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变得跟摩拉克斯一样强大。

  我跟归终学长柄武器的原因就是这么简单。只有拥有力量才能保护自己,然后保护别人。

  向归终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没问原因,只是我说想学她就教我。

  长柄武器很沉,单拿起来就很累人,没挥几下隔天全身都会酸疼,但是这些疼算什么,总不会比落在身上的刀子更让人疼。

  所以我哭着也要学下去,就算是在上辈子,初高中六年那么苦,可我不还是哭着熬过去了吗,所以这一次我一定也可以。

  白天处理事务,早起跟入睡前练枪。似乎是因为生活过于充实,我已经许久没有梦见过那些噩梦。

  归离集是有铁匠铺的,我打算定制一把适合现在用的长柄武器。归终给我的那一把太沉,不太适合初学者用。

  这样的想法只延续到我敲开归离集唯一一家铁匠铺的大门。

  “……若陀龙王。”虽然马科修斯提到过隔壁街上有个打铁的是若陀龙王,但是我没想到这店居然是他开的。

  毕竟我们两次见面都算不上愉快,他救了我两次,然后两次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是这个人在日常中居然意料之外的好相处。

  他这回没给我摆脸色,反而是正经问我:“你想要什么?”

  我观察他的脸色,发现他这次好像确实没有要暴走的迹象才将来意道出:“我想要一把长柄武器,适合新手用的,不要太沉。”

  这间屋子跟我想象中铁匠的样子大差不离,但是联想到这里住的是若陀龙王突然又觉得很奇怪。

  “你自己用的?”若陀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但他对眼前的人还有印象,她符合人类一贯的样子,突出一个柔弱胆怯又无用,这样的人也会想要拿起枪?

  我点头应是。

  “人类这个年龄学长柄武器已经有些晚了。”他这不算泼冷水,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你坚持要,就自己去选石料。”

  若陀没忘记提醒面前的人:“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用了我手里锻造出来的长枪却半途而废,那以后这双手就干脆别要了。”

  啊,若陀龙王果然还是那个若陀龙王。

  我蹲在一堆不知名的石料之前纠结,毕竟好看与好用往往不能兼得。

  “眼光倒还不错。”最近他没什么空安稳待在这里,所以武器出炉的时间也要推后:“一个月后过来取。”

  战争胜利带来的红利落不到我手里,但是那位魔神麾下的子民并入归离集的事宜却要由我来处理。之前培养的那些人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虽然学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是大家都很努力,努力通常来说都是会有回报的。

  在一切终于安定下来之后我才有空去取自己定下来那长柄武器。

  归终对我的感官似乎意外好,她现在已经甚少会去到办公的地方,还将交好的二位仙人引荐给我。留云借风真君擅长机关术,歌尘浪世真君在音律一道上颇有心得。

  她们之间好像有一种我插不进去的的氛围感。

  我愣神片刻,终于问出今天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问题:“帝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刚说完就发现自己错口了,于是我又补充道:“什么样的魔神。”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样的问题。”这种主观问题三个人估计无法给出相同的答案,归终放下自己打磨到一半的机关抬头,“你觉得自己看到的帝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指尖在分辨不出质料的桌面上轻轻划着,我想起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岩之魔神:“就是突然有些好奇。”好奇这位在别人口中无所不能的魔神到底是个怎样的魔神。

  我想了想,然后回答归终道:“如果用我那仅有一次的见面经历来评价,他会让人感觉到安心。”

  “嗯?”刚低下头的归终闻言抬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我不解:“不对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其实没有对错。”归终伸手扯了扯坐在一边的留云,“留云觉得呢?”

  “帝君征战时的身姿的确令人安心。”这也是诸位仙人愿意与他签订契约的原因之一。

  归终觉得她跟留云根本说的不是一件事,于是她的目光投到阿萍身上:“阿萍说呢?”

  “留云说的不错。”歌尘浪世没有停下手中抚琴的动作,她看向不停点头表示附和的人,将这个话题揭过,“听归终说你在学长柄武器,我对这种武器的使用还算擅长,如果你需要可以抽空来寻我。”

  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不过也是,一面之缘而已,说不定真是她敏感了。

  归终没再接话茬,然后她将心思继续放在手里还未完成的机关上,她打算制造一个可以自动演奏乐器的铃铛,如今正是在实践想法的时候。

  原来摩拉克斯是个让所有人安心的人,连仙人们都对他如此推崇。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开始每日勤修不辍练习长柄武器的生活。

  有种说法道是一寸长一寸强,这话确实没有说错,但长柄武器在诸多武器中也实属最难学的一样。

  随着归离集不断扩大,在我开始练长柄武器的第五年,得到归终第一个尚可的评价,然后随身的武器换回她送我的那把。

  这几年战争不算频繁,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似乎也发现了结盟的两位魔神算是这片土地上最难啃的骨头之一,于是不得已按捺侵略的行为与想法。

  慕名前来归离集安家的人于是越来越多,人多了需求与摩擦变多,需要处理的事务也会跟着变多。不过好在我之前带着学习的那几个人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所以尽管需要处理的事情在变多,分到我手里的确在变少,那些大都是他们拿不定主意推给我的事情。

  就像当初的我与归终。

  现在的我是否也是会令他们安心的人呢。

  怀抱着这样的疑惑,我向留云借风真君提出了想跟她学机关术的想法。

  “还算你有眼光。”身边有个归终却决定跟她学机关术,这个人能处。

  留云借风当即应下这个请求,然后很快发现这个学生学机关术的时候并不像学武的时候那样容易开窍。每当她暴躁到想要骂人的时候,归终就会凑上来做和事佬,甚至一度让留云怀疑这是不是归终的阴谋。

  归终安抚下想要炸毛的留云,然后向我提及一件事。

  “今日我跟帝君提起你,他让我问你是否想要修炼。”仙家术法并非什么容易学的东西,但若修为有成,延年益寿不在话下。归离集好不容易出了个愿意干事的,诸位仙人还算喜欢她,连若陀龙王都没反驳这件事,可见她在无意间经营下的人脉深厚,于是归终问身边的人:“你觉得呢?”

  归终称我的枪法尚可大概真的只能算是尚可,仙人们各自掌握着不同的术法,肉体凡胎用尚可的枪法挥舞着一杆枪在灾厄面前毫无用处。

  所以我没有拒绝归终的提议,甚至可以称得上期待即将到来的修炼。

  于是我第二次见到摩拉克斯,因为要指导我修炼的人是他。

  直到此时,他身上无所不能的标签真正在我心底落下。

  摩拉克斯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所谓的安心在我们相处了一整日之后飞快消失无踪。岩之魔神跟他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岩枪如出一辙,他是闻名遐迩的战神,这个称号并非无的放矢。

  “根骨、悟性,你一样都没有。”他一针见血,泛着金光的双瞳似乎将我整个人都看透,“你的体质有问题,修道这条路就不要想了。”

  不过近些年归离集的发展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确实值得他多废些心力:“我会为你找来延寿的法器,你也可以跟着诸位仙人学习仙家术法,能学到多少多都算是你的。”

  他自顾颔首,然后提起刚才见过的枪法:“你的枪法想必是跟归终学的,现如今徒有其形。若陀跟你关系似乎不错,你有空可以多跟他请教。”

  我这才发现,这位岩之魔神出乎意料的……狂。

  我在他嘴里活像是一无是处,哦不对,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他觉得我是个能用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我身上多费口舌。

  之后在跟归终她们小聚的时候我提起这件事,阿萍笑而不语,归终淡定喝茶,只有留云不解。

  她今日化作了人形,黑长的头发被束在脑后,身上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帝君这样强大,不正好给人安心感?”

  我俩面面相觑,许久后我才对她道:“可能我说的安心跟你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留云皱眉:“安心不就是安心,还能有什么意思。”

  许久后慢半拍的人才反应过来,她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甚至连身前的茶盏都跟着掀翻:“你的意思是——”

  留云的话没能说完,归终堵住她的嘴拉人坐下:“隔壁还有仙人也在小聚呢,勿要喧哗。”

  “这有何不能说的,帝君何等强大伟岸,仰慕他难道不是人之常情?”留云不解,“你们都清楚,只瞒着我一个人?”

  “心里清楚不一定非要说出来。”阿萍说着,手下的琴弦微动,她换了一首颇为缠绵的曲子。有些东西啊,还是看破不说破的好。

  就像留云说的那样,他那样强大,所以仰慕他是人之常情。

  只是远观与近处终归还是有差距的。或许是吊桥效应也说不定呢,我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抿了一口后安慰自己。

  毕竟慕强是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