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季被子底下抓着床单的手倏地就紧了。

  心想终究是坏事了。

  在佩戴了马甲的情况下留在位面空间休息,就是会有这种隐患。

  睡着的时候,马甲和原身可能会无规律互相切换。

  运气不好,容易被当场逮着,在原居民眼皮子底下上演大变活人。

  不幸的是,从克莱尔的阐述中,他已经在睡着期间来回掉马甲好几次了。

  他该怎么跟这位解释他时有时无的心跳,以及虽然没被提及但显然已经暴露了的五官微妙伸缩来回挪移的脸?

  克莱尔微眯了下眼睛:“不喝水吗?”

  何季身体颤了下,却没有伸手接。

  他从业经验好歹300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怕现在这会儿已然感觉大事不妙,表情却还是没什么变化。

  “刚出生的时候,雄父就因为我没心跳把我扔医院外的小道上。”

  心思电转间,何季低声道,声音中含着些许漠然与麻木:“其实是医院仪器没检查出来,还是雌父晚上偷偷把我捡回去才发现我还有一口气。”

  “但雄父一直觉得我是地狱里爬回来的死胎,又因为我长得丑,连饭都不肯给我吃,都是雌父冒着被打的危险偷偷给我送饭。”

  何季顿了下,声音哑了,接下来的话述说得很艰难:“八岁的时候,雌父有次送饭被发现,然后就被······”

  被怎么样了,何季没说,只是抿了抿唇,低头问克莱尔:“现在你也觉得我奇······”

  话还没说完,一个宽阔坚硬的怀抱就扑了上来。

  杯子里的水撒在了枕头边上,何季刚酝酿出的眼泪也被晃没了,耳边雌虫的声音含着酸涩与歉意:“我没那个意思。”

  “我只是······”克莱尔将脸埋在何季脖子上,鼻尖雄虫清新香甜的香气让他既怀念又心痛:“只是你他妈,心跳这东西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谁遭得住······”

  如果迪克没发现何季心跳又起来了,中途判定了他的死亡呢?

  如果其中有一次心跳是真的要没了,他们没有注意到,没有及时抢救呢?

  如果这床上躺着的已经不是何季,只是一具尸体呢?

  克莱尔这些天坐何季床边儿,浑浑噩噩间一次性把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虫生都想完了。

  甚至都开始给他一家里做墓地生意的下属打电话,让他留出两块地,何季一块,自己在旁边一块儿。

  电话挂完五个小时后,何季才总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意识清醒了。

  ······

  总之这种事不能再发生第二遍,再来一遍要的不仅是何季的命,更是要他克莱尔的命。

  何季通过信息素揣度了下克莱尔的情绪,觉得这虫估计已经信了自己的鬼话。

  默默给无辜的虫星医疗仪器制造行业道了个歉,抬起手,拍了拍克莱尔的肩膀,轻声道:“我想你了。”

  雌虫的身体一僵。

  何季的手从敞开的衬衫底下伸进去,抚摸着雌虫结实又不失光滑的后背,微温的指腹划过起伏的肌肉线条和肩胛骨。

  信息素从掌下散发出来,渗透进对方身体里。

  何季将额头抵在克莱尔额头上,轻蹭着对方鼻尖,然后轻轻把嘴唇贴上那两瓣常年紧抿却意外柔软的薄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阳光好好~窗外湖边的树绿幽幽的,超级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