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彦泽压下来前一秒,蔚灿伸手盖住对方的口鼻。
哪怕在昏暗的灯光下,都能清楚地看出他脸有多红。
“师兄!”蔚灿整个人都很紧张,“我们还在学校。”
盛彦泽笑笑,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知道了。去吃饭?”
“嗯……”
走在路上,蔚灿余光能瞥见盛彦泽线条好看的侧脸,又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不放纵自己一点,直接接受那个即将发生的吻呢。
两人并肩而行,手时不时会撞在一起。
但蔚灿沉浸在对方才的反思中,没有注意。
他们两个都没有戴手套,皮肤接触时,能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寒意。
蔚灿手上一热。
是盛彦泽握住了他的手,顺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
盛彦泽迎着蔚灿望过去的视线,对他笑了笑。
蔚灿垂下眼,没有抽回手,而是放任自己把手指插到盛彦泽的指缝之间,缠得更紧了一些。
快到食堂,两个人很默契地又松开了手,蔚灿把自己的手从对方口袋里收回。
好像在早恋的未成年。
有一种偷偷恋爱的刺激感。
在食堂吃完晚饭,他们又回到图书馆看了一会儿书,时间不长。
盛彦泽掐着时间过来敲蔚灿的桌子,轻声问他:“今天你回家还是到宿舍住?”
蔚灿想了想:“回家吧。”
明天上午没课了,他想放松一下,稍微睡个懒觉。
“好。”
走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这次盛彦泽很自然地把蔚灿的手捉住,又一次放进自己大衣口袋。
雪还在下,势头不大,像是演唱会会落下的那种彩色亮片,被云朵从天空中抛下,很轻巧地飘落在行人的头上和肩头。
一路无话,蔚灿很享受这种氛围。
和盛彦泽在一起,静静地一起走一段路,也有很强的幸福感。
以前他只感觉住的地方到学校的距离太长,他明明都很快了,赶到教室还是会经常迟到。
今天这条路却格外的短。
好像没过多久,就能看到他家单元门了。
步速越来越慢,也仍要走到终点。
蔚灿停下来,转身面向盛彦泽。
“我到了,师兄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蔚灿的身体却不像是这个意思。
小指不自觉地勾住对方,声音里都像是带了钩子。
盛彦泽果然没动。
他抬手摸了下蔚灿被冻得通红的耳朵,问他:“冷吗?”
有点痒。
蔚灿缩了下脖子:“还……还是有点冷的。”
本来想说“还好”,看着盛彦泽的眼睛,他又下意识把实话说了出来。
“帮你暖暖。”
接着盛彦泽俯身下来,用手笼住蔚灿的耳朵,在上面呵了一口气。
“唔。”蔚灿那一双圆而大的眼睛,陡然间睁得更大。
他怎么也没想到师兄说的“暖”,是这种暖。
现在他耳朵上的红,很难说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他猛地推了一把盛彦泽,右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又感觉自己反应太过,左手又去抓对方大衣前襟,把自己埋在师兄身前。
“别……”蔚灿声音不大,“师兄你别碰我耳朵。”
“嗯?”
蔚灿老实道:“我耳朵,有点敏感。”
身前的人低低笑出声,还伸手给他揉了揉刚刚并没有被碰到的左耳。
“知道了。”盛彦泽稍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耳垂,又重复道,“我记住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
但蔚灿这次聪明的没有再说出口。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身周空气冷寂,能听到的只有隐约的呼吸声。
知道现在应该告别说晚安了,但谁也不想开口。
好像不说话,就可以让时间暂停。
抬头看向盛彦泽,只见对方满目温柔地盯着他看,不知看了多久。
眉目深邃,被他这样看着,真的有一种被喜欢得很深的感觉。
视线焦灼缠绕,无法分隔。
蔚灿感觉自己心跳越发的快。
他想做点什么。
想做,就做了。
他抬手勾住盛彦泽的脖颈,往下按的同时自己也踮了下脚,“啵”的一声亲在盛彦泽的唇上。
急匆匆地。
像是在做坏事。
坏事做完了,始作俑者心虚地要逃跑,却被一把拽了回来。
被捏着脖颈,按住后脑,凶狠地还了回去。
细雪仍在不停飘落,四周一片静谧,雪花逐渐变大,落在地上时甚至能听到“簌簌”的声音。
而蔚灿耳际轰鸣,只能听到自己如鼓点般的急促心跳声。
他用力地抓着对方的衣襟,手却像是被卸掉了力气,怎么也抓不住。
不止是手,他的脖子,腰际,腿弯,整个人像是被在一团热水中泡了很久,暖融融地浑身无力。
有点缺氧。
“现在这个场合,还算浪漫么?”
盛彦泽的额头贴着他的,说话声也哑得可以。
蔚灿嗫嚅道:“算吧。”
盛彦泽是在回应他之前的要求,他说希望接吻要在一个有着浪漫气质的环境里。
但真的亲了,其实完全不会在意他们是在哪里,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样的。
全身心关注的,只有身前的人。
那天后来,两个人互相催着对方先走,就好像通电话时,谁都不愿意做挂断的那个人一样。
最后还是蔚灿狠心先转身离开。
等到他进了房间,通过厨房窗户看到楼下还没走的盛彦泽时,感觉心里胀胀的,像是被什么充满了一样。
打开窗户,他跟盛彦泽挥了挥手,甚至仗着离得远,还给对方飞了个吻。
蔚灿以为师兄看不出来他在做什么,没想到师兄右手手掌平摊着举高,像是接到什么很重的东西,手腕还向下沉了沉,转过手臂,将手掌按在自己心口。
呜……
他真的是再一次被击中了。
晚上下了一夜的雪,蔚灿没有合上卧室的窗帘,窗外的雪花带着晚间的记忆,悠然落入他的梦中。
*
食堂。
蔚灿和盛彦泽两个人单独坐了一桌,没带各自的室友。
自从确定关系之后,他们两个就渐渐脱离大部队,开始自己行动。
蔚灿还记得费思博之前跟他说过,师兄的经济情况不好,之前不好让师兄用他的卡。
现在两个人都是这种关系了,他再提,师兄应该能接受了吧。
接是接受了,就是有点迷茫,盛彦泽搞不懂为什么蔚灿会突然来这一出。
“你知道我校园卡里也是有钱的吧?”盛彦泽拇指和中指捏住校园卡的对角,让校园卡在手里转了个圈。
蔚灿不好解释,总不能说因为他担心总刷师兄的卡,怕把师兄刷穷吧。
“就是想让你花我的钱,不行嘛?”蔚灿很霸总范儿地说。
盛彦泽被他的样子逗笑:“行,灿哥说什么都行。”
蔚灿被他的称呼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也就和师兄刚熟悉起来那时候打游戏,被师兄和祁思源他们开玩笑地这么叫过,也甚少有喊他“阿灿”的时候,平时还是喊他名字居多。
虽然被叫名字也不会感觉不爽,但总归没有“阿灿”显得亲近。
他一直很好奇,只是没机会问。
两人从食堂离开,往教学楼走的路上,蔚灿问了盛彦泽这个问题。
“嗯?”今天平城的风特别大,盛彦泽没听清蔚灿说什么。
可这时再让蔚灿问,他又有些问不出口。
计较称呼这种问题,听起来就很幼稚。
蔚灿想了想,问他:“师兄你最近不去做兼职吗?”
“之前接的角色都录完了,新接的本子不急,可以等期末考试结束后再开工。”
蔚灿要说话,也被吹了一嘴的冷风,嘶了一声,才说:“那会不会最近收入骤降啊。”
“怎么关心起这个了?”盛彦泽展臂搂住蔚灿肩膀,想了想又换了个姿势,“站我后面吧。”
他走在蔚灿侧前方,刚好可以替他挡住一部分风,微侧脸看向蔚灿,挑了挑眉:“怕你师兄没钱请你吃饭了?”
蔚灿没什么心理障碍地接受盛彦泽的好意,抓着他的衣袖躲在他身后,探出头:“怕师兄自己吃不上饭。”
“说起来,为什么师兄要去兼职做配音啊?”
“因为喜欢。”盛彦泽的话很果断,没什么犹豫,像是这个问题总是被人问起,而他又回答过很多遍,“你没接触过,可能不太知道,我现在接的一部分工作是广播剧的角色录制,主要是商业化工作室,在这之前,大约高中的时候吧,偶然接触到网络广播剧,那个时候大家都是为爱发电,我感觉很有意思,也参加过几个剧组,算是让我走上这条路的启迪吧。”
蔚灿怎么不知道,他早就对盛彦泽的马甲——成旻了解得透透的了。
只是他现在不能说。
不过没想到网上关于师兄的一些考古问答是真的,他还以为师兄的版本可能会和网上的有出入呢。
也快到教学楼了,盛彦泽走在前面,先一步把门口的厚厚的棉布帘掀开。
平城的冬天比较冷,他们学校会在换季时在教学楼入口大门外层再加装一层棉布帘,挡风保温。
特别厚。
进了教学楼,蔚灿继续问:“那师兄网上都夸你专业,是因为高中的时候就开始练习吗?”
盛彦泽看了蔚灿一眼,眼神颇有深意:“哦?原来你调查过我了啊。”
话一出口,蔚灿就知道自己说漏了,他努力找补:“反正师兄你也没对我藏着掖着嘛。不是早就自爆马甲,让我去听你的直播啦。”
“所以那天你还是去听了对吧。”
蔚灿不得不点头承认。
真是没想到师兄翻旧账的能力这么强。
盛彦泽沉吟片刻,说话时语调也变得有些低沉:“说起来和我家庭有关吧。我父亲是电台播音员,高考他们就想让我报名播音主持专业,但……”
“阿灿!盛学长……”
两人已经走到蔚灿即将上课的教室门口,盛彦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冒出来的费思博打断。
“叫魂啊。”蔚灿笑着要去擂费思博一拳,但看到费思博一脸焦虑,就在半空中停了手。
费思博像机关枪一样:“阿灿,你和盛学长的照片被发到论坛里了。”
蔚灿皱眉,板起脸:“什么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