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晨昏颠倒,光怪陆离,黑白交织,偶有流云星子。
南宁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直到刘柳实在忍不了她没动过的微信步数,从公寓床上把她拽了起来,然后这才发现,南宁发烧了。
刘柳控制好狰狞的面部表情,深吸几口气:“南宁姐!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
南宁裹在被子里,脑子烧成粘稠混乱的浆糊,就见到刘柳的嘴一张一合,依稀听见几个字:“......你……好……”
歪了歪头,眯着眼睛小声说了句:“你也好。”
刘柳觉得自己这个助理要当不下去了,等把南宁送到医院,她一定要辞职!
连忙给红姐打电话,两个人艰难地把烧成一摊烂泥的南宁架出公寓,带到医院。
南宁这病来如山倒的,整个人都病恹恹的,脸色苍白,本就清瘦的脸此时下巴已经瘦成了尖尖,在见到进门送饭的刘柳时还是会对着她笑。
刘柳见到她都这样了还要对着自己笑,心疼地眼泪都汩汩往外冒。
觉得再做几年的助理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南宁感觉自己整个人要被撕裂成两半,一半热一半冷。
只有偶尔会有人轻轻撩开她额间湿发,然后在她的干裂的唇上印上一些水渍。
她可真是个混蛋,就连做梦都要肖想宋晚倦。
等到南宁的病彻底好的时候,就已经错过《楚河传》的选角面试了。
《楚河传》,顾名思义,关于一个围绕着男主楚河展开的故事,也就是由公司自己制作,盛铭全资进组的那个剧。
不过男女主都是内定的,也不怎么需要她在场。
但是定妆照的拍摄,就必须本人亲自到场了,这几天刘柳每天都担心她的身体状态,变着法子按照各种营养餐给南宁补身体。
南宁感受到自己腰上已经宽了一圈了。
定妆照拍摄当天。
只能说不愧是盛家二公子,选择的场地和设备都无可挑剔。
南宁走进化妆间的时候,盛铭就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与她想象中的嚣张跋扈不同,盛铭整个人都充斥着“我很乖,我很听话”的氛围,见到南宁进门,甚至还专门起身礼貌地弯了个腰:“南宁姐好。”
毕竟是金主爸爸,南宁多少还是有些尊敬的,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叫我南宁就好了,听说是盛先生力荐我饰演女主角的,还要感谢您。”
盛铭连忙摇头解释:“您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南宁:?
头一次见掏钱来看人脸色的。
南宁不再多说话,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处理。
在来的路上南宁大概翻了下剧本,她所要饰演的角色是男主楚河的青梅竹马苏枝,一个身份背景神秘,然而只会围着楚河转的天才女修。
几乎所有的台词都离不开四个字:“楚河哥哥。”
南宁对此的评价是:没有评价,给钱就行。
南宁闭着眼睛回忆剧本,化妆师也在偷偷打量着她,眼前人的皮肤简直好的要命,甚至不用妆前护肤,皮肤也不需要额外上什么遮瑕和粉底,就只用简单地在眼角贴上一些更符合人设剧情的装饰。
化妆师最喜欢这样的人了,省事方便,正准备收尾,突然瞥见南宁锁骨上一道浅浅的红色痕迹,疑惑地开口道:“南宁你这里是被蚊子咬了吗?你把衣领拉一下,我给你涂点遮瑕。”
南宁疑惑地睁眼看着镜子,在看到化妆师所说的痕迹以外,脸色乍红:“啊对,蚊子咬的,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化妆师还没动手,就听见化妆间门再次被打开,紧接着是盛铭充满了敬意的声音:“前辈好!”
南宁被钉在了座位上,化妆镜中逐渐走近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宋晚倦。
宋晚倦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大大的logo横亘在胸前,衬得皮肤异常白皙,头发拉直散落,整个人清爽干净。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然后迈步在南宁的视线中坐在她的右手边。
似是化妆椅有些伸不开手脚,宋晚倦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交叠撑着扶手,无聊地转着手机。
南宁收回视线,心里却疑惑:宋晚倦怎么会在这里?
化妆师回过神,又重新开口:“我给您锁骨遮个瑕吧。”
南宁点点头:“麻烦您了。”
“我来吧。”宋晚倦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在了南宁身上,看见南宁投过来的视线,勾唇笑了下,戏谑道:“以后都是一个剧组的了,想为女主角服务一下,可以吗?”
化妆师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同意,只好请求南宁的意见。
南宁脸上不露表情,心里却将宋晚倦骂了个遍:怎么就一个剧组的了?
南宁还没来得及拒绝,宋晚倦就自顾自地站起身接过了化妆包,将南宁的椅子转向自己。
然后屈膝蹲下,伸出手指,勾住南宁的衣领轻轻向下拉了拉:“南宁姐,可以自己拉开衣领吗?我一只手不方便。”
宋晚倦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南宁,语气无辜。
南宁磨了下牙,抬起手无所谓似的扯开衣领,露出一半锁骨。
“谢谢南宁姐。”
宋晚倦拿出最白的一款遮瑕膏,食指沾上一点,而后轻轻拍在南宁的锁骨上,为了膏体能够更好地推开,宋晚倦还用手指在上面揉了揉。
宋晚倦的指尖一片冰凉,偏偏还故意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南宁的锁骨上轻触。
一旁被抢了工作的化妆师:啊?为什么气氛怪怪的。
在化妆间里屏着呼吸不敢出气的盛铭:救命啊倦姐,求求你了,收敛点吧。
直到南宁忍无可忍,一把挥开宋晚倦作乱的手,把衣领拉好,宋晚倦挑眉,有些遗憾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不过眼神却更加肆无忌惮地看着南宁。
“忘了自我介绍,南宁姐,我是本剧女二云裳,是你的……情敌。”
宋晚倦靠着南宁红红的耳垂,心情愉悦地告知了南宁这个她错过的消息。
南宁扯着嘴角,心里迅速地盘算起毁约的代价,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好的,赔不起。
宋晚倦认识盛铭,可能就是一时兴起想要跟着这群富二代们玩票,女团呆够了,进军一波影视区。
反正没有人能猜出宋晚倦的意图,她一向随心所欲,出其不意,活得潇洒。
南宁没有理会宋晚倦,抱着戏服进了更衣室。
衬衫刚脱下一半,更衣室的门突然开了,南宁并没有惊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没有继续脱也没有穿上,只是微微侧头看着来人。
长发散落在后背,遮住部分皮肤,反而显得欲拒还迎,圆润的肩头上皮肤莹白,黑色的肩带卡在凹陷处。
“有事吗?”
南宁衣服半褪,就这么看着宋晚倦,眉眼在灯光下显得冷落安静。
宋晚倦关上门,“啪嗒”一声反锁住房间,漫步一样地悠闲自在,没有丝毫打扰了别人的自觉,来到南宁身后。
下巴几乎搁在南宁的肩膀上,伸出手绕过南宁的胳膊,虚虚地环抱着她,手指灵活地解开衬衫其余扣子。
“又一次不告而别了。”
宋晚倦眼睛落在南宁漂亮的蝴蝶骨上,手指上移,将她半褪的衬衫彻底脱掉。
南宁不适地侧了侧头,却被宋晚倦纤细的手指制止,手指摁在南宁的脖子和两侧下颚线上,逼着她扬起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
宋晚倦的声音落在南宁耳边,轻盈而病态。
南宁闭了闭眼:“宋晚倦,我们已经分手了。”
声音冷漠而疏离,将这个自重逢以来就好像是自动隐形了的真相直白地说了出来。
宋晚倦握住南宁脖子的手指突然用力,南宁的脖子纤细修长,她一只手就能握住大半。
南宁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却并没有任何求饶的意思,就这样任由宋晚倦桎梏住她的呼吸。
“分手?我同意了吗?”
宋晚倦另一只手环住南宁的腰,粗厉的布料直接磨着南宁腰部的皮肤,满意地感受到南宁瞬间绷直的身体。
什么意思?南宁愣住。
她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宋晚倦还是恋旧情,上演什么破镜重圆的戏码,多半是觉得自己被甩了心有不甘吧。
“那你想怎么样?”南宁呼吸有些困难,声音也变得暗哑,没有了平日里的清甜。
宋晚倦收回手,捡起地上的衬衫拍了拍,弯腰顺手搭在椅子上,然后拿过南宁的戏服一层一层地帮她穿上。
一边穿一边说话:“你当初说分手,我没同意,这三年可是一直在等着一个合理解释。”
南宁沉默地听着,不做声。
“好不容易见你一次,想要个解释还又被你偷偷跑了出来,你知道的吧,我们这种人,有些需求憋太久了,总是需要发泄发泄的。”
宋晚倦手指落在南宁腰间的衣带上,灵活地打了个蝴蝶结。
南宁愣住,什么意思?她这三年没有再找过其他恋人吗?
宋晚倦仔细地帮她穿好最后一件外衫,拿起放在最下面的青色颈带,松松垮垮地绕在南宁的颈间。
长长的丝带末端缠绕在宋晚倦的指尖,旖旎狎昵,宋晚倦轻轻一拽,南宁被迫贴上了她的侧脸,然后听到宋晚倦在她的耳边落下一句话。
“这样吧,我也不要什么三年,一个月,陪我一个月,我就放你走。”
“一个月后,山高水远,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