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你的杯子落在客厅忘拿了。”
“哦哦！谢谢妈妈！”蔚灿穿着毛绒绒的睡衣，从门口尤瑸女士的手中接过一杯热水。
蔚灿妈妈摸了下蔚灿的发顶：“早点休息啊。”
“知道啦。”
中央空调在呼呼地吹着热风，但也抵不住徐陵冬天的湿冷气息。
蔚灿捧着热水缩回到床上。
看了一眼还在充电中的手机。
好奇怪，下午师兄那条发了一半的信息之后，就再没消息，自己给他发也不回。
师兄不是那种会故意晾着对方的人，难道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可今天打电话又不是很方便。
蔚灿有点焦虑，时不时就要拿起手机看一眼。
然而就在他刚想着要不要冒险打个电话过去时，“师兄”这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中央闪烁起来。
蔚灿迅速接起电话：“喂？师兄？”
“对不起啊，下午的时候被……”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被长辈叫走聊天了，一直耽搁到现在。”
蔚灿松了口气：“噢，那还好，你不回话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他翻了个身，裹着被子趴在床上：“虽然还有一个小时，但过年好啊。嘿嘿，师兄你那边是不是要守岁？”
“……嗯。这边是有守岁的习惯。你也过年好。顺便给叔叔阿姨带个好吧。”
“哈哈哈，好啊。那我也是！也给你爸爸妈妈带下我的拜年吧！我们这边都没有守岁的习惯，我爸妈都睡啦，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明天早上我们视频，你真人拜年怎么样？”
“好啊。”
蔚灿的声音有点迟疑：“唔。”
盛彦泽耐心问道：“怎么了？”
“明天是明天的，来，我们现在就视频吧。反正你都能打电话，肯定也没和叔叔阿姨坐在一起吧？”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视频吧。”
被拒绝了啊。
不过时间确实比较晚了，可能师兄那边也不方便，蔚灿也没有不高兴。
他刚要同意，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车辆的喇叭声。
位置很近。
有点不对劲。
师兄是在哪给他打的电话？
不是在他房间吗？
电话那端隐约传来的人声验证了蔚灿的猜想。
“我这边有点事，稍等给你打过去啊。”
“师兄先别挂电话！”
盛彦泽的手迟疑了一瞬。
蔚灿问他：“师兄，你现在在哪？”
盛彦泽沉默了。
“你是在外面是吧？”
蔚灿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想：“马路上？你一个人？”
他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师兄，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蔚灿已经猜到这种程度，他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盛彦泽简略道：“起了点争执，我跟他们出柜了。”
都让盛彦泽在这个时间还在马路上，说明出柜结果必然不太好。
蔚灿自己这边轻松，但他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幸运。
他担忧地问：“叔叔打你了？”
盛彦泽安慰他：“没有。就是意见不合，吵了一架，现在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蔚灿咬了咬下唇。
虽然师兄一副轻松口吻，但想也知道，除夕晚上，家家团圆的日子，得吵成什么样才能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像是想到蔚灿的担心，盛彦泽哄他：“真的没什么事。我和我父亲本来就有点矛盾，今天只是刚好被引爆罢了。不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
“师兄……”
“嗯？”
电话那端的声音可怜巴巴的，像是半夜被赶出家门的人不是盛彦泽，反而是现在窝在被窝里的某个小可怜。
“怎么办，这个时间你能找到地方住吗？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盛彦泽失笑：“放心，有地方住的。再有五分钟左右吧，就到酒店了。”
“那之后怎么办呢？过两天等叔叔阿姨都冷静了，再回去谈谈？”
盛彦泽想都没想地拒绝了：“没必要。我买了后天的票。”
意思是要提前回平城了。
蔚灿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样的争执，也就没再多劝什么。
电话一直打到盛彦泽办理好酒店房间入住。
盛彦泽一进宾馆就打开了电视，屏幕里新年联欢晚会尚未结束。
电视里的演员聚集在舞台上，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
而宾馆的房间内空空荡荡，安静得不得了。
电视里的主持人带头喊着倒计时。
“五——”
“四——”
电话还没挂断，那边的声音明亮又温暖。
“师兄。”
“三——”
“二——”
盛彦泽微笑着回应道：“宝贝，我在听。”
“一！”
在满室空寂中，盛彦泽听到了自己和喜欢的人异口同声地说：“新年快乐。”
简单的四个字驱散了屋内的寂寥。
“不早了，你那边是不是没有守岁的习惯？”
“嗯……”
盛彦泽在路上已经安抚好了蔚灿。
即使还是有点担心，可听到盛彦泽沉稳有力的声音，蔚灿心中的不安也被消去大半。
顶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说完拜年的话，就像是完成了今天最后一项任务。
“好了，你先睡吧，我洗漱一下也要休息了。”盛彦泽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口袋里翻出一包烟。
“好的吧。”蔚灿有些恋恋不舍。
盛彦泽笑道：“不想睡？还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吗？”
蔚灿拒绝：“不要。新的一年，换我来给你讲。”
“哦？”盛彦泽顺着蔚灿说，“那你讲。”
“你都没准备睡呢，先去洗漱，回来我给你讲。”
盛彦泽只能笑着答应。
想了想，还是把已经抽出来的那只烟又塞了回去。
洗漱完回到床上，电话那边没什么动静。
盛彦泽试探性地叫了蔚灿一声。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一听就是蔚灿睡着了。
盛彦泽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天蔚灿的作息已经被他调回来，今天能撑到零点都很不容易，熬不住睡着也正常。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像是希望能通过屏幕摸到对面的人。
盛彦泽没有主动挂断电话，而是把手机放在一边，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瓶装水。
一不小心把手机带到地上。
在空寂的屋里发出好大一声响。
手机不至于摔坏，盛彦泽拿起来的时候，甚至还在通话中。
“嗯？”
就是好像把通话另一端的人吵醒了？
“醒了？”盛彦泽顾不上喝水，哄蔚灿，“嘘，继续睡吧。”
蔚灿的声音黏黏糊糊，明显就是人还没清醒：“不……行……我，我还没给你讲故事呢。”
“乖，明天再讲也行。很晚了。先睡吧。”
“不，你，等会儿，稍等我。”
盛彦泽拿蔚灿没办法：“好吧，你要讲什么？”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料和被子的摩挲声。
盛彦泽捏着手机的手都紧了紧。
蔚灿的声音还是困意浓重：“我……”
“需要帮你开个头吗？”
蔚灿顺着盛彦泽的话懵懵地问：“什么开头。”
“比如，从前有座山……”
“……”蔚灿的声音变得清醒了不少，“师兄！”
盛彦泽忍俊不禁：“好了，你讲，讲完了快睡觉了。”
蔚灿气鼓鼓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要跟你讲，哎呀，都怪你，把我想讲的打断了。”
盛彦泽讨饶：“都怪我。”
蔚灿拿着电话，深吸了一口气，酝酿情绪。
“师兄。叔叔阿姨那边你也别太担心，时间长了总会松口的，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盛彦泽没想到蔚灿是要说这些。
“师兄你是想继续做配音对吧，应该是要留在平城的？哎呀，不管了，你先在平城留一年，等等我。可以不用租房子，唔，和我一起住。”
说到“和我一起住”的时候，蔚灿的声音小了点，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继续道：“这样还能省一笔房租钱。然后我就毕业啦。我们在一起看是留在平城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我有查过的，配音的话，主要还是平城和申市工作室多一点。去申市也可以的，我家在那边也有房子嘿嘿。”
蔚灿絮絮地讲着他对未来的规划，里面的每个时间点，都有盛彦泽。
盛彦泽的嗓子发紧：“宝贝，这就是你要给我讲的故事吗？”
蔚灿哼了一声：“怎么？这个故事不好听吗？”
好听的。
盛彦泽的心口像是被小猫的爪垫轻轻拍了一下，痒痒的又暖融融的。
他有底气和蔚灿一直走下去，偶尔会畅想以后的一步步计划。但没想到，他的宝贝也已经在规划着他们的未来了。
心中爱意翻涌。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在蔚灿身边，可以抱着他，亲吻他。
诉说他的悸动，实践他的热情。
蔚灿自己讲着讲着，脑子又开始迷糊。
盛彦泽轻声哄着：“我都记下来了，以后怎么规划，都听我们灿宝的。”
“唔，”蔚灿几乎意识不到盛彦泽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回应，“不行，不能只听我一个人的，师兄的话也重要。”
“好好好，都重要。乖了，睡吧。”
盛彦泽等了一会儿，电话那边呼吸变得深重，想来是又睡着了。
这次他直接挂断电话，避免再弄出点什么动静把人吵醒。
*
两天后，盛彦泽搭火车回了平城。
宿舍没开，暂时先随便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
虽然之前跟蔚灿说的是回来可以做些工作，但录音的日程其实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盛彦泽没打算找什么临时的活，就在快捷酒店先歇了几天，捋日程，排规划。
和家里闹翻确实是迟早的事情，他早有预感。
家里只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还不知道是谁，但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影响到蔚灿，这方面的预案还是要做一下。
而对于蔚灿，盛彦泽说得再轻松，他也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连爸妈都看出他在家里如坐针毡。
还打趣他是不是刚热恋就分开，想男朋友了。
蔚灿顺坡下，果断点头承认，还状若不经意地透露了盛彦泽已经回平城的消息。
当然不会说原因是和家里闹翻，只说他那边有工作。
蔚灿妈妈本来也是盛彦泽的粉丝，这个理由很容易就接受了。
她大手一挥，差不多得了，想见男朋友就见，把蔚灿也“赶”出家门。
蔚灿带着大包小包的妈妈牌特产，也坐上回平城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