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上刚进玄关就听到了说话声,他换好鞋走过去,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

  皮肤是时下最流行的小麦色,鼻高眼深,带着明显混血的特征,齐肩短发染成栗色,头上架着一副超大墨镜,身边搁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包包,吊带热裤,的确如阿姨所说穿着清凉,此刻正中英夹杂,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梅瑛坐在对面笑吟吟地喝着茶。

  听到动静,两人同时回头,秦郁上叫了声“妈”,而后看向对面的女孩,皱了皱眉,故作嫌弃道:“谁让你穿成这样?还有,你上哪儿疯去了晒这么黑?”

  女孩细眉一挑:“秦郁上,我招你惹你了,一见面你就挑我刺。”

  秦郁上摘下领带随手搁在沙发,而后隔空威胁地点了点:“我叫你直接喊我名字,秦羽希,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叫一声哥你会死啊?”

  秦郁上姑姑早年出国,嫁了个老外生下一个女儿,也就是秦羽希。而在秦羽希很小的时候,异国恋带来的新鲜感终于被生活的琐碎击败,秦郁上姑姑选择离婚,秦羽希被判给母亲。这些年母女俩一直定居加拿大。

  姑姑生活丰富多彩,离婚后不停约会,秦羽希没人管,上学时住校,一到放假就被母亲扔回国,让秦霆焕和梅瑛帮忙照顾。长大后她也继承其母风格,没别的特点,就是爱玩,满世界疯跑。

  秦郁上带梅瑛出国修养期间,秦羽希经常陪伴开导,因此两人感情深厚。

  “我奇了怪了,你起名字难道不是让人叫的?”

  “好了。”梅瑛及时打断两人互呛,看了眼秦羽希的吊带热裤,不赞同地道,“羽希,国内环境不比国外,你还是入乡随俗。”

  秦郁上哼了一声:“从机场一路过来没少人看你吧。”

  “看就看呗。”秦羽希不以为意地甩了甩头,“我身材火辣,不秀一下都对不起我在健身房挥洒的汗水。”

  但梅瑛的话到底起了作用,等秦郁上回房间再下楼时,秦羽希已经换上中规中矩的半长衣裤,坐在餐桌边等饭,跟梅瑛说起她新交的男朋友。

  “……他是我在肯尼亚旅行时认识的,爸爸是英国人,妈妈是韩国人,长得超级帅,舅妈我给你看照片。”

  阿姨端菜时好奇看了眼,火辣的贴面亲吻照立刻让她瞳孔地震,手一抖差点把菜洒了。

  梅瑛也很无奈:“你……”

  秦郁上前几个月还看过秦羽希的朋友圈,明明记得她男朋友是个阿拉伯人:“你怎么又换了?这第几个了?”

  “我也不记得这第几个了,哈哈,谁没事数这个。至于为什么分手,因为他跟我求婚,所以我就分手喽。”

  秦羽希边说边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吃的正美,忽然察觉空气异常安静,一抬头就见连同阿姨在内的几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半晌,秦郁上才憋出一句:“人家跟你求婚,你跟人家分手?”

  “对啊。”秦羽希莫名其妙,“我只想开心谈恋爱而不是结婚,既然他提出结婚,那说明我们的目标已经不一致了,再在一起就是浪费彼此时间,干嘛不快分手找下一个?”

  说罢,她舔舔手指上的糖醋汁,笑眯眯对阿姨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

  秦郁上简直叹为观止。

  “可以。”秦郁上道,“你这换人的频率跟闻绍有一拼了。对了,你还记得闻绍吧。”

  听到这个名字时,秦羽希动作微妙地停顿,然后又夹一块排骨送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记得,你那个朋友嘛。”

  菜上齐后,秦羽希拿起筷子,一边稀里呼噜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太好吃了,还是中餐最好吃。”

  秦郁上一边嫌弃她没有点姑娘家的样子,一边给她夹菜:“要不然我们先停,等您先吃完?”

  秦羽希含着一口菜瞪他,表情很像翻白眼。

  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梅瑛再度笑着打圆场:“这次来多呆一段时间,把想吃的都吃了。”

  秦郁上这才想起问:“你这次回来干什么?”

  吃的太急有些撑,秦羽希搁下筷子暂时歇一歇:“我想舅妈了不行吗,再说舅舅的基金会不是二十周年嘛,肯定有不少事要忙,我怕舅妈太累了,过来帮帮忙,连我哈尼约我去旅行我都推了。”

  秦羽希虽然爱玩但还是很靠谱,除了第一天倒时差没能起床,之后几天每天都陪梅瑛去剧团。

  剧团和壹心基金会联合举行公益演出的事宜很快确定,梅瑛思考之下决定借此机会重返舞台。秦羽希拎包倒水,陪聊陪练,每天做好后勤工作,像个合格的小跟班。

  这天晚上,秦郁上从恒英离开去剧团接人,走进剧场后,远远就见梅瑛穿着戏服,似乎刚结束排练,秦羽希一手水杯一手扇子,末了还殷勤地揉肩捶背。

  秦郁上倒是有几分理解为什么梅瑛会喜欢秦羽希,他穿过人群走过去,站在舞台底下仰头问:“能走了吗?”

  因为演出在即,梅瑛又多年没上台,她对自己要求格外严格,抱歉道:“我今晚可能通宵排练,你带羽希去吃饭吧。”

  “行。”秦郁上不仅口头支持,行动上也出力,“附近有家日料不错,我打电话让餐厅送过来,您和大家一起吃一点。”

  告别梅瑛,秦家兄妹并肩往外走,秦羽希回国后一直想吃火锅,找了家网红火锅店,当即打电话过去订了个包间。

  坐上车后,她边拉安全带边问:“就咱俩吃啊?”

  秦郁上从剧场出来的一路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没有着急发动车,而是拿出手机,在发信息和打电话之间犹豫几秒,选择了拨号。

  秦羽希好奇地侧头,就见电话接通的一瞬,秦郁上仿佛枯木逢春,整个人瞬间不一样了。

  “在家还是……在公司呢?崽崽呢?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吃饭还需要什么理由,当然是我想你了。”秦郁上看了眼悄咪咪凑近想偷听的秦羽希,按着脸把人推到另一边窗户上,而后才清清嗓子才继续道,“火锅吃吗,清汤的不会胖,我去接——”

  最后一个“你”字僵在嘴边,秦郁上戛然而止,因为电话那头忽然传来闻绍欠揍的声音:“哎呦,吃火锅啊?火锅好火锅妙,火锅得人多一起吃才热闹。你不用来了,我捎上江来一起过去,地址记得发我,就这样,挂了!”

  “嘟嘟……”

  秦郁上瞬间黑脸,眉头紧到能夹死一只苍蝇,然而没办法,他只能乖乖地把火锅店定位发给江来,又发了条【待会见】。

  秦羽希好不容易从魔爪下逃脱,脸都被窗户挤歪了:“谁啊?”

  “带你见一个人。”秦郁上边说边发动车,“以及闻绍。”

  这话仿佛在说闻绍不配做人。

  秦羽希脸色一僵,原本戏谑的质问卡在喉咙,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秦郁上正等着秦羽希问“什么人”,谁料反应这么平淡,简直不符合这个妹妹的性格,他纳闷道:“你怎么了?”

  秦羽希沉默一会:“你非得找闻绍?”

  “闻绍怎么了?”秦郁上更纳闷,“你不是记得他吗?以前你回国跟他一起玩过啊。”

  秦郁上继续说:“今年过年闻绍还去加拿大了,哦你好像不在,非得大过年的跟人去瑞士滑雪。”

  秦羽希冲车顶翻了个白眼,总不能说她故意躲着闻绍,立刻转移话题:“那人谁啊,就你打电话的那个。”

  秦郁上外表极具欺骗性,不熟的人都觉得他成熟稳重,本质却闷骚欠抽,刚才还巴不得秦羽希问,这会儿对方主动问了,他又开始卖关子。

  “待会儿见着你就知道了。”

  多年兄妹,秦羽希对他秉性相当了解:“秦郁上,你知道你刚才的表现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吗?”

  秦郁上感到好笑,心道连汉语都说不明白还整成语:“什么成语?”

  秦羽希道:“铁蛋开花。”

  秦郁上一个不稳,奔驰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走了个S形,差点蹭到旁边的一辆凯美瑞,凯美瑞司机不爽地鸣笛,正准备降下车窗好好说道说道,看到秦郁上的车标后又觉得惹不起,骂骂咧咧并到最里侧的车道上去了。

  “我就不该对你抱希望。”秦郁上无语,“什么铁蛋开花,那是铁树开花!”

  “都差不多吧,反正你这个万年老王八要开花了。”

  要不是还在路上,秦郁上真想停车把她直接扔下去。

  “不说是谁也行,反正我待会儿也能见到。”秦羽希对另一件事更好奇,“你俩什么关系?”

  提到这个秦郁上就郁闷,握紧方向盘不说话了。

  秦羽希立刻明白了,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OMG,搞了半天你还没搞定啊?还整得那么浓情蜜意的自我陶醉。”

  秦郁上咬牙切齿:“你个洋鬼子给我闭嘴。”

  秦羽希笑完,支着下巴侧头问:“要不要我帮帮你啊?”

  “不用。”秦郁上立刻警惕,“你别坏我事就行。”

  秦羽希哎了一声:“你这人,试试呗,我好歹谈了那多次恋爱,怎么也比你经验丰富。”

  秦郁上有些心动,而后想起自己这个妹妹的秉性,仍旧拒绝:“你别给我捣乱,把人吓跑了我找你算账。”

  “哦。”秦羽希眨了眨眼,心道听你的话才有鬼,等着吧你。

  *

  夕阳西下,一辆骚包的紫色玛莎拉蒂停在城区一条老街的街口,街尾有一家热闹的火锅店,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鼎沸人声。

  闻绍戴着黑超下车,不明白为什么秦郁上要找这么一家网红店吃火锅,不过无所谓,他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吃,而是来做电灯泡搅局的。

  江来远远跟在后面,鸭舌帽压得很低,只露出流畅白皙的侧脸。

  到了门口,闻绍不知道哪个包间,只能驻足等江来,就是耽误的这几秒叫他看见一个熟人。

  薛晨风恰好从楼上下来,看到闻绍时也愣了愣,继而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闻总。”

  闻绍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接话。

  综艺和死猫事件虽说正在调查,但要查清哪有那么容易,在此之前薛晨风工作要一直暂停,相当于被半雪藏,听说前段时间他主动提出解约,已经在走程序。

  闻绍私心觉得有些对不住对方,便也客气道:“来吃饭?”

  “跟朋友一起来的。”薛晨风说着,越过闻绍往他身后看,恰好江来在此时进来。对视的瞬间,薛晨风眼底滑过一丝极为隐秘的阴翳。

  他收回视线,向闻绍一点头,随即跟服务员说了句什么便转身返回楼上。

  火锅店分上下两层,风韵古朴的中式装修,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悬挂喜庆的大红灯笼,一楼是卡座,二楼则是包间。

  江来从手机里翻出秦郁上发来的包间名,在服务员带领下也往二楼走,走动间能闻见空气中浮动的火锅底料的辛辣。

  包间宽敞,中间一张四方八仙桌,秦郁上还没到。江来和闻绍便相隔一个桌角落座,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来给两人斟茶。

  单独相处时,闻绍还是有老板包袱,接着下午江来去公司聊的话头问:“真决定了要去拍张黎那部剧?”

  江来点了点头:“张黎口碑很好,是个不错的机会。”

  换作其他人肯定选偶像剧,拍摄轻松,容易圈粉还片酬高,相比之下,张黎的剧要在山区取景,条件艰苦片酬还低。

  但闻绍此刻却有些理解为什么秦郁上会栽在江来身上。

  他一向尊重艺人的选择,当下便不再多问。

  这段时间闻绍被秦郁上和江来搞得焦头烂额,打定主意要借这顿饭好好揭秦郁上的短,想象秦郁上黑脸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他不由眯起眼睛摩挲下巴,露出电视剧里反派搞事时的专有表情。

  就在这时,包间外传来人声,闻绍顿时坐直身体,心道来了。

  门被推开,当看到跟在秦郁上身后的人时,闻绍眼睛顿时瞪圆,一个激灵刷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秦郁上乐了:“见到我这么激动?”

  紧接着不待闻绍回答,他就将目光移向江来,声音温柔到仿佛能滴水:“停车花了点时间,等很久了吗?”

  江来在他的注视下起身:“我和闻总也刚到。”

  这段时间秦郁上诸事缠身,只能通过电话联系江来,但听声音哪能比得上见到真人,此刻再见江来,他忽然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视线一对上就挪不开。

  比起闻绍毫不知情,秦羽希进门前做足心里建设,无比自然地对闻绍说了嗨,而后随秦郁上的声音看向江来,头顶顿时冒出一连串的哇塞。

  脸好身材好气质更好,简单的T恤牛仔裤,她就没见过穿得更好看的人。

  再一看秦郁上,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就跟什么来着?

  对了,就跟狗见了香喷喷的肉骨头似的,就差流口水了。

  秦羽希于是重重咳嗽一声。

  这声音叫秦郁上回了神,还不知道秦羽希心里对他的比喻,否则就不可能和颜悦色而是直接黑脸了。

  他正想给江来介绍,还没开口就被秦羽希挤到一边。秦羽希主动道:“你好,我叫羽希,刚从国外回来,你也可以叫我Elsa,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

  江来注视着对面主动伸手的女孩,面孔漂亮,额头高鼻梁挺,瞳孔颜色偏浅,这些都是典型的混血特征,小麦色皮肤显得健康活力。

  他伸手轻轻同对方握了一下:“我叫江来,也很高兴见到你。”

  秦郁上自然要挨着江来坐,秦羽希只能坐在闻绍旁边,姿态大方毫不忸怩,但落在闻绍眼中却觉得格外刺眼。

  服务员递来菜单,秦郁上正翻着,见闻绍还跟木头桩子似的杵着:“你干什么,站军姿呢?”

  闻绍这才直挺挺地坐下。

  秦羽希把包搁在椅子后面,凑过去跟秦郁上一起点菜:“要辣锅,最辣的那种,辣才过瘾。”

  秦郁上惦记江来不吃辣:“要鸳鸯的。”

  说着他转头看江来:“另一边要番茄的还是菌汤的?”

  江来道:“菌汤的吧。”

  秦郁上俨然一个养生专家,微笑着附和:“我也觉得菌汤的好,菌菇养胃。”

  换作以往,闻绍肯定得接一句“养胃还是阳.痿啊”,但他今天跟吃错药似的,绷着脸一言不发。

  秦郁上注意力都在江来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闻绍的反常。这段时间他算是摸清了江来的饮食习惯,吃海鲜不爱剥壳,不吃肥肉,吃蔬菜比较多,于是一边询问江来意见一边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牛肉的话吃匙仁吧,脂肪适中,不会太腻也不会太柴,怎么样?”

  “蔬菜来个拼盘,品种多一点。”

  “黑鱼片也不错,没有刺,要不要尝尝?”

  “喝什么,绿豆汤还是酸梅汤?绿豆汤吧,消暑。”

  秦羽希被迫塞了一堆狗粮,感觉没吃就饱了。

  她转了转眼珠,露出一个笑,忽然嗲里嗲气地道:“哥哥,人家想吃羊肉。”

  秦郁上握笔的手一抖,笔尖差点把菜单戳破了。

  秦羽希上一次喊他哥大概可以追溯到十年前,用这么娇滴滴的语气还是头一次。秦郁上顿时满头黑线加全身恶寒,抬起眼皮瞪着对方。

  你发什么神经?

  秦羽希托着下巴对他眨了眨眼,用仿佛能掐出水的声音重复:“哥哥,我想吃羊肉。”

  “行行行,给你点。”秦郁上在羊肉那一栏下头刷刷画了几个勾,没有注意在他身侧,江来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

  菜点完,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秦羽希默默低头刷手机。秦郁上以为她刚才只是间歇性抽风,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鸳鸯锅很快端上来,等锅开的时候,服务员又端来一道凉拌冰草。秦郁上自觉主动给江来夹了一筷子:“最近天热,吃点这个去火。”

  话没说完,就听秦羽希夹着嗓子道:“哥哥,人家也想吃。”

  秦郁上手一抖,冰草差点周对面闻绍的头上,他用眼神狐疑地盯着自己这个神经病似的妹妹,就差爆粗口。

  你他妈能不能正常点?

  秦羽希眨眨眼,直接双手捧着盘子伸到秦郁上面前,一副“人家要人家要人家就要嘛”的表情。

  江来看着秦郁上悬在半空的筷子尖,淡淡道:“我不吃。”

  秦郁上无奈,筷子拐了个弯,把冰草狠狠戳进了秦羽希的盘子里。

  闻绍太阳穴突突突,还是没说话。

  鸳鸯锅很快滚沸,包间中热气腾,气氛却诡异地安静。

  火锅里除了带肥的肉类,各种蘸酱调料才是真正隐形的热量大户。江来习惯了清淡饮食,唯一能接受的调料就是醋,秦郁上了解这一点,正想给他面前的碟子里倒点醋,就见江来伸手一挡,微微笑道:“谢谢秦导,需要的话我会自己来。”

  江来虽然面上带笑,但声音在火热的包间里显得格外清冷,秦郁上再迟钝也听出异常,毕竟江来对他的称呼都变了。

  他下意识抬头求助闻绍,就见闻绍低着头狠狠地拿筷子在戳一块牛肉,那架势仿佛那块肉跟他有几辈子的世仇。

  秦郁上纳闷,一个个都怎么了?

  只有秦羽希暗笑,继续捏着嗓子,越发来劲:

  “哥哥,帮我拿根黄瓜,人家想蘸酱吃。”

  “欧巴,这个羊肉好好吃,你再帮人家点一份。”

  “giegie,这个蜜瓜好甜哦,你张嘴我喂你吃一口。来,啊——”

  说着用筷子插起一块蜜瓜伸到秦郁上面前,几乎要生生怼进他嘴里。

  “啪!”

  闻绍竟然生生掰断了一根筷子,那模样仿佛死火山活过来终于爆发:“秦羽希你是不是有病?”

  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小腿骨被狠狠踹了一脚,疼得他瞬间变脸。

  就在这时,江来擦了擦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路过秦郁上身后时顿住,不动声色地抬脚狠踹了一下对方的椅子,而后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门一关,秦羽希立刻忍不住拍桌狂笑:“哎呦,这是吃醋了吧?”

  秦郁上后知后觉,蹭一下站起来,隔空点着秦羽希的脑门:“我就知道你没憋着好,你给我等着。”

  秦羽希笑嘻嘻看他,一点不怵:“还有空教训我,赶紧去追啊!”

  秦郁上如梦初醒,拔腿去追。

  洗手间里,江来弯腰正洗手,就听背后传来开关门的声音,他没转身也没抬头,慢条斯理在流水下冲着修长干净的手指。

  直到那道脚步停在身后。

  江来这才施施然直起身,在镜子同来人对视:“秦导,有事?”

  乌黑的眼睫压出狭长的弧度,上扬的尾音仿佛带了钩子,钩得秦郁上心痒难耐。更何况两人十来天没见,他哪里忍得住,当即走上前从后面搂住对方。

  江来脸色不变,瞟一眼交握在他身前的双手:“你什么意思,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秦郁上此刻百分百确定,江来的确在吃醋,虽然这个醋吃得毫无道理但叫他心花怒放。

  他把下巴搁在江来肩膀:“来来,你是吃醋了吗?”

  江来耳根不易察觉的一红,不由分说扯开秦郁上的手,转身走到最里侧一个隔间。秦郁上紧跟在后。

  江来问:“怎么,我上厕所你还要围观?”

  秦郁上笑道:“只要你同意,我非常乐意。”

  “行。”电光火石地对视两秒,江来同样一笑,无所谓道,“那你进来看吧。”

  然而他低估了秦郁上脸皮的厚度。秦郁上真的挤了进来,不仅帮他插上门,见他半天不动,还好心问:“怎么,要我帮你脱裤子吗?”

  江来无语,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再度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顿时都不敢动了。江来脊背僵直,难以想象被人看见他和秦郁上单独在厕所隔间会是什么后果。

  进来的人似乎脚步不稳,气息又急又重,这么巧进了旁边隔间,紧接着就响起皮带扣被解开的声音。

  但从动静听,怎么像是两个人?

  江来和秦郁上视线交错,后者还戏谑一笑,用口型说“你吃醋了”。

  但很快秦郁上就笑不出来了。

  一阵窸窣声后,隔壁似乎消停几秒,紧接着传来一道低低的男声:“含进去。”

  江来瞬间意识到他们在干什么,猛地睁大了眼,同秦郁上面面相觑。

  此情此景,仿佛回到秦郁上刚回国时,Pauson晚宴重逢当晚。

  江来不由仰天四十五度,心中无声呐喊。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他和秦郁上在厕所都会遇到这种奇葩事?

  这到底是他们俩谁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江来:既然不是我的问题,那肯定就是你的。

  秦郁上:冤!

  ps隔壁俩非路人。感谢在2023-07-0914:51:53~2023-07-1017:5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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