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弥被他问得楞了下, 登时将他的手放开。

  她不想将自己对时砚的在意表现出来,可是往往,人的本能会将自己出卖。

  “这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吗?”贺弥嘴硬地说着, 转过身,避开他审视的目光, 自己撑着甲板站了起来。

  时砚也跟着起身。

  两人走进船舱里,贺弥想起先前他们给她拿的药箱, 往茶几上看了眼。

  那个药箱还在。

  她走过去, 坐在沙发上,伸手到药箱里翻了翻。

  时砚到旁边的洗手台给伤口冲了水,转身看到她在那找药,勾了勾唇,走到她身旁坐下。

  贺弥找到一瓶消毒酒精,抬眸睨他一眼, 欲盖弥彰地说了句:“看在你护我一回的份上。”

  时砚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嗯。”

  然后将受伤的手背递给她。

  消了毒,又倒上了些止血的药粉,贺弥帮他缠上了两圈纱布。

  女侍应将餐桌布置好了, 过来请两人移步餐厅。

  餐厅在最上层,半露天,视野比在一层甲板上的时候更为开阔。

  两人相对而坐,徜徉在大海、阳光和微风里, 美好得像是在拍电影。

  “多亏了你, 才有机会吃上丰盛的午餐。”时砚端起面前的红酒, 含笑看向对面的贺弥, “谢谢你,我的lucky star!”

  待会儿所有的菜品, 都将是用两人上午海钓得来的战利品做的。

  对于这个,贺弥多少还是有点骄傲的。

  她嘴角扬了扬,也端起面前的红酒,跟他碰了一下杯。

  当之无愧的lucky star。

  两人喝了口酒,第一道菜品也送上来了。

  金枪鱼刺身。

  从鱼被钓上来,再到送上餐桌,前后不超过两个小时,其鲜美程度可想而知。

  后续还有清蒸鲈鱼,虾蟹粥,以及香煎黑鲷鱼。

  贺弥平日有控制饮食的习惯,但是难得吃上自己钓的鱼,破天荒把自己吃撑了。

  她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略微鼓涨的肚皮,笑说:“好久没有吃过那么饱哦。”

  整个人也都呈现出一种很放松的状态,时砚抬眸看她,笑说:“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经常带你出来。”

  以后?

  贺弥脸上的表情微僵,垂眼,手指玩弄着桌上的餐巾纸,陷入沉默。

  又在顶层消磨了会儿时间,被海风和暖阳包裹,加上吃饱喝足了,困意渐渐袭来。

  贺弥眼皮耷拉,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时砚见她犯困,起身带她下去休息。

  二层有两间卧室,摄影师在,时砚将贺弥带到其中一间,就规规矩矩地走开了。

  贺弥一觉睡到自然醒,养足了精神从卧室出来。

  她看了眼对面另一间卧室,见房门紧闭,以为时砚还在休息,自顾下去一层。

  在海上晒了一天太阳,船舱里面也有点憋闷,贺弥走到甲板上。

  随行PD还有两位船员这会儿都在甲板,贺弥随意找了个位置坐着,女侍应过来问她想吃点什么下午茶。

  贺弥要了杯喝的,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打开镜头拍了些照片。

  刚切换镜头对着自己,准备自拍一下,游艇边缘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知名“生物”。

  伴着哗哗水声,贺弥以为是什么深海巨兽,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了。

  她本能地将手机捂在胸口,盯着海里冒出来的生物看。

  两位船员赶紧跑过来,海里的“生物”也在这时攀爬上游艇。

  贺弥这才发现,是个穿着潜水服,戴着氧气瓶和护目镜的人。

  而且他的右手,还缠有纱布。

  船员帮着卸下氧气瓶,时砚将护目镜摘了,站在阳光里,甩了甩一头湿漉漉的头发。

  性感得无与伦比。

  而且潜水服是紧身的,看得出他的身体形态极好。

  时砚将身上一枚拍摄设备递给摄影师,抬眸,看了过来。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贺弥下意识错开视线。

  时砚勾了勾唇,移步朝她走去。

  然后他在她身边单膝蹲下,抬手帮她抚弄了下被海风吹乱的长发,“睡得好吗?”

  贺弥自己弄了下另一边的头发,说:“挺好的。”

  “喜欢贝壳吗?”时砚突然问。

  贺弥转过头,“什么?”

  “刚刚在海里见到一个很漂亮。”时砚说着,朝她摊开手,“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贺弥垂眸一看,见他手心躺着一个浅粉色的贝壳,在阳光的照耀下,还泛着淡淡的晶莹的珠光。

  “很漂亮。”贺弥由衷称赞。

  时砚看她喜欢,勾了勾唇,笑说:“那它就是你的了。”

  贺弥抬眸看他,他头发有些乱,湿着,时不时还在往下滴水,却莫名的性感。

  “送我?”她看着他这性感无比的样子,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

  时砚含笑嗯了声,拉过她的手,将贝壳放在她手心里,“就是为了送给你的。”

  不然他无端端下去潜水干什么?

  贺弥垂眸看了看躺在自己手心的漂亮贝壳,心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

  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了下贝壳,感受着它的实感,她轻声道了句:“谢谢。”

  随行PD特别近的给两人拍了特写,拍完还特别敬业地问:“两位还要体验一下尾波冲浪吗?”

  旖旎的气氛一下被打破,两人茫然地看向他。

  然后又彼此对视了一眼,贺弥摇了摇头,“我不要。”

  除了对这类运动没什么兴趣外,她也懒得换衣服了。

  但随行PD会这么问,肯定是节目组交代的,为了积累素材。

  时砚倒是配合地把任务接下,说:“我来吧。”

  贺弥抿抿唇,瞥了眼他缠着纱布的那只手,“干嘛那么喜欢玩这种危险的运动?”

  又是潜水,又是尾波冲浪。

  时砚正欲说点什么让她放心,但是转念一想,到嘴的话又咽回去,赞同地点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这些运动是挺危险。”

  说着,他还故意将自己的脸往她那边递了递,“如果我的lucky star可以给我一个吻,我想就会安全得多。”

  贺弥抬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轻哼了声,“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套路被识破,时砚笑了起来。

  “好了,我下去了。”他转了话题,起身往船尾去。

  贺弥坐在原地,看教练教他注意事项和技巧。

  在他下水后,她没忍住走到船尾那,近距离看着。

  时砚手里拽着一根绳,身体贴在滑板上,游艇渐渐加速,浪花翻涌,他也跟着缓缓在滑板上站起来,手臂张开保持平衡。

  完成得很好,游艇上的有人都在为他拍掌尖叫。

  贺弥的唇角也不由得弯起弧度。

  只是忽然之间,他往海里一栽,手上的绳子也松了。

  贺弥眼睁睁见他落水,心口一紧。

  “快停下!”她条件反射地喊,走到游艇边缘,抓着旁边的栏杆,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海平面。

  游艇刹停,但是掀起的海浪还未完全平复,时砚的身影淹没在浪花里。

  贺弥寻不到他的身影,急得转头跟甲板上的人求救,“快点救他!快点!”

  两名船员本来还想再观察一下,被贺弥一催,也赶紧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往水里跳。

  游艇前进掀起的海浪渐渐平复,贺弥冲着海里不停喊时砚的名字。

  急得要跺脚,恨不得自己跳进海里救人。

  一阵混乱过后,终于见时砚冒出了头,游着往这边来。

  贺弥稍稍松了口气,在他游到游艇边时,弯腰伸手将他往上拽。

  “你要吓死我了!”贺弥眼角微红,抬手打他。

  时砚体力快要透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抱着。

  气息不稳地喘息着,他温热的唇贴在她耳边,安抚道:“放心,还要陪你一辈子呢,不会让你中途当寡妇的。”

  除了体力快要透支的缘故,大概也是被呛了海水,时砚嗓音沙哑,有气无力。

  贺弥还在后怕,“以后别再玩这种了!”

  时砚轻嗯了声,“听老婆的。”

  光顾着后怕了,连正在跟他闹离婚的事都忘了,贺弥也就顾不上纠正他的说法。

  等到终于缓过来,贺弥搀着时砚回到船舱里。

  时砚回二层房间换衣服,贺弥坐在一层客厅里。

  适才尾波冲浪那会儿,游艇开起来,她又有点晕了。

  她自己从药箱里找了晕船药吃了,窝在沙发里。

  游艇也开始返航了,即便吃了药,还是有点脑袋晕的症状。

  时砚换了衣服下来,见贺弥眯着眼靠在沙发里,面前是吃过的晕车药。

  知道她难受,他没叫醒她,只是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捞进自己怀里。

  贺弥晕晕乎乎地,眼睛都懒得睁了,只是顺着他的力道趴到他身上。

  时砚也累了,闭上眼,就这么抱着她渐渐睡着过去。

  等到游艇停进港湾,女侍应过来轻声提醒,时砚缓缓睁开眼。

  见怀里的贺弥还在沉睡,他小心将她抱起,一路从游艇抱到岸上。

  直到将贺弥放进车里,她才终于悠悠转醒。

  时砚弯腰站在车门边,揉了揉她的脸,“回去了。”

  贺弥清醒过来,轻嗯了声。

  时砚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

  贺弥靠坐在副驾驶,望着远处即将坠入海底的夕阳,目之所及,皆被染成了橘红色,若不是光影随着波浪微微起伏,天空和大海都要融为一体了。

  像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真美。”贺弥情不自禁赞叹。

  时砚垂眸系上安全带,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跟着欣赏了片刻后。

  “美是美。”时砚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妻子,“但是没有我太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