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我还不至于分不清两个人。”

  真是真,他是他,最初见到的时候他确实凭借着这样一副样貌在我这里获取了不少优待,但我还不至于将两个人搞混。

  虽然分手的时候很彻底,但我每一段恋爱确实都有认认真真在谈。

  所以你不要在这里污蔑我败坏我的名声啊。

  他直直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审视我方才的回答:“是吗?”

  少年的心情像是突然好了不少,他抱臂站在我身边看向远处:“多托雷已经在赶往稻妻的路上,你也不想见到他的,对吧?”

  我瞥了他一眼,示意跟在老远地方的人上前来:“把那个地方毁掉,炸干净些。”

  最好什么都不要留,一点痕迹都不剩下。

  我走一步,跟在身边的散兵就走一步,他也不吭声,就跟在我身旁。或许是因为我没说什么,那些人也不敢上前来将他带走。

  “你要跟我回稻妻城?”他应该是不想见到天守阁中的雷电将军才是,还有现在尚在一心净土中的影。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他不介意听一听,反正有意见他也不会改。

  “问题倒是没有。”我低头看了一眼被扯住的衣袖吗,他很小心,甚至牵拉是都没有任何异常,“不过你一个愚人众执行官就这么跟着我回去?”

  稻妻所有的布置功亏一篑,这都不用会至冬打个报告吗?

  “你管我?”他正扭头向远方,“还不如想想自己怎么办?”

  第二席可不是什么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人,不像他。

  带着散兵回来的第一天他就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头疼。

  我府上没什么规矩,拜访的人也是直接叩门而入,这里常来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除了每隔几日例行上门的神里绫人,便只有鹿野院平藏跟枫原万叶带着那位友人会前来。

  今天来的是小鹿。

  这位小侦探似乎是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之后发现我这里最好偷闲,所以总爱在我府上躲避裟罗给他多添工作量的,哪怕知道他在我这里,那位大将也不会轻易上门前来寻人。

  “呦,殿下回来了?”靠在树上的少年听闻推门声朝回来的人打招呼,他扔掉噙在嘴里的树叶,很快看向紧跟着那位殿下身后进来的少年,“难得呀,居然带了人?”

  散兵紧接着就嗤笑一声,他抬头看着已经在这院子里占据了位置的陌生人。

  虽然早就听闻过稻妻城传的沸沸扬扬社奉行与千鹤殿下的传闻,但这人怎么看都不是那个神里绫人,挂在树上的少年姿态潇洒,似乎方才那话真的只是随口的疑惑似的。

  他转头看身边的人:“看来你还没有改掉爱养宠物的破毛病。”

  我左右看了两眼,扫过两个莫名开始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理会,只走向廊下的屋内。

  被抛在外面的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然后飞快地各自转头开始相互嫌弃。

  即使互相看不顺眼,这也不影响两个人暗中打量并琢磨怎么把对方送出局这件事。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鹿野院也知道那张脸意味着什么。他与将军太像了,如果不是知道,他怕不是真会觉得这是被殿下领回来的之前不知道被将军掉在哪儿的私生子。

  但是看殿下的态度就很轻易能分辨出答案。

  本来就是大家各凭本事,他一来就露出那样一副高傲且恶劣的表情。小鹿沉思,连之前跟殿下交往过的神里绫人可都没有这样的表现啊。

  不如试探一下好了。

  他当然不会自己当这个马前卒,于是很快笑眯眯离开的人就在路上偶遇了枫原万叶与那位友人。

  能帮忙的人这不就来了。

  难得提前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得了半日的休息时间,我就阖眼抵在案边小憩了一会儿。

  等到清脆的风铃声将我唤醒,顺着铃声望过去,我看到坐在窗边朝外望挡住了半边日光的散兵。

  或许他也听到了笔杆与桌面轻撞的声音,于是恰巧回头看向我。

  就像至冬那些数不清的清闲白日,他也喜欢那样坐着透过附在玻璃窗上的水雾抬眼去看外面朦胧的景色,每当我朝他看,他就会跟着自然地回头也看向我。

  散兵的斗笠早就被取下来,正放在不远处。他及耳的短发中在颅后掺杂着一抹不起眼的深色,此时也随着动作被遮掩住。

  少年收回目光,他看向窗外的地方。

  这府上可真热闹啊,前脚送走一个,这就又来了两个。

  散兵将下颌抵到摆在桌面的手臂上闭眼。

  他才不会动手处理这些人来惹人厌,反正多托雷也快要来了不是吗,那人可比他急多了。

  风会为他送来气息,比如说今天这里有两个人这件事。

  枫原万叶与友人一同登门,方才友人不知道怎的突然就说要往这边来,问一问眼狩令今日能否有新的进展。

  至于里面的人,鹿野院平藏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今日也不是社奉行往常会来的时日,那今天里面又坐了谁呢?

  他想起鹿野院方才若有所思的模样,看来那位同心刚从这里离开不久。

  刚走就找了由头引他过来,鹿野院在敌视的同时也相当重视那个人。

  真是偷不得闲。

  我听着坐在对面的人问之前答应好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开始时就在这样想了。至冬的外交使臣将至,来的人还是多托雷,此时确实是该解决掉眼狩令这个隐患了。

  “半个月。”我回答他,“半个月的时间,我会解决掉这个问题。”

  刚好,半个月之后差不多也就是我要唤醒真的时间了。

  我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散兵的声音。

  “你们声音太大,吵到我了”分明没有睡着,他现在却做出被吵醒的模样,一只手扶住门框,随即便倚靠在上面,“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刚才还好好的,他是突然吃了炮仗吗?现在在我这儿没事找事。

  我伸手抵在眉心轻轻揉了揉:“如果你没事就随便找个地方待着,有事也给我等着。”

  以前还会装乖,现在是装也不装了。

  如果不是要等着真醒过来再商量怎么处理他的事情,在八酝岛时我根本不会放任他跟着回来。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剩下的明日到天守阁再说。”我起身送客,刚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樱花还没开,此时却已经过了开败的时候,但是术法将花期留在最盛的时候,所以院子里还显得百花争放,“说起来,再过两个月就是万叶的生辰了吧,有想要的东西吗?”

  散兵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在名为万叶的少年开口之前便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你姓枫原,雷电五传那个枫原家?”

  万叶微愣,虽然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这么问,却依旧点头。

  他看到那人上下打量他半晌,随即偏头道:“那可真巧。”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说什么。

  目送两个人离开,我问身边的人:“怎么,后悔了?”

  他当年将雷电五传整个弄的几近灭门,现在站在这里苦仇深大做什么。

  “只是发现了点意外罢了。”少年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反而将话题扯到别的地方:“你的府邸是什么公共的地方吗,所有人都想来就来?”

  这院子安静的很,如果有外人,我也不可能盯着别人的眼光带着这么个长得跟将军如出一辙的人回来。

  “这里只有熟人才会常来拜访。”其他人不但不会来,说不定还会避开这里,譬如裟罗大将。

  他听到这里似乎更不开心了,一句熟人二字念得是抑扬顿挫。

  散兵看着身边的人,她现在不叫韦丝娜了,但是他不喜欢另外的那两个名字。

  少年眯眼:“多托雷也是你的熟人吧,你也让他这样进出你住的地方?”

  我侧目看向身边的散兵:“你今日阴阳怪气的。”

  扇骨与下颌接触传来微凉的感觉:“看到我与别人相处不开心?”

  他阖眼,似乎是想反驳这句话,但是很快又抬眼看着我:“你又不会改。”

  “对呀,我又不会改。”我赞同他的话,“所以你不开心也得忍着,别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抵在下颌的扇子稍微往下,我将扇子展开带来些许凉风,现在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整的人心火旺盛:“阿散,我最近脾气不太好,没什么精力与人相争。”

  我看着他认真道:“所以你乖一点,别给我惹事。”

  装也给我装的懂事些,我已经很忙了,没工夫应付他那些找存在感的举动。

  散兵看着已经走远的人嗤笑一声。

  三百年了,她骨子里可真是一点都没变。从前就这样,以前好歹还装一装,装的温柔婉约跟个圣人一样,现在真是一点都不做遮掩了。

  不顺着她心意的就是错的。

  以前喜欢的时候潜移默化引导着他变成她喜欢的样子,现在不顺心了,连带着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错的。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嫌烦那就忍着,至于甩开他,想都不要想。

  今日天守阁里格外热闹。

  散兵寸步不离跟着我也就算了,枫原万叶带着友人一起来商讨眼狩令的事情,那神里绫人跟鹿野院平藏没事往我这里跑什么呢?嫌自己身上的公务太少人太闲了吗?

  看到桌案后的人看着他皱眉神里绫人就猜到她在想什么:“至冬国的使臣再过些日子就要到了,我记得你前些日子说今日不忙,便打算找你来商量一番。”

  他环视周围,只是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人罢了。

  而且这里可还坐了个陌生人呢,那位坐在她身边的少年就顶着那张脸跟着进来了天守阁吗?

  散兵没有错过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的目光从手里已经被玩到褶皱的衣袖上挪到远处站着的青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