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窜上来的怒火将那些难过委屈压抑的情绪燃烧殆尽，简隐月直视男人那双暗藏阴鸷的眼，毫不畏惧地吐出一连串字句：“我有选择和你分开的权力，你难道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樊先生，大学四年您难道没有学到公民的人身自由受法律保护不受侵犯吗？”
“或者我换个话题问你。”他喉咙微动，“你爱我吗？这两个多月以来，你有过真心吗？”
樊闻川想说爱想说有，但突如其来的疑惑不解却让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他从来没有认真地谈过恋爱，大多时候是逢场作戏露水情缘所以他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确实很在意简隐月，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想对他好，可这就是爱了吗？不是新鲜感一时上头吗？不是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感兴趣吗？
就像是他小时候很喜欢最后却不知所踪的白猫。
简隐月见男人这个反应垂头自嘲地短促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呢？”
“我知道你一开始就不是抱着想和我在一起的单纯目的，我只是你无聊的消遣，你说我真诚干净，确实是我这一点吸引你了是吧？”
“但你不是啊，你不真诚，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那些话你到底怎么说出口的？”泪又开始翻涌，“随时随地任何人都可以吗？”
“你骗我那张照片不是你现在又不让我看消息，为什么？你害怕我知道以后会是现在这种局面？那你一开始又为什么要做？表现得这么在乎我……结果这一切都是个屁。”
樊闻川之间对他说过甜言蜜语在此刻显得如此飘渺，过去相处的点滴变成尖刀刺向现在的他，让他一回想就觉得心口被撕扯得生疼。
“樊闻川，我绝对不能忍受恋爱期间……不对，对你来说应该不是恋爱期间。”简隐月轻哼一声，“我不能忍受你这种行为，可能我刚刚没给你说明白，那我再告诉你一遍。”
“我们不要再联系，从此以后不要再见面，不管你把我们之间定义成什么关系，都结束。”泪水在他瞪大的眼睛里打转最后支撑不住落下，“我说明白了吗？樊先生。”
到这时一直沉默的男人才开口说话，声线没什么起伏如河流一般平缓，“说明白了但很抱歉，我做不到，我承认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
“是，一开始我确实没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可现在不是，你能感受我对你真切的好不是吗？你刚刚问我爱你吗？有真心吗？”樊闻川大步一跨抱住面前的人，“有，我有。”
“对不起，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只要我能办到，但结束……不可能。”
怀里的人依旧那么瘦弱，男人抚摸过他的每一寸骨骼，他知道青年骨子里就不是一个软弱好拿捏的人，但只要他和之前一样服软简隐月应该会原谅他吧？
“隐月，我知道错了所以不敢让你看照片，我害怕失去你。”他手臂收紧将脸埋在对方耳旁，“而且如果我不在乎你不爱你，又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呢？你仔细想想，一个没有爱意的人真的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简隐月任由男人抱着垂下眼睫没说话。
“你想想那场大雪，想想只有我们的环球影城，想想我学了很久亲自为你做的饭菜，想想我们在图书馆里一起看书，如果我不爱你，又怎么会花费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如果我把你当消遣又怎么会在意你知不知道照片？我完全可以强硬地将你与外界隔绝，但我不想这么做，我想尊重你。”
“隐月，原谅我好吗？我保证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鼻尖萦绕着男人的气息，简隐月之前一直觉得很好闻然而此刻却让他恶心，不过他也并没有挣扎出他的怀抱，“如果没有苏暮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件事情一直瞒下去？”
樊闻川眼神一凝后又笑起来，右手轻轻抚摸青年脸颊，“是，如果没有他，我是打算瞒你一辈子的。”
“隐月，我们现在把话说开，解决完这件事情就翻篇好吗？”
简隐月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漆黑的瞳孔里逐渐浮现一层疲惫的底色，“我已经和你说明白了，这是原则性问题我不可能原谅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你不能接受那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
“你让我仔细想想，我想了，不可否认的是你确实对我很好，但这种事情功不抵过，我实在是做不到明明已经知道你背叛了还选择和你在一起。”
“你什么话都不用再说了，没有用。”
简隐月一字一句顿顿道：“不仅这件事情翻篇，我们也翻篇。”
樊闻川脸上笑容凝固，深沉地看着面前倔强的青年嘴角勾了勾，“我没有说结束那么我们之间就不可能结束，如你所言，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
“不要试图反抗我。”男人把手搭在简隐月肩膀上，弯腰和他对视，“你很清楚你走不了不是吗？如果你继续犟，对谁都没好处，你不是还等着回家过年吗？你难道想过一个不同寻常的年？”
男人瞳孔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简隐月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落地窗外的雨幕越来越大，颇有种要把连续晴天积累起来的雨水一次性全部倾泻而出的气势，玻璃窗上蜿蜒的水滴将他们的身影不断扭曲最终变得模糊不清。
胳膊拧不过大腿，简隐月只能暂时性先听从樊闻川的话跟他回家，男人在浴室洗漱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真的要用手段才能把人留在身边吗？而在卧室等待的青年却在思考该怎么断了和他的关系。
要不他也出个轨？找个人演一下？这个荒谬的想法很快就被简隐月否决了，不管他和樊闻川怎么样都不能牵扯到无辜的外人，难道真的只能等到男人没兴趣了之后他才能走吗？
那他成什么了？这样简直毫无尊严可言！
樊闻川洗完澡穿着印着图案的白色浴袍出来，简隐月瞥了一眼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那件浴袍是他们一起逛商场的时候买的，同款不同色。
男人当时说了什么来着？哦，他说这是情侣装，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他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情侣了吗？真是好笑。
“隐月。”
简隐月抬眸看了男人一眼以表示回应。
“休息会儿吧。”樊闻川想摸摸头但却被对方躲开了，他收回悬在空中的手微微一笑，“我去做饭。”
简隐月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他能感受到男人沉重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这让他很不舒服，好在没多久樊闻川就离开了这卧室，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男人已经把手机还给他了，如他所料短信里那段视频已经被删除，微信和电话全是未被查看的红点，简隐月点进去一看发现寝室里面的三个人全在私聊他，他大致浏览过后一一回复说自己没什么事情。
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彭锦他们在学校里看到过好几次樊闻川和他在一起，再迟钝也应该反应出来了。
叹出一口气，简隐月点开购票程序准备早点儿回去，他现在真的好想躺在自己床上抱着辣椒好好睡一觉，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好累。
正在看票的时候彭锦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怎么了？”
对面声音有些许嘈杂，不过没一会儿就安静了估计彭锦找了个安静地方，“没怎么，就是问问你有事儿没。”
“我刚刚说了没什么事情啊。”简隐月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还在汇川没走是吧？出来玩玩呗，你都不知道吴枫止这个傻/逼多坑，差点把我段位拉下来我真服了。”
“欸到底是你坑还是我坑啊，刚刚那局我是不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救你？你就说是不是，没有我你早死了。”
“我难道没有救过你吗？！忘恩负义是吧？”
简隐月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争吵声郁闷阴沉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得得得，我不跟你吵了。”彭锦不耐烦的语气瞬间转变，“出来吃饭，哥哥我请你。”
“对啊，彭哥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当感谢期末考试你给我们整理资料。”吴枫止在一旁道。
“不用了，你们在外面好好玩儿吧，我最近在咖啡厅上班都起得很早，我现在真的很困不想出门，有时间的话下次再约。”
对面停顿片刻，彭锦道：“好吧，有什么事情在群里面吱一声，最近秦骄这小子忙着谈恋爱没空，但我们这两个单身狗随时随地都有时间。”
简隐月淡然一笑，声音不似刚才那办沉闷无力，“好，谢谢你们了。”
“谢什么啊，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咱哥俩带你消遣去。”
“好。”
有朋友安慰总归是不错的，简隐月感觉压在心中的石头散了些。
四十几分钟后，佣人敲门大声道：“简先生，樊先生叫您下去用餐。”
“好，我知道了。”
简隐月收敛起不情愿的情绪慢吞吞地往楼下走，饭菜香味扑鼻，若是以往他肯定迫不及待地跑向餐桌，但此刻他却希望那上好檀木制成的餐桌突然坍塌让男人做的饭洒落一地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