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看到张寄月低垂的脑袋,似乎感受到她的难过,以为她是因为一条生命在她眼前逝去受到冲击,所以只是再次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苏难也看着苏日格的尸体,还有趴在那里哭嚎的嘎鲁,默默垂下眼。

  “苏难,这个店也许有点问题,但是没想到,这女主人性情这么刚烈。”

  吴邪听了马茂年假惺惺的话,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情绪难辨:“人也死了,看来给我们审问的机会都不给啊。”

  “谁说的?还有那小子呢。”苏难说着,示意了一下还趴在那里哭嚎的嘎鲁。

  张寄月倏地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难,就又被吴邪拍了下脑袋,嘴里的话也被拍了回去。吴邪看她又缩回去,这才看了一眼哭的惨烈的嘎鲁,开口道:“审一个傻子就算了吧。”

  “先把他给我绑起来。”看老麦他们已经开始动手,苏难又看了一眼吴邪身侧缩着的张寄月,抬起手里的枪,昂着下巴看向吴邪,“另外,这家伙,我先防身用了。”

  听了这话,吴邪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有摄影队的几人瑟缩着,互相对视一下,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等到安全的地方,我会还给警察的。”苏难挑眉看向吴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张寄月低垂着脑袋,想要将嘎鲁的哭嚎隔离在外,可那一声声的直往她耳朵里钻,扰得她连吴邪收起的枪都没了兴趣。

  嘎鲁就这样被苏难的人拖出去,隔着门帘,只能听到嘎鲁依旧嚎叫着,声音也越发的尖锐。张寄月想要起身,可吴邪一直按着她,她抬眼去看,就看到吴邪的眼底黑沉沉的,如同暗不见底的黑洞,压抑着许多不知名的情绪。

  张寄月心头一颤,咬了咬嘴唇,不再动作,又靠回吴邪身上。她知道,吴邪比任何人都不想要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他的情绪已经压抑的很艰难。

  所以,不能添乱。

  审问嘎鲁的时间,对于吴邪和张寄月都是煎熬的,听着院子里的阵阵哀嚎,张寄月努力控制自己,同时手抓着吴邪的胳膊,想要给予他一些支持的力量。

  哪怕这是很微弱的,甚至可能没有什么作用。

  苏难对于两人似乎暂时没有了什么兴趣,坐在位子上优哉游哉的吃着干奶酪,一直到她的人将嘎鲁拖回来,一把推到板凳上。

  “既然问不出来,看来是真傻,算了吧。”苏难似乎已经放弃。

  苏难的话,让张寄月皱起了眉,按理说苏难倒不至于专门做戏,就是为了表明她自己和苏日格不是一伙的。但这做的有些过分了吧,有些欲盖弥彰。

  就听到苏难又喊了一声嘎鲁,看嘎鲁看向她,接着继续说道:“你额吉没事的,我们跟她闹着玩呢,回头,姐姐带你一起出去玩,好吗?”

  张寄月心中的情绪不自觉转变,悄悄抬眼,带着一丝怀疑看向嘎鲁。可嘎鲁正听了苏难的话,笑得开心,应和着苏难的话,张寄月的怀疑又渐渐散去。

  她正准备低头,就听到咚的一声,接着摄影队的人都骚乱起来,张寄月从吴邪身侧探出头去,就看到是曾爷倒在地上。刚才她只顾着看嘎鲁和苏难,一时倒也真没注意到,估计曾爷是难受了好一阵子,要不也不会这么突然的倒下去。

  马茂年还在那里嫌弃道:“得,又倒了一个,累赘啊。”

  王导情绪无法控制,和马茂年直接吵起来,张寄月虽然不喜欢马茂年,可有时候马茂年说的也没错,跟着队伍进沙漠,是王导他们自己的选择。最起码,一开始是的。

  张寄月没有理会两人的吵闹,而是和吴邪一起去看曾爷,曾爷的面色苍白,嘴唇都没有了血色,这个情况一时不好判断。张寄月就缩回凳子上,仰头看着上去劝架的吴邪,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吴邪后腰上别着的枪,忍不住多盯了两眼。

  吴邪的手正按着王导,王导一句抱怨说了一半,在吴邪的眼神下停住。吴邪这才又转头看向苏难道:“苏难,天色也不早了,让大家伙都歇着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呢。”

  苏难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而紧盯着吴邪的张寄月,也没有发现王导盯着枪的眼神。

  众人各自散去,张寄月打着哈欠,带头就往楼上走去,四人刚进了门,吴邪的门都还没关上,黎簇就带着一些质问的语气道:“叶枭的死状和黄严一样,你明明知道那不是下毒,你为什么不和大家讲?”

  张寄月已经懒得跟黎簇计较,看王盟躺倒在床,蹭着地就挪过去,把王盟的枕头往一边拽了拽,拽出来一个角。然后她缓缓靠上去,舒服的喟叹一声,看着吴邪给黎簇上课。

  吴邪看了一眼肩并肩靠在枕头上,齐刷刷的看着这边的两人,挑了挑眉,转身面对着黎簇坐下,一边回他:“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以后你就明白了。”

  黎簇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明白呢。”看吴邪不看他,又继续说着,“你知道这家店有问题,你不和大家说,这样大家会有危险的。”

  “我们来的目的,是进入古潼京,至于谁跟我们进去,对于我来说都一样。我们不是来玩游戏的,小朋友。”

  听着吴邪和黎簇的这几句话,张寄月扒拉了一下王盟,压低声音问他:“盟盟,你看他俩像不像父子?”

  王盟听了条件反射的看过去,就看到吴邪转过头来,瞪了一眼两人,一下子王盟点头的欲望就被瞪没了。张寄月无所谓的耸耸肩,也不理会怂的正摇头的王盟,对着吴邪乖巧一笑。

  吴邪扭回头,就看到黎簇也正瞪着张寄月,不过没人理他,他也只得收回视线,气就撒到了吴邪身上,语带嫌弃:“那你这样,不就是缩头乌龟的行为吗?”

  张寄月躺不住了,一阵风似的就蹿到两人身边,一巴掌拍到黎簇的脑门上,气呼呼的道:“什么缩头乌龟,不会讲话就多学学,这叫审时度势。”

  说完,她自我感觉良好的点了点头,拉着凳子就坐下来,撑着下巴叹气,吴邪现在还是不太放心她,难道是安全感给的不够?

  黎簇怒瞪着张寄月的兜帽,可是那视线张寄月是一点儿也看不到,她正盯着桌面,思索怎么才能让吴邪相信她和小哥身手差不多。

  小哥那身手在吴邪心里是无人能比的,安全感简直拉满有没有?

  吴邪还想开口再说什么,门却在这时被敲响,吴邪双眼微阖,转头示意王盟去开门。张寄月起身时都没有什么反应的王盟这才微微动了动,起身叹了口气,微微拉开一半的门,语气不怎么好的就问门外的人:“怎么是你?”

  张寄月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但不想起身,就伸着头往门口看,就听到门外人回道:“曾爷情况不太好,我想来要点药。”

  是果子的声音,张寄月就看向黎簇,黎簇读懂她的信息,眼睛和她一起亮起来,两人转头看向门口。

  可王盟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回答,那果子似乎也犹豫了一下,又问他:“我能进来吗?”

  王盟依旧不说话,转头看了看吴邪,得到吴邪的示意这才把门让开,示意果子进来。果子一进门迎接她的,就是两双直勾勾的眼睛,吓得她差点缩回去。

  张寄月反应快,拍了一把黎簇的胳膊,两人稍稍低头,不再看着果子。吴邪则是一直没有看过去,反而看着张寄月和黎簇,嘴角似乎勾起浅浅的弧度。

  张寄月虽然低着头,没办法看王盟和果子的表情动作,也没办法和黎簇使眼色,但耳朵一直竖着,争取不错过每一句话。可听着就觉得不对,这一丝爱情的火花都擦不出来啊,一个娇声娇气,一个钢铁直男。

  张寄月就觉得有些忧愁,以后一群大光棍可怎么办哟。

  想着,张寄月就抬眼瞪了一眼吴邪,瞪得吴邪是莫名其妙。

  吴邪摸了摸下巴,继续去听果子的话,眼睛也不再看向张寄月和黎簇,而是看着眼前的虚无,眸中黑沉沉的,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张寄月就这样看着王盟送走果子,她伸手做挽留状,果子已经转身没有看到,吴邪伸手拍她,可她的胳膊依旧伸着。一直到门关上,看不到果子的身影,她的胳膊才无力的垂下,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扒拉着自己的帽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吴邪伸手悬在半空,悬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问她:“睡觉?”

  张寄月忽的起身,狠狠地骂了一声:“一群老光棍。”

  吴邪的手顿住,收回来和另一只手互相拍了拍,然后睡到王盟的床上,把王盟赶到张寄月那边。

  得,惹不起就躲吧,他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人骂自己老光棍的。