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黑暗中, 宋晚倦的声音犹如海妖塞壬一般,像是夜晚沉寂的海浪,缓慢地侵袭着沙砾。
南宁沉默着没说话, 只是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宋晚倦却不肯放过她, 用声音一下一下地凌迟着她本就已经无比单薄的心理防线。
“想看看我吗?”
南宁几乎能够想象到宋晚倦现在的样子,穿着领口微敞的衣服, 还没有彻底干掉的水珠会顺着她白皙的脖子蔓延。
“我……”不由自主出口的一个字, 带着她急促的呼吸,令她连忙止住。
“你什么?”宋晚倦的话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追问着。
“我想睡觉了。”南宁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可以挂电话了吗?”
她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至极。
心脏像是被一株名为宋晚倦的荆棘缠绕, 每一次的跳动都使荆棘往更深处陷落。
“是吗。”
宋晚倦的声音却依旧平淡。
南宁受不了,抬手想要摁掉电话,宋晚倦却像是预料到一样, 出声止住她的动作。
黑暗中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南宁翻了个身, 背对着手机。
“我想看看你, 把视频打开可以吗?”
不知不觉中, 宋晚倦的声音逐渐染上了不送抗拒的语气。
周围的所有一切都是陌生的。
陌生的城市,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 一切陌生都在催化着成南宁对于宋晚倦那不可控的念想, 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汲取更多。
“好。”
视频中宋晚倦正坐在休息室的桌前,双手交叠撑着下巴, 眼角微垂,野生眉压得神色沉静。
像她想的那样。
被热水蒸过得皮肤有些泛着粉, 但是今天宋晚倦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穿着宽松T恤,而是松松散散地穿着一件白色衬衫。
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 只是随意地扣着中间的扣子。
与她那张不近人情的脸形成了视觉上的冲击。
隔着一方屏幕,南宁伸出指尖,想要摸摸她的脸。
手机微弱的光打在南宁的脸上,视频中宋晚倦轻眯着眼,像是能将她整个人看透。
南宁目光闪躲着,不敢再看她。
“看着我。”宋晚倦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实木桌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告诉我你现在想要什么?”
南宁的心像是被这声音重击,手指抓着垂耳兔的耳朵,毛茸茸的触感在她的手里变得湿漉漉。
“想……”南宁的渴望破闸,眸里雾气弥漫,满是迷茫和渴求,自我厌弃地吐露着:“想要你。”
宋晚倦手指的动作停下,在南宁的视线凝视下莞尔勾唇。
“门反锁好,空调温度别开太低。”
羞耻与欲望被另一个人完完全全地掌控着。
那个人用温柔而强势的声音,引导着她不断地坠入更深的欲壑,直至一切归于平静。
南宁整个人软在床榻中,像是一只精疲力尽的小兽,眼眶早已被泪水浸得通红,却依旧流恋地看着屏幕中的人。
宋晚倦的声音在夏夜中有些冷,染着欲,语气却是与方才截然相反的沉和。
“去洗个澡,把床单换掉,然后乖乖睡觉。”
南宁恢复些神智,缓慢地眨了眨眼,透过迷濛的视线看着她,被咬得泛白的唇贴上镜头,轻而软地说:“晚安。”
宋晚倦温柔地看着她:“晚安。”
—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刘柳准时来敲开了南宁的门。
南宁躺在床上不想动,伸手摸索着拿出手机,发现昨晚两人的通话时间竟长达三个多小时。
在三个小时前,两条来自于宋晚倦的信息。
[宋:早。]
晨光温和,她的脸在阳光下染着微红,像是夏日一掐就能捏烂的水蜜桃,饱满漂亮,看得刘柳一时失了神。
南宁眯着眼睛趴在被子上伸了个懒腰,蝴蝶骨突起,像是破茧而出的羽翼。
歪着头对着刘柳笑着说:“早,有事吗?”
刘柳提了提手里的饭盒,道:“早上的时候倦姐和我说让我晚点叫你起床吃饭。”
南宁想起昨晚在宋晚倦半强迫半引诱下说的那些话,耳根不由得染上了薄薄的红意。
刘柳眼尖地瞥见,不解问:“南宁姐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南宁下意识地摸了下耳垂,状若自然:“可能是刚不小心蹭到了吧。”
刘柳本就随口一问,也没再多想,将饭盒打开放在桌上。
南宁穿着拖鞋走近,弯腰看了看,有些惊讶:“都是我喜欢吃的。”
刘柳叹了口气:“倦姐交代的,说你喜欢吃这些。”
以前她当助理的时候,南宁从来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喜好,所有的东西都是一视同仁地吃得很少。
当时以为只是因为她自我管理意识强,注重形象,现在看来,只是不在乎吧。
刘柳情不自禁地开始将眼前的南宁和以前比较,越发地觉得现在看起来明眸皓齿,顾盼生姿。
南宁看着刘柳又在发呆,对着她招了招手:“想什么呢?”
刘柳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南宁姐,你快去洗漱吧,一会儿吃完饭倦姐让我带你出门逛逛。”
挺好的,内娱这个大染缸里,进来的人很难有干干净净的,她作为南宁的助理,能见到她像现在这样,着实欣慰。
南宁打着哈欠,拿着收回给宋晚倦回了句早。
这个点她大概还在工作,没有回消息。
南宁也不在意,洗漱完以后便坐在桌前用餐。
刚一吃完饭便被刘柳火急火燎地挑好衣服拎出了门。
—
即使是正午,乌城的阳光却并没有那么热烈,浅浅的云层遮挡着日光。
城中现代化自然十分完善,但是四下贯通的河道纵横交错,微风轻起,带着凉爽扑面而来。
正值暑假,游人如织。
河道上尽是撑着小舟的船夫,正值饭点,岸边炊烟袅袅,商贩们趁着旅游旺季支起小摊,上面摆放着自己做的手工艺品,吆喝不断,熙熙攘攘,尽显人间烟火气。
南宁沿着岸边垂杨,慢慢地逛着。
即使戴着遮得严严实实的,也挡不住南宁出尘窈窕的气质,就只是随意地沿着河道遛弯,也吸引了不少人频频回首。
最终拉着刘柳在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奶奶摊前停下。
老奶奶慈眉善目,看见南宁在摊前停下,连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女娃娃,要看点啥子嘛。”
老奶奶说着一口带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倒是格外的亲切。
南宁弯了弯眼睛,视线在摊面上摆放的香囊上转了一圈,却没能找到喜欢的款式。
老奶奶似乎是习惯了客人们的选择困难症,也不催促,就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篮子里的材料,带上顶针,坐在摊位后熟练地绣了起来。
南宁眼睛一亮,弯着腰温声询问:“奶奶,我可以在这里用这些材料自己做两个吗?我可以付误工费的。”
虽说人群熙攘,可是街道上处处都是这样的小摊,一下午也卖不出去多少钱。
况且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乖巧礼貌,合她演员,难得有人愿意坐下陪她这么个孤寡老人,老奶奶自然乐意。
刘柳被这漫街的热闹勾了眼,此时见南宁想要在这里停下,也只能舍了逛街的心,陪着南宁。
南宁却突然抬头看着她:“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不用等我。”
刘柳虽然平常看起来像是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但年纪不大,对这花花世界充满了兴趣,听南宁这么说,叮嘱她一会忙完了给自己打电话。
南宁应下,挥别了刘柳,坐在摊前挑起了材料。
她想给宋晚倦做一个漂亮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