不得。

  捐出肾脏后,他就‘没用’了,没用的人才能从余家离开。

  余清砚时会羡慕已经彻底和余家断开的余鹤,同时也不禁会想,在余家的十九年,余鹤也会像陷在泥潭中一样窒息吗?

  他和余鹤可真倒霉,养父母不怎么样,亲生父母更差劲。

  余清砚敏锐地察觉自己的心态可能出现了问题,他现在有一点......过分消极。总觉得或者没什么意思,按部就班、庸庸碌碌,每一个人都像是被画在粉笔圈里的蚂蚁,转来转去也出不来那个圈。

  仿佛整个世界都渐渐黯淡下来。

  余清砚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褪了色的老式挂历,又旧又烂。

  直到再次见到余鹤。

  余鹤......很活泼。

  就宛如一阵清爽的山风,很轻易就能拂去心头的尘埃。

  辰光辉照,旭日跃出海面时那一抹金色,无论照在多么死气沉沉的东西上,都不减明亮。

  余鹤能把鲜活传染给身边的人。

  余清砚有点明白为什么傅云峥会喜欢余鹤了。

  寒渊怎么能拒绝曙光呢?

  人在意得志满时或许不会留恋朝阳,唯有在逆境中的人才会知道这抹光多么亮。

  耳边,余鹤还在科普肾衰竭的相关医疗案例:“肾衰竭分为原发性、继发性和遗传性,虽然遗传的可能性较小,但万一呢?你还是留一个备用吧,你才二十,余世泉都四十五了,按时做透析活个几十年问题不大。”

  余清砚抿了抿唇:“我真的太累了,余鹤,你能理解吗,我就算说将来等他严重了再捐给他,他也不会信的。”

  余鹤没什么犹豫:“救命的东西放在你身上和放在他自己身上当然不一样。余世泉掌控欲很强,对他来说手术肯定是越早做越好,首先恢复能力肯定会随着年龄增大而减弱,而在你这边呢,你现在还能听他的话,等过个十年八年你翅膀硬了他管不了你,你反悔了他也没辙。”

  余清砚自嘲一笑:“十年八年?”

  他一天都坚持不下去了。

  余鹤总觉得这次见面,余清砚变化很大,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他拍了拍余清砚后背:“你看着没什么精神,都不和我吵架了,怎么回事啊?”

  余清砚无奈道:“我从来也不爱和你吵架,是你总故意气我。”

  余鹤还想说些什么反驳,正在这时,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鼓掌,一抬头看见个瘦高的男人走进来。

  这就是沈涵?

  不是说沈涵八十多岁吗,可眼前这个男人脊背挺直,高大健朗,穿着浅蓝色衬衫,一点也不像个老头,看起来身体就很好,丝毫没有那种老态龙钟的沧桑感。

  余鹤在看沈涵时,沈涵也在看余鹤。

  果不其然,哪怕能容下四百六十人的阶梯教室满满当当。

  沈涵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外门弟子。

  真是和郑师侄说的一样。

  霁风朗月,灼灼逼人。

  沈涵一生阅人无数,可要说生得像余鹤这样出挑的,还真罕见。

  难怪傅家那小子喜欢成这样。

  沈涵走上讲台,抬手示意,掌声渐渐停下。

  待宛如雷鸣的掌声彻底停下,余鹤才小声问梁冉:“这就是沈涵?”

  梁冉看了余鹤一眼,点点头。

  和梁冉承诺的一样,这节课果然没有PPT,也没有出现针,余鹤平稳的度过了两个小时。

  沈涵讲课很简洁,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案例背后的逻辑厘清,节奏也很好,既不会说太多题外话,也不枯燥,一节课上完余鹤意犹未尽。

  如果所有老师都能想沈涵这样,天底下估计就不会有差生了吧。

  十一点五十,下课铃响起,教室里没有一个人起身,都在等沈涵先行。

  在大阶梯教室上课,就等同于预定‘抢不上饭’,就算上课的不是沈涵,余鹤也不会跑,因为人太多了根本窜不出去。

  余鹤叹了口气,趴在了桌子上。

  沈涵已经在往外教室外走,教室里算不上安静,可沈涵却好像听到了这声叹气。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越过人群。

  余鹤心中升起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所有人都听到沈涵说:“余鹤,你过来一下。”

  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余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