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好, 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
不出几天，身处泥惨会总部的有纪收到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包裹。
她拆开这个没有署名的纸袋，先抽出那本最厚的纸质卷宗翻了翻——是那两个老头的供述。
他们眼下被分别单独关ya…安置在两间隔得极远的单人房间内, 由层层严密包围的公安看守。为了防止警方内部有混入来自那个组织的卧底, 导致消息泄露，因为这些人员皆是心腹中的心腹，身份来历也是谨慎的再三筛查。
而经过有纪一番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的pian…话术, 使得敌人的敌人成为了朋友, 因此他们在被死亡期间, 隔三差五的主动向公安供su…分享自己所掌握的情报。
如果只是单纯靠武力将他们逮捕起来, 即使能成功, 也未必能审出这么好的结果呢——还得千方百计防着他们逃跑、传递消息甚至自尽。
“零, 研二——来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实在不耐烦一堆又一堆的名词和长串的陌生人名, 她随手将那叠纸递给降谷零，端起装满咖啡的马克杯, 惬意喝了一口。
蓝眼睛的苏格兰猫正安静趴在她的腿上闭目养神，假装自己不存在——与阵平不同, 他不是很想让Zero猜出自己的身份, 还特意拜托有纪叮嘱了研二不要告诉他。
并非因为这副猫形态对他来说难以启齿, 而是不愿意本就如履薄冰的幼驯染, 再为他已经过去的事情担心更多。
“…你泡咖啡的手艺真好啊。”有纪赞叹眯起眼。
如果可以的话, 都想把他拐回自己的咖啡馆当店员了……唉, 不可以贪这种心，景光的手艺也已经特别棒了……
降谷零显然在各种意义上, 对待组织和公安的态度都比她尽职尽责多了。即使他正和萩原研二坐一旁闲聊，听到有纪喊名字, 也立刻起身过来用，双手接过那本卷宗，认真翻阅。
萩原研二也凑过来挨着降谷零，跟着探脑袋一起看看纸上都写了些什么。
那双眼尾下垂的紫灰色眼眸极其仔细地浏览每一个字，表情越看越严肃。
“…都是组织在经济界和政界，靠性命威胁或金钱利诱而被操控的人员名单。”看完最后一行，降谷零慢慢开口，语气不可谓不凝重，“不愧是组织里元老级的存在，即使只负责金钱方面的部分事务，也能获得如此重要的情报。”
“吞口重彦也是，如果他不肯开口，我们也没想到组织对权力机构的渗透竟然如此之深……”
“很正常啦，当你拥有的财富累加到一个数字之后，就极少有事情是无法做到的了。”有纪又喝了一口咖啡，“看来这些情报对我来说都是没什么用的啊。”
降谷零拿着那份情报重要性堪比小半个日本的卷宗，闻言一愣，“诶，没用？”
仅仅靠着一场会面，便轻而易举让对方叛离至组织的对立面上，主动将数十年来掌握的信息全盘托出……在精准掌控人心方面，她的水平堪称巅峰造极。
拥有这种可以说是天赋的顶尖才能，如果本性向善还好说；若是当起反派来，恐怕会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漆黑的旋涡吧。
降谷零不动声色瞥了眼自己的好友，于四年前被她救下的萩原研二。他看起来这几年过得很好，似乎是当了泥惨会总教官兼副总长的缘故，性格和以前相比沉稳了些，但没什么很大的改变，弯眼冲他笑起来的时候，是毫无阴霾的爽朗。
听说在泥惨会里相当受欢迎，尤其是受会里占比偏低的女性欢迎——而并不排斥自荐的泥惨会，近来属于女性简历的投递在逐渐增多，很难说没有他的原因。
即便在组织那里被琴酒称作“利蕾特那条被洗脑的警犬”，但这也只是利蕾特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从而精心打造出的一种明面上的伪装身份。但凡多闲聊几句，就清楚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了。
所以…她在Hiro死的那天晚上对自己说过的话，确实算数吗？身为公安兼卧底的降谷零心知自己绝不该这么早就放松警惕，却还是愿意将几分隐秘的期待，暂且寄放在她那里。
“嗯，都是些被控制外围成员…不，有些连外围成员也算不上吧？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有纪抱臂沉吟着，解答降谷零的疑惑，“我更想知道那些获得了组织代号的干部名单。”
虽然她确实知道一些，甚至还知道谁同样是卧底…例如除了零以外，人气同样高到发烫的那位，著名的银色子弹。
可如果是没有登场过的角色，她就完全不清楚了。
但一个隐秘的、建立长达半个世纪的、根本不愁资金的跨国犯|罪组织，如果只靠琴酒带着一个负责开各种交通工具的伏特加，撑死再带两个只会打狙的腿部挂件，满世界跑的做任务来维持这个组织运转、扩张、肃清……那琴酒是不是惨了点？
…想远了想远了，有纪拉回胡乱发散的思绪。她拿起桌上的牛皮袋，又从里面抽出张纸，“这是拜托里理事官调用权限帮我查出的，眼下正在组织内部卧底的各国特工名单。”
“这东西也能有啊？”萩原研二惊讶道，“其它国家的怎么也会在上面，这种情报居然是会共享的吗？”
“当然不是了。你在期待什么啦，世界警察友好统一、共同维护正义？”有纪乐道，“大概率是黑进了其它国家的警察系统里，或者是早就埋下的眼线，接到命令后将情报传递过来的吧。”
萩原研二：“……嘁。”
“总之呢，就这份名单上来看，CIA有卧底基尔，MI6卧底司陶特，CSIS卧底阿夸维特，BND卧底雷司令……哦，连你的名字都在上面呢，代号波本，化名安室透，本名降谷零……”有纪点点其中一行，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干嘛写这么详细啊，居然连照片都有，你们难道不怕警察厅有人入侵的吗？系统呢？”
想想组织里的那位库拉索，如果不是一连串的巧合和意外，他真的是会当场变成猫掉进她的咖啡馆里。
降谷零无奈扶了下额头，“如果警察厅都能被人入侵而不被发现，这个国家也就没有机密能被守住了。”他对自己的资料如此详尽的在上面并不感到意外，“大概是怕你误伤吧，能拿到这份核心情报，里理事官估计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这样吗？”她恍然哦了声，“难怪我被提醒升成水川警视了。明明是假身份，居然还像模像样的给我升职……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警衔都没到警视的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对着眼前这位正翻着那几页薄纸，看起来相当年轻，却已经可以称作是他们长官的有纪，“……”
一个假身份居然还能在公安升得这么快！估摸着她连三十岁都没有，根本就是年限未到，破格提升——为了拉拢她啊！
等下，这么一想……降谷零皱起眉毛，“你打算将这份卧底名单交给组织，来获取那位BOSS的信任吗？”
这样做同样是能在组织内获得最快晋升途经的方式，简单粗暴，但极其有效。公安与其他国家的特工也并非是合作关系，里理事官给出这份名单，或许就是一种暗示。
但这又无异于将组织内的别国卧底都亲手送上了绞|刑架。
“哈？”从名单里抬眼的有纪看向他，“我怎么会作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来？”
降谷零下意识松了口气。
“不过，连FBI都有派出卧底呢，”有纪拿起其中一张纸，“本名赤井秀一，化名诸星大，代号…莱伊。”
刚放下心的降谷零瞳孔刹那间扩散，微微颤动。
“怎么了？”——他听到有纪在问。
“…他就是，杀了Hiro的凶手。”自己的声音好像隔离在遥远的雾气外，降谷零单手捂住眼，“我知道Hiro是自杀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
萩原研二揽住降谷零的肩膀，给予好友沉默的安慰——而有纪怀里的诸伏景光猫正注视着他们，眼神温柔而担忧。
“是啊，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卧底。”体贴偏过视线去的有纪将那张纸放回在桌上，“既然这样，我正好有个点子。”
“…什么点子？”
极短时间内，降谷零涌起的情绪便平复了。他放下手，语气冷静的问道。
“大概算是——钓鱼执法？”有纪放在桌面的十指交叉，想了想。
“总之，先给他打个电话。”
幸好即使再排斥，降谷零依然保留有那位黑麦威士忌的联系方式，让有纪相当顺利的联系到了对方。
虽然给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能看得出他面上那份显而易见的讨厌表情——哪怕得知了对方也同样是卧底，都没能让这份讨厌减轻一点点……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厌屋及乌了。
“喂，是莱伊吗？”待电话拨通后，有纪率先做了个自我介绍，“我的代号是利蕾特。”
“——没错，确实是有事相求，”随即，便听见她开口便毫不留情揭穿对方身份，“不过，是要请‘赤井秀一’帮忙呢。”
在场旁听的二人一猫：……这么直接的吗。
有的时候，就算以为自己能够习惯对方的出其不意，但这出招风格总是大胆得让人觉得实在颠覆常识、不讲道理……
“你没有听错啦，别装傻，FBI卧底。”有纪说，“非要我讲得这么直接吗？”
“当然，我也可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日本公安，水川有纪。”
“真的很巧，对不对？”她微笑道，“现在，我们能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吧？”
“没错，我有一个计划……如果运气好，或许能捉到组织里的二把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