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尽头,一名女生斜斜地倚着桌子,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显得有些出挑。

  女生穿着纯白色的无袖衬衫,下身是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工装裤,腰部挂着银色的链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黑色的长靴束缚住女生笔直的小腿。

  视线上移,女生生得一副桀骜不羁的面容,面部线条流畅清晰,眉眼之间透着丝丝的危险感,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以及漫不经心的表情,彰示着女生不太美妙的心情。

  楚风破口而出的怒气被打断,不悦地回头瞪着女生:“宋晚倦你别多管闲事。”

  这便是Evil的现役队长宋晚倦。

  南宁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宋晚倦身上,宋晚倦的目光却只是短暂地停留在了南宁身上,而后波澜不惊地移开视线,对着已经气急败坏的楚风身上,眼神轻蔑:“楚伯伯正在到处找你,去不去随你的便。”

  说完这句话,宋晚倦站直身体,似乎只是来通知一声,而后迈着步子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楚风嘴里细碎地骂了一句,顾不得南宁,转身就离开了休息区。

  南宁的视线黏着在宋晚倦身上,直到宋晚倦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南宁平静的神色消失殆尽,被不知名的神色所替代,似是怀念,又好像是嘲讽。

  眼前的酒杯里红色的酒液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诱人的色彩,像是某一日的晚霞,绚丽沉迷。

  南宁放下手中的果盘,掂起酒杯轻轻摇晃着,酒液流转,光怪陆离,南宁轻笑出声,张开嘴接住倾倒的酒液,入口苦涩醇厚,些许没有接住的酒液顺着唇角溢出,留下一道清浅淡红色的痕迹,淌过光洁的脖颈,蓄积在深深地锁骨中,汇聚成一湾红色的酒池。

  待酒池溢满,又顺着边缘渗进衬衫,本就单薄的衬衫在氤氲开来的水渍下愈发透明。

  南宁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冷淡,懒散无畏,白皙的脸颊却渐渐浮上粉红色的云,原本的禁欲清冷气息被眼睛里的迷离所取代。

  眼睛里逐渐弥漫开来的水雾看起来清澈迷茫。

  她不记得我了。

  南宁注视着酒杯愣愣地想着,整个人像是在海里漂泊,满脑子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也是,本就是她先离开的。

  所以都怪她。

  热意顺着脊柱上涌,又沿着心脏蔓延全身,南宁后知后觉地垂着眼睛看着手中的杯子,这是哪里来的?

  然而此刻她的脑子已经一片虚无了,肩颈处被酒液浸湿的布料黏黏腻腻地贴着皮肤,难受。

  南宁眯着眼睛解开胸前第一颗扣子,露出了精致凹陷的锁骨线,凸起的部分像是蝴蝶翩飞的羽翼。

  “南宁?”又是一个焦急的男声,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南宁只觉得全身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别人眼睛里自己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热......”南书声音细弱,像是小猫在呜咽。

  手中的杯子被人夺去,南宁的手指从被杯沿划过,之间微微弯起,似是想要挽留,然后脱力一般地,任由别人将杯子拿走。

  盛铭特意嘱咐了齐总将邀请函交给南宁,精心收拾一番结果发现差点错过了宴会,急忙赶到现场在人群中搜寻着南宁的痕迹,终于在一堆果盘后发现了正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南宁。

  圈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盛铭不是不知,一看南宁的状态就知道她可能是被人下了药了,南宁手中虚虚握着的空空如也的酒杯瞬间吸引了盛铭的目光。

  盛铭从南宁手中接过酒杯,凑近鼻子轻轻一闻,便立刻分辨出了杯子里面的料,是那些玩的花的公子哥们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小姑娘的,药力极强,只喝一口就能让人不知今夕何夕,只能任由摆布。

  看南宁这空空的酒杯,恐怕喝下去了不少。

  盛铭一时间顾不得在场人的目光,弯腰搀着南宁就准备找一个房间带她去休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南宁,就被南宁下意识地避开。

  南宁半眯着的眼睛虚晃而警惕,像是一只戒备的小兽,仿佛有任何人敢靠近,她就能给予哪个人最无情的一爪。

  盛铭皱着眉,温声道:“南宁,你还认得我吗?我是盛铭。”

  南宁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体内一股股涌起的热意像是无尽的潮汐,翻涌着将她拖入海底。

  不可以,残存的意识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楚风方才给她的酒里下了药,而她因为宋晚倦的出现一时失了分辨力,竟毫无防备地喝下了这杯加了料的酒。

  南宁听见一个声音陌生清脆的男声,下意识地撑起身子想要躲开。

  却在站起身来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在跌落的瞬间,南宁感受到了一个裹挟着凉意的身体。

  紧接着,浓烈的鼠尾草与薰衣草交织的气息不容抗拒地侵袭着南宁的鼻腔,熟悉的味道令南宁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攀附而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抓住香水主人冰凉的手臂,指节处因为用力泛起月白色的关节。

  却在贴上去的那一刻被人捏着下巴硬生生地错开,捏着南宁下巴的手指透着凉意,却又毫不留情。

  “小......”南宁的声音细弱轻微,小的几乎听不清,差点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气音。

  盛铭眼睁睁地看着南宁跌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宋晚倦怀里,还像是一只粘人的猫咪一样无意识地蹭着宋晚倦的衣服。

  “宋——”盛铭小心翼翼地出声,一时间不知带应该做什么才好。

  宋晚倦的目光锁在南宁的身上,听到盛铭的声音,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威胁与狠厉让盛铭觉得,再不赶紧解释,他的小命可能就要完结在今晚。

  “不是我给她喝的,我刚来,她就是这样了,我发誓。”盛铭不敢招惹这个人,匆忙解释一句,然后在宋晚倦危险的目光中干巴巴地开口:“我只是想给她找个地方休息,然后帮她叫救护车,真的。我确实喜欢她,但是还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宋晚倦感受着南宁不老实地蹭着她,撂下一句:“她不是你能觊觎的人。”

  而后打横将南宁抱起,一米六七的南宁在她的怀里乖巧而温顺,皱起的眉头在贴近宋晚倦衣物时舒展开来,呼出的热气打在宋晚倦裸露的锁骨上,宋晚倦抱着南宁的手臂骤然缩紧。

  轻磨着后槽牙,宋晚倦瞥了正蜷缩充当鸵鸟的盛铭一眼:“杯子收好,另外,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一个字流出。”

  说罢,也不管众人好奇的眼神,穿过人群,大步走上电梯。

  南宁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情不自禁地想要抱得再紧一些,宋晚倦丝质的短袖透着让人舒适的凉,南宁恨不得整个人够挂在宋晚倦身上。

  此时的南宁,早已经没有了白日里的淡定与冷漠,紧闭的双眼依旧遮不住眼角红意,额头上沁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打湿鬓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

  怀中人炽热的体温透过夏日单薄的衣物,传递到宋晚倦身上。

  偏偏这个人还丝毫没有被人桎梏的自觉,一个劲地往她的脖颈处够。

  “你别太过分。”宋晚倦目光直直地看着电梯不断跳跃的数字上,轻轻磨牙,舌尖无意识地舔着尖锐的虎牙,企图靠着这一点刺痛感保持清醒。

  南宁混沌中好像听见了宋晚倦的声音,无意识地回应着:“嗯——”

  猫儿一般地,撩拨着宋晚倦的耳膜。

  宋晚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又睁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宋晚倦抱着南宁来到自己的房间前,脚尖轻踢,房门“吱呀——”一声缓慢打开。

  艰难地隔开南宁紧紧地抱着自己脖子的胳膊打开房间里的灯,明亮的灯光乍起,南宁不舒服地皱了皱鼻子,将整张脸埋在宋晚倦怀里。

  柔软的发丝扫过宋晚倦的侧脸和耳垂,似是还觉得不够,南宁毛茸茸的脑袋不住地蹭着宋晚倦,嘴里发出轻声的呜咽。

  “难受。”

  胸前晕染开来的湿意令宋晚倦的动作一僵,没有好气地骂了一句:“怪谁?”

  宋晚倦踢开卫生间的门,将八爪鱼一样的南宁扒开,放进浴缸,拿起喷头对着南宁的脸开了最大档。

  冰凉的水流顺着南宁的身体逐渐蔓延开,南宁打了个激灵,短暂地恢复了清醒。

  睁开眼就见到以为梦里才会出现的人正一脸冷漠地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冷冽锐利,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漫无目的没有落脚点。

  南宁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浴缸里的水正一点点漫过南宁已经湿透了的身体,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实在算不得美妙,尤其是在前任面前,露出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清醒了吗?”宋晚倦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冰冷不近人情。

  南宁勉强撑起胳膊,却不小心被光滑的缸壁滑了一下,刚刚蓄积起来的力气又一次殆尽,跌落的时候,溅起一阵水花,不显心落在了宋晚倦的上衣上,洇出几片水渍,然后宋晚倦成功地又一次黑了脸。

  南宁勉强扯出一抹要哭不哭的笑:“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的手机呢,我想打个电话通知助理来接我。”

  刘柳还在下面等着她。

  岂料宋晚倦却一动不动,双手交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南宁紧紧地咬住舌尖,避免不在宋晚倦的面前发出什么声音,见宋晚倦依旧拿着喷头浇着南宁,只好再次尝试坐起身来。

  手指扒着边缘,修剪圆润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浴缸里的水像是被她的体温感染,逐渐变得温热了起来,与体内翻涌的欲望里应外合。

  轻薄的衬衫湿漉漉地贴着皮肤,南宁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狼狈不狼狈的了,逃是她唯一的念头。

  “南柯。”宋晚倦突然开口,顿了顿,继续开口:“你中的药的名字。”

  南宁现在听不得宋晚倦的声音,比起这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宋晚倦带着轻微沙哑的声音更像是催情的毒药,致命沦陷。

  宋晚倦就像是没有注意到南宁的样子一样,依旧不急不缓地说着:“市面上鲜少流通的药,去医院也没有办法通过现代医术解决。”

  浴缸里的水温在不断地上升,很快便顺着缸沿溢出,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地,漫过宋晚倦裸露的双脚。

  “两个选择,第一个,今晚在这浴缸里泡一晚上,只要你能熬过这一夜,明天就会好。”

  南宁呆滞的视线透过水雾与宋晚倦沉静压抑的目光对上,然后她听见宋晚倦说出了第二个选择。

  “第二个,虽然可能作用小些,不过能帮你缓解……”宋晚倦蹲下身,手中的花洒依旧随意地在南宁身上逡巡,每落下一点,都让南宁觉得自己像是要燃烧了起来。

  “所以,要不要求求我?”

  “求我,求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