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绿光冲天,榕树落地生根, 宽幅千里, 将整座荆云市都笼罩在树冠之下。

  榕树独木成林的壮观景象深深烙印在众人心中,直到再也看不见它,为此坚守五十多天的哨兵向导们也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睡上一觉了。

  被拘坏了的精神体跑出来玩耍,现在虽然市民都看不见它们, 却也知道它们的存在, 还会一起玩耍。

  薛棋在精神领域展开的瞬间便明白是解吟回来了, 薛棋父母怔愣地看着恢复正常的街坊邻居, 还沉浸在精神领域展开的那一刹震撼又安逸的情绪之中, 完全不敢想弄出这么大阵仗的人居然是那个孩子。

  现在听儿子要去找他, 立马表示要同行, 他们要感谢人孩子特地去盐海市救了他们儿子的命, 也要感谢今天他又救了他们一家子。

  结果他们在半路就撞上了坐着轮子的解吟。

  薛棋母亲瞪大了眼睛, 看着俊秀青年那双腿,眼泪瞬间充盈了眼眶:“孩子, 你这是……”

  “阿, 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解吟想到会见到薛棋父母, 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更没想到对方一见到自己竟然误会他腿坏了在哭。

  “妈,妈, 您别哭。”薛棋抱住他妈安慰, “吟吟没事, 他就是精神领域展开后会虚弱一段时间, 过几天就好了。”

  薛棋妈:“真的?”

  薛棋笑了:“比真金还真。”

  薛棋父母闻言松了口气, 然后开始拉着人千恩万谢,不知从哪弄来一袋子水果、鸡蛋,朴实无华的开始唠家常,要不是薛棋制止,恐怕得说上两个小时。

  薛棋母亲一时有些羞赧:“看我,大街上就拉着你唠嗑,那什么,我们现在还住在老地方,你忙完了来家里吃饭啊。”

  她说着看向解吟身旁身量高挑的男性,哎哟一声:“这小哥长得可真俊,是吟吟同事吧?”

  裴行殊点头:“阿姨叔叔好。”

  薛棋母亲:“好好好,那你到时候也来啊,一起来热闹热闹,我和棋棋他爸好久都没露一手了!”

  薛棋父母一边商量着现在的食物不知道还能买到哪些,一边往前走,薛棋这么久没见发小自然要唠唠,裴行殊见状便退到一旁,与属下交代适宜。

  薛棋:“抱歉啊,我妈太兴奋了,吓着你了没?”

  解吟:“说实话,有点。”

  解吟还是第一次被薛棋父母这么对待,以前薛棋父母并不是很喜欢他,甚至为了让薛棋跟他断交争吵过很多次。

  薛棋嘿嘿一乐:“那你可得早点适应,我爸妈自从知道你跑到盐海市把我救回来后就一直念叨着要好好感谢你,这下可逮着机会了。”

  其实第一次见面薛棋父母还是很喜欢这个漂亮又懂事的小孩的,但慢慢地,解吟的体质不仅影响了他们,也影响了他家周边的人。

  每当小解吟每次出现在他们家或是周围时,总会有人上前挑事,不是企图殴打小解吟就是想把小孩关起来,那疯魔的样子薛棋爸妈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之后又了解到解吟家庭那个样子,身边还总是出事,孩子毕竟是自家的亲,所以薛棋父母开始坚决反对两人继续交友,有一次甚至想到了搬家。

  最终小薛棋只能装作和小解吟闹掰了,才得已消停。

  解吟曾经也好奇过,为什么从小到大,所有靠近他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他体质影响,坏人在他身边呆不久,绝对的好人也一样。

  可唯独薛棋是个例外呢?

  “呼……”

  解吟一把捂住脖子,回头瞪冲他脖子吹气的薛棋:“你干什么?”

  “这话我问你才对吧?说说,你这脖子上的牙印,是谁的呀?”

  解吟眼前闪过哨兵埋头靠过来的画面,被咬过的位置隐隐开始发烫。

  “哎哟,咬得还挺狠,都红了……”说着薛棋就手贱去刮发小的颈侧。

  解吟起了半边身子的鸡皮疙瘩,一掌拍开对方,却被抓住了手。

  薛棋一脸笑得不怀好意,往解吟手里塞东西:“好几天没见了,送你一样礼物。”

  解吟低头一看手心,当即气血上涌:“薛!棋!”

  裴行殊侧眸。

  薛棋原地蹦开:“在呢!在呢!”他头发一撩,“话没出口自个儿就先嘿嘿嘿直乐,“感激的话不用多说,放在心里就好!哥们只能帮你到这了,俺老孙先去也!”

  说着比了个手势,抬腿一蹬,一溜烟跑没了影。

  解吟气得脸红脖子粗,抡着两个轮子去垃圾桶那准备把手里烫手的玩意儿扔了,轮子却忽然停止了转动。

  有人握住轮椅把手,倾身靠过来:“要扔什么?我帮你。”

  解吟浑身一僵,条件反射就把手藏进了口袋里。

  裴行殊斜眼:“哦~”

  解吟:“……”

  哨兵就这么“哦~”着没了下一步动作,时间一秒一秒流逝,青年脸颊逐渐爆红,时间流逝得越多他就越后悔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当做什么也听不出来转着轮子就走。

  裴行殊:“继续走走吗?”

  解吟松了口气:“嗯。”

  两人沿着城市转悠,正好转到解吟租房的地方。

  哨兵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就连向导带轮椅一起抬上了二楼,门一打开就是一股憋了很久的味道。

  裴行殊打开窗户通风,这套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卫,是清爽素雅的原木风,贴墙还做一个很大的木质猫爬架,黑曼巴蛇第二喜欢的就是巨大化后盘它。

  奶油色的沙发旁有一个很大的空花盆,小树苗很久没接触土壤了,一进去就立马跑出来把自己种在花盆里,惬意地抖了抖叶子。

  黑曼巴蛇见状赶紧凑过去,缠上榕树,最喜欢的便是和榕树贴贴。

  整个客厅最具点睛之笔的便是异形茶几种着的一簇簇艳丽夺目的灵香草,紫色花海一般,风吹进室内,满屋子淡淡的芳香。

  溜达一圈将事情处理好后两人便一同回到了裴行殊家,解吟目前没有自理能力,前两天需要有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于是特安局一众人便亲眼看到向来与谁都不亲近的裴行殊裴队长守着解向导展开精神领域,自然而然地将人抱回了家,吃饭喝水遛街样样精心照顾着。

  五个月前裴队嫌弃新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如今这打脸来的可真是——毫不意外呢。

  独栋别墅里,宽敞的卫生间里花洒哗啦啦提前预热着,浴室里闹腾腾腾热气,解吟体力还没完全恢复,用力抬起上肢这张动作还完成不了,便由裴行殊帮他脱去加绒卫衣。

  “啪。”

  有什么东西从衣服口袋里掉落,轻轻砸在裴行殊脚边。

  两人同时低头:

  一个小盒子,盒子上写着:12只装,超薄裸入。

  尴尬。

  窒息般的尴尬。

  解吟整个耳朵都烧了起来,忽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伸出脚,企图当着人家的面把东西踢进浴室柜底下。

  就见男人蹲下身,伸手绕过他出来的脚,将那盒小东西捡起来,用浴室柜旁的小毛巾擦了擦。

  解吟眉毛一跳,忙说:“扔了吧。”

  裴行殊抬眸看他,把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留着,说不定以后用的到。”

  解吟瞬间脑袋瓜子嗡嗡喷出蒸汽。

  裴行殊看得有意思,单手捧住青年烧红的眉眼,声音低沉:“这么不禁撩,《撩汉大全》你看完了吗?”

  谁知青年忽然抬眸,漂亮清澈的桃花眼定定的瞧着他,回击他上一句:“怎么用,用手吗?不带把先生。”

  裴行殊一愣,嘴角裂开,仰天大笑。

  解吟忍无可忍,把人推了出去。

  ·

  翌日,局里高层召开临时会议,关于浔阳隐峰市的情况他们得到了新的线索:

  隐峰市那位S级向导不是赛缅实验室的实验体,他是零组成员,现在整个隐峰市都是零组的基地,他们把人类当奴隶圈养了起来,普通民众陷入在水生火热之中,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这个线索是由外出救援队一名幸存者口中获得,他本是隐峰市人,隐峰市精神领域展开后他们并没有过上安稳的生活,而是被枪杀抢掠了一阵,然后当成牲口奴役了起来。

  何畅对其进行过意识云探查,确定他说的都是真的。

  事实上,幸存者亲身经历的远比他说的还要残忍得多。

  此次会议便是商议是否有营救必要,拟定营救方案、行动成员、营救时间以及伤亡指数。

  而拟定方案中裴行殊和解吟都是最主要的战力,那么在营救方案中解吟的安危便要排在第一位。

  且隐峰市那位S级向导也不能伤着他,当今社会还需要他的帮忙,最好是能与零组进行谈判,优先解决当前全球危机问题。

  可这个方案成功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找仇家救命,这其实挺讽刺的,以至于说到这个方案时会议上全都静默无声。

  局里甚至就有同僚的家人死在零组的枪下,让他们去跟零组握手言和,哪怕是权宜之计他们也开不了口。

  会议解散后,解吟站在走廊前看着窗外的天空,他并没有对这个方案发表看法,因为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他知道,这个方案成功的可能性不是趋近于零,而是零。

  甚至,会让对方更加发狂。

  “解向导。”

  右方传来一道声音,解吟看去,是3院那位戴金边眼镜的研究员,他说:“解向导,关于‘频繁透支精神力是否会对大脑造成损伤’我们研究出了新算法,需要解向导提供几个参数。”

  解吟脚步一顿,他没有喊上裴行殊,他不想对方担心。

  然而等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却发现自己不在特安局,他被关在了一个铁笼子里,笼子外边还站着两个长着狼耳朵狼尾巴的哨兵。

  解吟心中咯噔一跳:赛缅实验室。

  “别挣扎,我给你注射了阿姆莱卡,它会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抑制你的精神运动,用不了精神力,也凝聚不出精神体。说来你精神阈值高,我还多加了几倍的剂量。”

  一个穿着黑皮鞋的男人从走了进来,宽大的白大褂衣摆掀开,解吟又一次感受到了唐诺的恐惧。

  宋玉观走到光下,面带微笑:“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解先生,欢迎来到赛缅做客。”

  宋玉观蹲下身:“果然,你真实的样子远比你伪装出来的要美丽得多。”说着就想伸手去触摸对方。

  解吟躲开了。

  宋玉观见解吟抵触他的接触,也不恼,绅士地后退两步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动粗的,让买主看到你伤痕累累就不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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