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俞接到祁凌辅导员的电话时,他忙着开会,领导们就每一个最近的项目在台面上虚与委蛇。他只好将电话挂断,回了个消息过去:您好,我现在不方便回电,请问有什么事吗?
很快,辅导员就回复了消息,祁俞才知道祁凌已经三天没有去学校了,说是请假,可是连一张正经的假条都没有。
散会后,祁俞立刻打电话给祁凌,打了几通对方才慢悠悠地接起来:“哥。”
语气中透着惺忪与慵懒,这是睡到现在还没醒吗?
“哥,怎么了。”
祁俞没说话,刚好也到了下班时间,跟同事打了声招呼,难得的踩点下班,同事之间不乏惊讶的人小声议论着祁大帅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祁俞当然没有听到,他一脚油门,直接开车回了家。
打开自己房门时,果不其然,祁凌还躺在床上。
祁凌看到祁俞,也不意外,就懒懒地说了句:“哥,今天这么早啊,我饿了,你给我做点吃的吧。”
祁俞脱下碍事的西装,顺手扯了领带,因为祁凌说不喜欢看他这身行头,说是把人都衬得死气沉沉。
“你倒是舒服,嗯?要不是你辅导员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三天都没去学校上课了,能解释下吗?”
“就不想上了,没意思。”祁凌靠在床边,祁俞竟然觉得他现在这副姿态有点像曾经的自己。
“怎么了,造反吗?当时不是你拼死拼活想上S大的吗,怎么现在说不上就不上了。”
这话看着狠,从祁俞口中说出来却是没有一丝责怪的意味,反倒有种不甘,替祁凌不甘。
何况祁俞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猜到祁凌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去的,可是即便如此,他更不能听之任之,让祁凌一个人颓废。
“哥,我没打算瞒着你,你最近太忙了,我本来想和你说的,我最近真的没有心情上课,你帮我去跟老师请个假好不好,就请个一周,像你之前那样。”
这话说的,祁俞感觉在被祁凌明着戳脊梁骨。
可是怎么办呢,只能下不为例。
“把衣服穿好,我先弄点东西给你垫肚子,晚饭一会再说,你别给我在这耍赖,我只答应你这一次。”
祁凌起身,掀开身上的被子,祁俞这才发现这小子居然身无寸缕。
“干嘛这么看着我,裸睡舒服。”
祁俞从衣柜中找出几件衣服扔给祁凌,他可不想大白天的就欲火焚身。
“哥,这几天爸有联系你吗?”祁凌边穿衣服边问,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前,他用手拨了拨,那双眼睛就这么露出来。
祁俞对上那双眼,不管多少次都还是会心动。
“没有。”回答时祁俞明白了祁凌这几天在家的真正原因,心情不好是次要,防着、守着,提防祁父回来拿走户口本才是主要。
祁凌知道祁俞不会对他撒谎,满意地摸了下自己的下巴,然后有些撒娇地说:“哥,我胡子长出来了一些。”
“哥帮你刮了好不好?”祁俞上前摸着祁凌的下巴,原先应该光滑的触感确实有些粗糙。”
“算了吧,就这样吧,等我心情好了自己刮吧,哥,我这样是不是很丑,你会不会嫌弃?”祁凌抱着祁俞的手臂,用脸蹭了蹭。
“傻瓜,你怎么样都好。”祁凌拍着他的脑袋,目光里是藏不住的爱护。
又过了几天,祁凌还是没有看见祁父回来。
其实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诧异的,也带着几分依恋,他是希望祁父能够回来跟他说,不结婚了,他甩了詹美溪之类的话。
可是祁父没有,也没有回来。
虽然这样证明他无法结婚但是也证明他没有和詹美溪分手。
时间会熬死人的,祁凌坚信。
那个女人终究不会一直忍受这样无名无份是身份的,她一定会离开的。
现在祁凌的作息属于昼夜颠倒,今天祁俞休假在家,准备整理下房间什么的,祁凌就回他自己房间睡觉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四点了,即使这样还比平时早很多,他最近都是快六点才起床。祁凌迷迷糊糊地下床,连鞋都没穿,原本准备下楼,看见祁俞房门开了个缝隙的,便推门进去。
祁俞正在整理衣服,看见祁凌进来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可是祁凌眼尖已经看到了。
混沌的思绪也清醒过来,他走上前没有问祁俞藏得什么,只是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一套高定西装。
祁凌其实虽然不喜欢西装,但是因为从前祁父的缘故对这方面耳濡目染,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最新款的那套全球限量款高定,保守估计价格大概在五位数。
祁俞自己从来不会这么奢侈,尤其作为一个新人在公司怎么会穿这么高调的款式。
“哥,这套西装我怎么没看过啊,你新买的?”他故意问。
祁俞果然不会撒谎,还没说话,脸色就率先出卖了他。
祁凌将那西装拿在手上,触感真的不错,配得上这个价格:“他来过了?”
祁俞知道瞒不住,便拿出来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张结婚请柬,红地像血:“下午你睡觉的时候,爸来找过我。”
“他不知道他没办法领证吗?”祁凌不置可否。
祁俞只好摊牌:“爸今天就是来拿东西的,其实我之前骗了你,之前爸有联系过我,我今天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一并给了他,包括……包括户口本。请柬和西装也是他给我的,说是出席婚礼穿。”
没有意料之中的失控,祁凌比祁俞想象的还要冷静,唯一变化的就是方才还有几分温度的目光黯了几分。
“阿凌,是我擅作主张,你不要生气。”
祁凌指尖落在西装的布料上,摩挲着:“我生气?我现在生气还有用吗?我什么都没有了,连让爸不要走的筹码都没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笑了一声:“哥,其实我早就想通了,你说的也挺对的,爸爸即使结婚也还是我们的爸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过你看爸爸,难道只给你送了一件衣服吗,他这么不想小儿子去他的婚礼吗?”
祁俞拉开衣柜:“爸也准备了你的,只不过爸以为你不会同意参加婚礼,阿凌你会去吗,爸的婚礼?”
“哪天?”
“明天。”
“这么快?”
祁俞说,好像是詹美溪那边出了点状况,祁父这才不得不临时提前了婚期。
“临时状况?好巧,这不摆明了一个怕夜长梦多,一个忙着表真心嘛,还真是天生一对。”
随着祁凌说的话祁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祁凌笑了笑:“开玩笑的,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他一定会看到他的两个儿子出席婚礼的,我会安安静静、乖乖的祝福他的。”
祁凌微笑时连同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甘甜,祁俞深吸一口气,他能察觉到祁凌说这些话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戾气。他看着祁凌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模样:“真要去,你得把自己打理下,你这样估计到时候门口就被拦下来了。”
祁凌拿起祁俞的手机,揽机自赏,有些嫌弃:“确实有点,我都快赶上大叔了。”
“你去洗个澡,把胡子刮一下,明天爸要看到你一定会很惊喜的。”
祁凌微踮脚尖,伸出手勾住祁俞的脖子,在他唇上珍重印下一吻:“好,哥,我爱你。”
这是这么长时间里,祁凌第一次主动吻祁俞,他轻轻回了一句:“阿凌,哥也爱你。”
卫生间里水雾弥漫,浴缸里放满了水。祁凌站在镜子面前,连同胡茬一起刮去了脸上的泡沫,镜子里露出他那张许久未见的脸,有些陌生。
他伸出手在镜子上自己脸上的位置敲了三下:“就快解脱了。”
没有脱衣服,他坐进浴缸中,水漫了出来,随着他的动作一阵一阵地往外溢。他掌心握着刚才从剃须刀上取下的刀片。
紧接着,手腕上一阵温热,他将手放在水里面,水面上便开出鲜红的花,比结婚请柬还要绚丽。
真好看。
“咚咚咚……”祁俞在敲门。
祁凌没有回答,眼前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只隐约听见祁俞在说:“阿凌,你没拿换洗衣服。”
祁俞推了下门,发现被反锁着,他又敲了敲门,还是无人应声。
浴缸中的水流了出来,祁俞觉得不对劲,又用力敲了几下门。
脑子里嗡地一声,祁俞连踹几脚,硬生生将门踹开了。
眼前的场景,令他胆寒。
血腥味弥漫,祁凌躺在浴室里,双目紧闭,嘴角带笑。
“阿凌!阿凌,你不要吓我,你看看我。”
祁凌睁开眼,却像是看不到祁俞一般,祁俞叫了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陪着祁凌的时候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他一直握着祁凌的手,感受着那温度,生怕下一秒它就会凉了。
好在,发现的及时,因为下手不够准,没有割到大动脉。如果再迟一点,祁凌最终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祁俞听见医生说这句话时脊背发寒,阵阵后怕。
他不敢想,自己如果没有给祁凌拿衣服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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