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醒应当是喝醉了,酒意将他的脸颊熏染成桃红,他蹲坐在地上,四肢蜷缩起来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又乖又娇。
他盯着刘明辉的左腿,然后猛的仰起头,水洗过的嘿呦眼睛看着刘明辉,从这个姿势看刘明辉英俊高大又难以接近,眉眼间全是沉寂逼人的压迫感。
刘明辉正在剥糖,剥完抵在郁南的唇边给他吃。
郁南眼神一直盯着刘明辉,清晰见他低头看自己时眉头舒展,于是嘴唇微启,他喜欢又熟悉的薄荷味蹿进口腔,让他忍不住动动舌尖舔了舔。
“吃了糖就起来。”
郁南没说话,他不仅没动,反而小动物一样两只胳膊抱住刘明辉的左腿:“不想起来。”
“撒娇?”刘明辉捏了捏他软乎的脸,腿没动:“你想坐就坐吧。”
“你怎么不抱我?”
郁南说这话时,眼睛盯着地板,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刘明辉看,脸涨红到发烫,热意从脊骨升腾起来,瞬间就让郁南出了热汗,他想说好多话,想问好多问题,但是全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哼哼唧唧挤出了这么一句
刘明辉“嗯?”了一声,低头看他,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郁南抓的他小腿有些隐痛,于是他拎兔子一样,轻揪着郁南后脑的头发让他露出白净的脸来。
郁南仰着头,黑发凌乱粘在红红的脸颊上,蒸笼一样的热意让他看起来像撒泼的小酒鬼一样可怜。
“才一杯就醉了?”刘明辉爱极了他这番模样,自然什么都依他:“你先松手。”刘明辉哄他:“然后再抱。”抱起来奖励亲亲。
郁南眨了眨眼睛,热乎的手指从刘明辉的小腿裤腿里钻了进去。
刘明辉看着他:“起来。”
郁南偏头:“痛吗?”
刘明辉面无表情。
郁南跟他对视,张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一口咬在刘明辉的小腿上。
刘明辉倒吸了一口气,听见郁南又问:“疼吗?”
刘明辉拎他的后领子,郁南死不松手,刘明辉掐了掐他的脸问他:“疼吗?”
郁南哭了,他真的哭了,没有声音,眼泪下雨一样串成串从眼睛里滑落下来。
刘明辉指尖乍然被他的眼泪烫了一下,蓦地沉默了下来。
他用纸巾给郁南轻擦了两下,擦也擦不完,眼泪流不尽一样,刘明辉叹了口气,就听见郁南眼含着一泡泪可怜的看着他:“对不起,你说实话给我听好不好?”
刘明辉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想听什么?”
“你疼吗?”
“……”
“疼吗?”
刘明辉什么样的性格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做人做事向来强势,这样示弱一样的字眼几乎从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但刘明辉今年三十多岁了,他变了也没变。
刘明辉低头跟郁南对视,半响面无表情道:“疼,起来。”
郁南好像确认了刘明辉会说实话,他点了点头,松开手,由着刘明辉将他抱起来,眼泪也止住了:“你爱我吗?”
刘明辉亲他脸的动作一顿,泪痕干在郁南脸上碰到嘴唇还有些凉意,但很快,滚烫的泪水顺着之前留下的痕迹又滚了下来。
怎么喝了酒又成了小哭包,不用挤都能哭出个汪洋大海,刚才还想说这么可爱以后可以适当给郁南喝点酒,现在他是完全没这个想法了。
刘明辉怎么想郁南不知道,他的眼泪完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逼着自己拼着所有的勇气,就差将自己血淋淋的解剖给刘明辉看了,他这样热烈又渴望的看着他,可还是看不清刘明辉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很懦弱,很难堪,没有骨气。他紧紧攥着刘明辉的衣领,后来受不了等待的痛苦又把脸埋进刘明辉的试图止住眼泪,娘们才哭卿卿,他不能这样。
眼泪止住了,却不停的抽噎,一抽一抽的,郁南越忍越忍不住,拼命紧缩起来。
刘明辉拍了拍郁南的背:“爱你爱你,爱死你了。”
“行了,以后不许喝酒了,醉成这样。”
“我没醉。”
……
郁南自觉丢脸,回去的路上一直装睡,他从来没有这么矫情过,他就是想知道刘明辉到底对他什么想法,可是真正从刘明辉嘴里说出来,又觉得刘明辉在哄他,心里不知道该信不该信。
但要是真让他再问一遍,他又没有那个勇气了,刚才这样丢脸的事情这一辈子只能发生一次。
刘明辉的腿肯定有问题,许久之前他还疑惑为什么刘明辉年纪轻轻要拿着手杖,现在明白了。
车一路回到家,郁南一开始装死后来装的太久给自己装睡着了。
是刘明辉抱着他下来的,给他洗了澡又换了睡衣,盖上被子拥着他睡着了。
郁南半夜起床上厕所,回来的时候钻进被窝里,睡了一会儿不舒服,拉着刘明辉的胳膊搭在腰上,蜷缩在刘明辉怀里睡着了。
反正是刘明辉非要抱,他喝醉睡着了和他没关系。
第二天郁南醒的早,他从挪开刘明辉的手臂,窸窸窣窣的爬到床尾,扒开刘明辉的裤腿细看,没有发现什么伤痕,倒是昨天晚上他咬的牙印还在,郁南脸一红,被子劈头盖脸的蒙上来,郁南被按住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郁南差点错过第一节 课,司机送他到学校,他匆匆从车上下来,司机叫住他:“小少爷,您今晚什么时候回去?我好来接您。”
司机说这话有点试探的意思,至少家主让他送郁南出行,结果郁南一次也没联系过他,他能感觉到家主很喜欢小少爷,但小少爷的心思…他只是想顺利接到人而已。
郁南脚步一顿:“下午五点钟以后吧。”
“哎,好的。”
说是下午五点钟,但下午有两个小孩子打架嗑到了头,家长也来了,郁南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等事情处理完以后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郁南从医院里出来,想起早上给司机说的话,赶忙打了电话过去。
司机还在学校门口等着,本以为接不到人了,已经打算给刘明辉打电话说明情况了。
“那您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开车过去。”
郁南回去的时候,别墅里没开灯,刘明辉还没回来。
郁南在别墅里乱逛,管家问他是否要就餐,郁南摇头问他能不能进刘明辉的书房。
“小少爷,这里任何地方都对您开放。”
郁南还以为刘明辉的书房是禁地,他穿着拖鞋进了刘明辉的书房,并没有乱碰,只在书架上找了几本书来看。
看了一会儿昏昏欲睡,郁南刚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郁南以为刘明辉回来了,抬头打了个哈欠:“你吃饭了吗?”
“你怎么在这里!?”
尖锐又熟悉的女声让郁南一个激灵,抬眼对上肖雯恶狠狠的眼神,皱了皱眉。
他向来对人的情绪敏感,讨厌别人对自己的厌恶,尤其是莫名其妙的攻击。
“你怎么在这里?!”肖雯又重复了一遍:“谁让你进明辉的书房的!”
郁南慢吞吞的坐起来:“可是…这里也不是你的书房吧?我为什么不能进?”
“你!”肖雯踩着高跟鞋走近:“他竟然让你住进来了,这是他第一次把人往这里带。”肖雯目光像x光一样打量着他,试图看出他和那些出来卖的有什么区别,叫刘明辉这样区别对待。
郁南不想理她,肖雯是刘明辉的属下,他没必要和肖雯计较,口头上的便宜占了也就占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郁南的怒气值一点都没上来,肖雯生气的样子太气急败坏,像极了因为嫉妒而破防。
郁南站起身,整理好书想要放回去,姿态自然又平静。
“你只不过是他养的一个玩意儿,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哼。”
嘲讽完,肖雯拿起桌上的文件欲走,郁南拿着书的手指微紧,说不清楚的怒气涌上来:“是你想成为这里的主人吧,可惜你连成为他养的玩意儿的资格都没有是吧?否则也不会在这里无能狂怒了。”
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但看到肖雯气坏的样子,他反而平缓了怒气,仰着下巴道:“既然有工作在身就去吧,难不成想留在这里过夜吗?”
文件着急用,肖雯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抬手看了眼表,怒而摔门走了。
郁南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这是几乎是他第一次怒怼人,他一向不爱跟人发生冲突,因为他在乎的东西不多,自然也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而这次,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中伤别人,但是却并没有觉得痛快,反而有些难过。
他在想,他算什么呢?他在刘明辉眼里算什么呢?是刘明辉养的一个玩意儿吗?
明明昨天才得到过答案,今天又开始惶恐不安,因为别人两句话就胡思乱想。
郁南把书放回去,一路幽灵一样回了房间,管家又来问他需不需要吃饭。
郁南说没胃口,洗漱完就开始睡觉,刘明辉爱怎么样怎么样,和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