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走到游瑾身旁，俯下身去扶他，“你这是……”
如今的天气已经有些热，没有遮蔽的地板被阳光晒得发烫，但是游瑾仍然直挺挺地跪着，“叔叔，做错的事我会尽力去补偿，希望你们不要怪炽炽，也希望你们给我们一个机会。”
许彦手上再用力去拉游瑾的手，不想与他多言，“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回去吧。”
“哥哥！”正僵持着，身后却传来声音，两人都转过头去。
许炽炽已经挪到门口，扶着门大喊：“爸爸，你让哥哥起来吧，求你了。”
许彦又低声言道：“你也听到了？你想让他再跟你一起跪？”
游瑾终于点头，虽然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却仍然是缓慢地站稳了，深深地看了许炽炽很久，才转身出了院子。
许彦看着他坐上了游家的车，再回去时就看见了许炽炽脸上的泪水，但他终究是没说什么。进房间时，许彦让许炽炽把手机给他，“你们先别联系了。”
许炽炽便问道：“爸爸，你们会原谅我们吗？”
许彦叹了口气，“炽炽，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你还……”他顿了顿，“总之，这几天我们都先冷静冷静，你也好好地想一想，有什么事我们三个人一起商量着解决，好吗？”
他说完就走了，许炽炽关上门发了很久的愣，他没顾得上开灯，在黑暗中靠着门慢慢地蹲了下去，觉得脑子很乱，下意识想问问游瑾自己该怎么办，但又反应过来手机被没收了，他没有办法跟游瑾联系。
他只好愣愣地看着房间发呆，不知怎么就蜷缩在地板上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在床上躺着。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许炽炽懵了一会，听见许彦在敲门，“炽炽，吃饭了。”
许炽炽整理了一下自己才下楼，他低着头，不想让许彦看见自己狼狈的眼睛。幸好许彦也只当做没看见，“中午你都没醒，饿了吗？”
“有点。”明显声音已经哭哑了。
许彦低不可闻地叹气，“吃吧。”
许炽炽有些不自在地坐下拿起筷子，还是忍不住问：“……妈妈呢？”
“她不太舒服，现在不想吃。”
许炽炽想问问妈妈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被他气到了，但是却说不出口，只好没滋没味地吃完了一顿饭。
许炽炽上楼的时候许彦喊住他，“今晚早点睡，明天去一趟医院。”
许炽炽有些紧张，“去医院干什么？”
“让王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许彦解释道，“只是去检查，其他的……等出了结果我们再讨论。”
许炽炽便回了自己房间，拿了书放在桌子上，却一点都看不进去，思绪不由自主地发散，关于现在的情况、关于……这个孩子。
到底应该怎么办？或者说要，还是不要？游瑾和爸妈都让他认真地考虑一下，甚至游瑾还给他仔细分析过两个选择的利弊。
但其实许炽炽并没有认真想过，他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他和游瑾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要呢？但是直到现在，贝沁和许彦失望又愤怒的脸，还有游瑾在外头跪着时额角的汗水，他才发现这并没有那么简单。爸爸妈妈那一关过了并不能万事大吉，与小时候讨要一个昂贵的新玩具不同，这并不是父母同意就能解决一切的事，这件事关于一个新生命。
许炽炽干脆关了灯到床上躺着，黑暗中，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小腹还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时候也没什么动静，只是随着呼吸慢慢地起伏。许炽炽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再过几个月，会有个新生命从许炽炽肚子里出来，会慢慢长大，会变得有自己的想法，也会像他喜欢游瑾一样喜欢别人……
他一直胡思乱想，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被闹钟吵醒，下了楼许彦指了指门口，“你妈妈在车上等你，快去吧。”
许炽炽有些惊讶，略有些踌躇地坐到副驾驶，偷偷看了一眼贝沁，只见她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许炽炽把安全带系上，小声地叫了一声“妈妈”。贝沁似乎没听到，也没应他，许炽炽只好扭过头看窗户，心里闷闷地难受极了。
一到医院就抽了血，许炽炽本来就没休息好，又加上没吃早餐，抽了两管之后嘴唇都白了。贝沁拿了保温壶进来，倒了碗汤放在许炽炽面前。
刚入口许炽炽就认出来了，这是贝沁以前经常给他熬的汤，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找的食疗方子，滋补却不肥腻，喝起很是爽口，许炽炽很喜欢喝。只是自从贝沁重新回去上班后，许炽炽就再没喝过了。即便如此，许炽炽这时候还是一下就认了出来。
原本微甜的汤都变得苦涩，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很久许炽炽才把这碗汤喝完，他把东西收拾好，“谢谢妈妈。”
除了抽血还有别的检查，等王医生拿着报告进诊室的时候，许炽炽默默地站起身打算出门，贝沁终于开口道：“这次你也听一下吧。”
“这才是对的，”王医生也赞同，“面对面沟通才能更清楚地了解情况。”
对面的两个人表情各异，王医生也没在意，继续翻看着报告，“之前有没有来过月经？”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许炽炽差点没明白，愣了几秒才摇头，莫名有些窘迫，“没有。”
王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言道：“这种现象确实不常见，一般来说，以男性性征为主的双性人极难受孕，这也是目前科学界的共识。”
“但是，”王医生点了点桌上厚厚一叠的报告，许炽炽这么多年的检查结果都在这里了，“炽炽身上的性征不是自然形成的，人工干预之后的性成熟本就没那么稳定，这也是我要你避免刺激性器官的原因。”
事已至此，作为医生当然不会过分指责患者，“当然，药物本就不是万无一失的，怀孕其实也意味着干预失败了。现在的好消息是，女性性器官受药物的影响不大，足够支持胚胎发育。”
贝沁看了一眼许炽炽的肚子，“那……”
她没把话说完，但是王医生却明白她的意思，她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如今两套器官在体内维持着平衡，终止妊娠必然会对子宫产生损害，这个平衡如果被破坏，再次妊娠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
关于手术的真相就是这个，其实前面是有铺垫的，我把炽炽的身体写成那样当然不只是为了瑟瑟！(好吧其实确实是有一点
最近真的很忙很忙，周末可能才能更，不过其实也快要完结了，大家可以等完结再看，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