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9965星球, 寒夜深沉。
卡罗市是这座星球上最繁华的城市。
第十星系的人民少有着夜生活,不仅是没有Ai系统制造户外恒温,昼夜温差太大。
另一个人为原因。
大量的工作劳累, 让第十星系的打工人下了班只想躺在床上,用着几百块钱买来的二手光脑在星际网上看娱乐八卦。
或者是抽着财团分发的劣质烟,里面含有大量成瘾性的东西。
傅氏集团在这里有着不少矿产资源, 巍峨耸立的壁垒城墙,与夜色融为一体,无尽的黑暗充满了压抑感。
凛冽的寒风推开了这座城市的大门,从壁垒城墙的狗洞中穿堂而过。
轻轨站牌常年失修, 顶棚塌了一大半,剩下的被雨水打得摇摇欲坠,螺丝钉咯吱咯吱地响。
黑黝黝的也看不清这里躲了几个人,因为蓄电的太阳能电池板不知道被哪个狗崽子偷走卖了, 只能通过烟头上的微弱火星来判断人数。
一群老矿工蹲在角落里倚靠着栏杆, 从他们脸上的黑色褶子判断, 至少有着两百岁的年龄。
一个人深吸了最后一口气, 直到火星没入黄色的烟头,又咂巴了两下嘴,才恋恋不舍地把烟头扔到坑坑洼洼的泥潭。
财团分发的烟数有限, 一根烟后不尽兴, 就从口袋里再掏出一把瓜子解解馋。
一身灰的工作服口袋破了个洞, 一把瓜子不小心掉了下来, 然后又顺着雨水流淌到下水道。
这里阴暗潮湿,砖墙上长满了青苔, 一只篮球大的老鼠叽叽喳喳地爬着,在拐角处突然被一个大大的袋子阻挡了去路。
旁边飘过来的树枝划破了拉链, 令人作呕腐肉味吸引着下水道的这群蛇虫鼠蚁。
“狐狸坡站到了。”
最后一班轻轨,晃晃悠悠地开到了站台,鸣笛一声,整个车窗都在晃动,像是剧烈咳嗽的老头子。
这辆轻轨上的乘客不算太多,都是些穿着廉价衣服的打工人,或者是浓妆艳抹一身赛博朋克打扮的年轻精神小伙。
这群矿工裹着破雨衣,推搡着上了车,今天运气不错,遇上了这辆车还有运作的暖气,才感觉活了过来。
等这辆轻轨走后,“狐狸坡”站牌旁边的下水道,一颗瓜子悄无声息地发芽。
没过一会儿。
枝头就通过下水道的铁网,冒出了地面。
第十星系的空中管制老化,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出现故障的交通信号灯,红色的指示灯会强行把车辆拦下。
这一停,可能就需要半个小时。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要死不活的交通信号,每次都要骂骂咧咧一番。
“狗屁交通规划,这都多少年了,这条线路依旧都没修好!”
“几十年前就说联盟政府拨了款,到现在连根电线杆子都没见到,去他妈的……老子这一把老骨头估计也没几个活头,肯定等不到了。”
轻轨恰巧停到了两栋居民楼之间,乘客打开窗户的话,能够轻而易举地摘了旁边人家阳台上种的植物。
“卧槽!这家人的爬山虎长得怪喜庆?都快爬满整栋楼了。”
旁边的工友嘲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这是葡萄藤!没看到上面结的还有果子!?”
两人的争吵。
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
这株葡萄藤也不知道是谁家,爬了这栋居民楼一大半的墙面,绿绿葱葱的葡萄叶后面藏着一串串紫色的果实。
看起来长势喜人。
“唉……我每天走这条路,我怎么不记得这个地方有葡萄?”
“那鬼记得那么多?老子每天在矿里面没日没夜地挖,都快要累死了……”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了出去,“都愣着干嘛?白送到嘴边的东西不吃?”
一个的葡萄有着乒乓球那么大,一口咬进嘴里,紫色的葡萄汁爆炸出来。
“真甜啊,老子从来没吃过那么甜的葡萄!”
其中有人发出疑问:“这都入冬了,怎么还有那么大的葡萄?”
那位老矿工回道:“现在植物越来越适应环境,有啥大惊小怪的?你摘不摘,不摘的话让开,腾位置!”
一个人偷窃,如果没有人站出来阻止,就会出现第二个人,再没有人阻止,就会出现第三个人。
直到所有人都成了共犯,他们反而更加心安理得,法不责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道闪电劈向了交通信号灯。
这个“路障”终于完成使命退休了,红色的指示灯直接黑屏,轻轨重新恢复了行驶模式。
没有人注意到,这株葡萄藤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爬向旁边的居民楼。
同时,它在下水道的根部越来越粗,冲破一具腐烂的尸体,无数的分支蔓向四周。
卡罗市,夜间城墙的岗哨。
士兵们嘻嘻哈哈地抽着烟,打着手中的牌。
这支卫队不属第十星系的联盟政府,隶属苏氏集团名下。
“嘀嘀”!
两道明亮的车光照了过来。
一个士兵扔掉了手中的牌,用手遮挡着眼睛:“艹!大半夜的竟然来人。”
旁边的人站了起来,拿过门后挂着的雨伞:“送钱上门你都嫌弃,赶紧地,起来干活。”
上面让他们在这里查岗,下面总会想办法捞点油水。
比如象征性地收点路费,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上面也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个人打着伞,踩着雨水走了出去。
两辆军用的越野车,停在城门口。
“卧槽,我是不是看错了?”一人惊讶道,拍着同伴的肩膀,指着车子说,“你看那车的图腾,是不是傅氏的车?”
旁边的人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下,心有余悸地说:“艹!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还好你这个小子眼尖,不然咱俩这次就玩完了。”
这群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也是欺软怕硬。
他们苏氏和傅氏一向交好,这次的过路费算是泡汤了。
两个人赶紧跑了过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长官,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急事进城啊?”
林渊不方便露面,他的脸在整个星际都是出名。
羡鱼扔过一张证件,出面应付道:“少废物,不该问的别问,放行。”
“好嘞。”两人看了一眼,急忙点头哈腰。
等车辆离去,两人带着怨气回到岗哨。
兄弟们迎面问道:“呦,回来了,这次收了多少钱?”
“晦气!别提了!”
“怎么了?”
“刚才来的是傅氏的车,我们哪敢去收钱。”
“艹!那可真是够倒霉的。”
“麻子,你看刚才那个omega长得好不好看?”
“好看啊,和我们有个屁关系!”
“唉,我就是觉得他有点眼熟?你说刚才那人会不会是傅家的小少爷啊?”
“你脑子糊涂了吧,咱们家的少爷苏新没有在车上,而且傅家那位是alpha。”
“哦哦……对!但是我还是觉得他有点眼熟。”
“我看你是整天想omega想疯了,看到个漂亮的就觉得眼熟。”
……
“你刚才给我的证件是谁的?”羡鱼问。
“傅文州。”林渊回。
“他是谁?”
“你学生傅白的二叔,刚才的那个证件是假的,你就当真的先用,反正这里也没人见过傅文州长什么样子。”
羡鱼嗯了一声,接着问:“刚才那些人也是傅氏的?”
“不是。”林渊摇摇头,难得羡鱼主动和自己搭话。
他肯定是要尽力地讨好,顺便介绍下这座城市的特殊性:“卡罗市的守卫是苏轼的武装部队,或者说这座星球都是苏氏在管理,傅氏在这里只有矿产企业。”
羡鱼有点诧异:“第十星系的政府呢?”
林渊笑了下:“卡罗市在第十星系比较发达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星球的政府如同摆设。”
“那个希尔文。”他话锋突然一转,眼神往一个方向瞥了一眼,压低着声音说道,“你别和他走得太近。”
“为什么?”羡鱼翻了一个白眼,“我和谁有来往,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渊低三下四地解释道:“鱼鱼,你当然有交朋友的权利,我只是觉得娱乐圈不太干净,你少和那些媒体打交道,他们总是会无端捏造谣言。”
羡鱼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说实话。”
林渊看着他脖子上戴着的那条粉色围巾,小心眼地承认了自己的醋意:“好吧,是我嫉妒你给他织围巾,他凭什么有这个资格?为什么我就没有?”
“你能不能把围巾取下来,我看着心烦。”
“这围巾不是我织的。”
“嗯?”
“我一个朋友织的。”羡鱼当初送的时候没说清楚,现在不想让林渊用这件事来烦自己,“我那个朋友是他的粉丝,我只是代送而已。”
“真的?”林渊惊喜道。
“真的。”
“你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网友,你不认识。”
网友?
林渊想了下,会不会是那个和自己小号斗地主的人。
“是alpha还是beta?”他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是omega?”
他对羡鱼实在是太不放心了。
这张脸长得那么漂亮,就算是omega也会被扳弯。
羡鱼不知道该怎样说大橘的性别:“不知道,没问。”
他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打算还给希尔文。
因为车内的温度已经回升,现在有点热。
林渊连忙阻止:“别取下来,继续戴着,现在天冷。”
既然这条围巾不是羡鱼织的,他就没啥好嫉妒了。
羡鱼:“……”
神经病。
在众人离开不久。
卡罗市的岗哨前,又来了一排军用车。
同样是傅氏的车队。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跑过去敬礼。
车窗缓缓下降,副驾驶的那位,递过来了一张证件。
两个人看后,惊讶道:“怎么有两个一样的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